第22节

    周麟让盯着她,等她投降。
    倪鸢往下望了望,这个高度,能跳,但没把握。
    会把脚心震得发麻,还容易崴。
    “对不起,麟麟,我错了。”她一向识时务,拎得清局势。
    周麟让抬眸:“你说什么?”
    “我不该拿你当抹布,把水蹭你身上。”
    “我说,你叫我什么?”他耐着性子问。
    倪鸢:“麟麟。”她学着谌年这样叫。
    周麟让:“倪、勾、勾。”
    倪鸢犟嘴,一字一顿:“周、麟、麟。”
    去他妈的识时务,我社会主义接班人绝不认输!
    跟秦则拌嘴讨不着好,没理由连弟弟也斗不过。
    周麟让被气笑了,张开手臂,“跳下来,我在下面接着。”
    “我不信,你等着坑我呢。”倪鸢说。晚风吹乱了她垂在颊边的头发,“我一跳,你就躲开,巴不得我摔一跤。”
    周麟让点了下头,“也好,你留这儿过夜。”
    院门吱呀响,昏沉夜色中涌进一捧亮光,谌年走出来,举着手机照了照两个小孩,“干嘛呢你俩?”
    周麟让仰头,“看星星。”
    倪鸢跟着仰头,“我坐在围墙上,看星星。”
    谌年跟着抬头,纳闷:“今天晚上星星也不多啊。”
    倪鸢岔开话题:“老师,你吃瓜吗?”说着把完整的那半边给谌年。
    谌年接过来,“行,你俩接着看吧。”
    她咬着甜瓜没走两步,嘴里带着甜味儿,回头嘱咐倪鸢:“坐那么高,小心别摔了。”
    院门重新掩上。
    谌年身影消失在门后,周麟让看在倪鸢没告状的份上,单手将人拦腰抱了下来。
    倪鸢趁机又在他衣角上擦手。
    周麟让额角青筋直跳,“你给我适可而止。”
    倪鸢双脚落地,跑得飞快,边跑边朝周麟让招了招手,“再见!麟麟!”
    周麟让回了院子,跨过门槛就开始脱衣服,往浴室走,不禁问谌年:“你那破学生什么毛病?”
    谌年搅拌着杯里的养胃冲剂,“你俩吵架了?刚不是还一起看星星吗?”
    “看个屁。”
    “儿子,不要说脏话。”
    微微苦涩的温暖液体入喉,淌 * 入胃里,谌年坐在她以前常坐的那张藤椅上,惬意地摇了摇,替倪鸢解释说:“她在不熟的人面前淡定得很,喜欢绷着,比三好学生还三好学生……
    “要是跟你熟了,拿你当自己人,就……”
    周麟让接话:“就皮痒了。”
    “说谁皮痒了?”要是不谌年坐着懒得动,准会踹他。
    “你要不先招惹她,她能去烦你吗?”
    周麟让“啧”了声,“还能再偏心点儿吗?”
    他算是懂了,在这儿,他地位不可能高过倪鸢。
    周麟让:“你干脆收她当女儿算了。”
    谌年:“她妈以前也这么说。”
    周麟让纳闷了,“她究竟为什么跟你这么亲啊?难道就因为她是你学生,你俩还投缘?”
    谌松在灯下用砂纸磨着巴掌大的小木雕,“你妈救过勾勾的命。”
    “你先去洗澡,洗完澡出来给你讲故事。”谌年说。
    周麟让关上浴室的门,这个澡他洗得比往常要快。
    为了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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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鸢九岁那年,舅舅秦杰和妻子闹离婚,争执中,被妻子用开水瓶砸破了头。
    秦惠心去伏安照顾秦杰,帮忙调解矛盾,倪鸢还要上学,留在了春夏镇。她爸爸倪路康在外跑生意,家里就剩下倪鸢一个人。
    倪鸢自小独立,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但意外总是在不经意中降临。
    周五夜里,谌年开车回春夏镇,是她率先发现倪鸢煤气中毒,费力砸开窗,把人救了出来。
    送去医院,医生说,再晚半刻钟,就悬了。
    之后谌年每次回春夏镇,都主动去隔壁看看倪鸢。
    没人知道谌年的心有余悸。
    那时她的小孩才离开她不久,跟倪鸢差不多大,小一岁。
    她看勾勾,如同在看麟麟。
    因此,谌年没有办法不对倪鸢好。
    这里面藏的是周麟让不知道的秘密。
    就像周麟让第一次出现在教师公寓301时,谌年能立即拿出一套全新的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男孩穿的衣服。
    第17章 礼物   “是个小傻逼。”
    倪路康因为忙厂里的生意,赶不回来过国庆,给倪鸢发了个红包。
    父女俩在电话里能聊的东西很少,无非是“好好学习,注意身体”那几句,没多久便挂了电话。
    倪鸢还没放下手机,丛嘉又找来了:“鸢儿,我发你的视频看了没有?”
    倪鸢:“还没呢,刚在跟我爸打电话。”
    “那你现在赶紧看看,”丛嘉声音兴奋,“说了我去静海看帅哥就给你拍视频的,有福不能我一个人独享啊。
    “不过,我好像又看见你哥了。”
    “啊?”
    “你哥,秦则!两分三十六秒那儿,你仔细看看。”
    倪鸢点开视频,前半段丛嘉的镜头晃得厉害。
    相机把整个场地环境扫了一圈,人山人海,声音嘈杂,最后从场内几个赛车手身上一一掠过。
    倪鸢着重注意了一下丛嘉说的两分三十六秒。
    画面中,身穿灰色赛车服的男人摘下头盔,侧过身,跟旁边的人说话。
    因隔得远, * 面前又不断有站起来的身影干扰视线,丛嘉拍得不太清晰。
    但倪鸢从身形、侧脸,认出来的确是秦则没错。
    丛嘉:“怎么样,是你哥吗?我应该没认错?”
    倪鸢:“是他。”
    丛嘉琢磨了下,突然来了一句:“你哥还挺帅的。”
    倪鸢:“嘉嘉,你年纪轻轻的,怎么眼睛就不好使了。”
    丛嘉:“去你的吧。”
    倪鸢翻了翻自己的微信联系人列表,好不容易找出秦则。
    两人自从加了微信,八百年没聊过天。
    唯一的一条消息记录停留在去年寒假。当时松爷爷他们的乐团演出,去参加市里的比赛,拉人投票。
    倪鸢厚着脸皮给身边很多人都发了消息:“请投8号枫叶红乐团一票,谢谢。”
    也不知道秦则最后帮忙投票了没有。
    倪鸢上网搜寻了几条社会新闻,给秦则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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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安市。
    乐队排练室。
    圆桌低矮,上面摆满了烤串夜宵和一圈的冰啤酒。
    碰杯时,白色的啤酒泡沫飞溅。
    好几个年轻人凑在桌前。
    有人回头,叫醒在沙发上补觉的秦则,“则哥,来吃两口肉。”
    秦则摸出屁股底下嗡嗡震动了一下又一下的手机,点开,有人正连续不断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全是新闻链接。
    “17岁‘鬼火少年’河边飙车,冲出护栏,不幸身亡……”
    “某中年男子体验极品飞车,不慎翻车,啤酒肚卡在方向盘上……”
    “行车在外,注意安全,别忘了你身后的家人红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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