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待到相拥着睡下时,烛火早已燃尽,烛泪绽成红花,满屋皆是春色。
    第63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第二日天蒙蒙亮, 林梦秋就感觉到了浑身酸软,她还是她,但又好像不是她。
    她是被沈彻起身的动作给惊醒的, 睁着迷离的眼,低声的喃喃了一声:“夫君你去哪。”
    说话间,发软的手掌已经下意识的扯住了他的衣摆, 不让他走。
    沈彻动作微顿,转身回眸,他方才正在扣衣襟上的盘扣, 被她这么一扯衣襟又重新半敞开,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上面还能隐隐看到指痕。
    失笑着宠溺的看她,因为天气闷热, 两人又挤在一块, 林梦秋埋在他怀中的小脸睡得红彤彤的, 此刻正睁着迷离的双眼,耍无赖的拉着他。
    似可口的糕点, 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品尝。
    沈彻昨夜基本没睡着过,小姑娘娇气的很,他让人备了水,替她擦拭了身子换了里衣, 可她再睡下后一直睡得不安稳。
    哼哼唧唧的在他怀里翻来覆去, 他以为她是没睡着, 可一看眼睛又是紧闭的。
    或许是单纯的缺乏安全感, 又似乎是在做梦,总之睡得很不踏实。
    沈彻见她脸上的泪痕还挂着,唇瓣也有些发红, 便有些内疚,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荡然无存,不该欺负的这么狠这么久,但要她这事是永不会后悔的,只会后悔没有更早些。
    心疼她睡得不安稳,沈彻便换了个姿势,将人拢进怀中,手掌在她背上安抚着轻拍,原本只是试试,没想到林梦秋真的不再翻身了,乖乖的缩在他怀中睡得香甜。
    见她睡着,沈彻的手便松开了,可他一松开,她又重新开始睡不安稳的翻腾,反复几次后,沈彻也没了睡意。
    真是个磨人精,就连睡着了也如此的磨人,可谁让他还甘之如饴呢,气笑的在她唇上惩罚性的咬了下,而后拥着她轻轻拍着,直至天明。
    昨日刚回来,陛下跟前的梁公公就来了,今日得进宫,沈彻睁着眼想了一宿的事,见天亮了才放开怀中人准备起身。
    可一动就被她给拉住了,听到她那甜软的嗓音,以及睡眼朦胧的模样,真是好笑又好气,他被折腾的一整宿未眠,她倒是睡得舒服。
    哪里还管得了什么进宫还是陛下,就着这个姿势重新翻身,“小坏蛋,这是睡醒了又来折腾我了?”
    林梦秋刚睁开眼,还有些迷糊,但记得他该去办差了,之前在路上时也是这般,他怕会吵醒她,每日清早都是动作轻柔的起身,从来不会将她吵醒。
    就是想让她多睡一会,便是红杏也被交代了要等她醒了再进屋,他的这点温柔心意,都被她记在心里,也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总想着她也要早点醒来,至少能为他更衣梳洗,陪他用早膳,可每日醒来身旁又都是空荡荡的。
    直到今日,总算是被她给逮着了。
    她迷迷糊糊的就挣扎着要坐起,“我伺候夫君更衣……”
    可话还未说完,就被吞进了腹中,两人穿着一样的白色里衣,此刻散落交叠着,分不清哪件是谁的。
    小池上的睡莲试探的露出粉嫩的花蕊,却被低飞而过的鹰无情的叼走,水底的锦鲤恣意的在水草间来回的游着,时不时的跃出水面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初阳勃勃升起,照亮着万物,不知过了多久乌云蔽日,带来了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声还混着小奶猫微弱的哭腔,一声声又甜又软,而后换来更大的暴雨。
    林梦秋无力的趴在枕上,眼角还挂着泪,浑身软绵绵的只想睡觉,就跟那日坠崖似的浑身都疼,可枕边的沈彻却噙着笑,一手撑着下巴在看她。
    眉宇间带着几分餍足后的慵懒,一点都看不出疲惫,反而精神奕奕。
    这差距也太大了!她忍不住的再次懊悔,体力不匹配实在是让人心酸。
    林梦秋嘟着嘴,恨恨的转过身面朝着床内,不去看他。
    却是把自己的后背露给了他,她先前的伤每日都在用玉肌膏涂抹,大半个月下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结的痂也早就脱落,刚生出的新肉较之周围白皙的肌肤,透着几分红粉,让沈彻忍不住的伸手轻触。
    “还疼不疼?”若不是因为他的猜忌,林梦秋也不会受伤,每次看到她的伤口,就比他自己遍体鳞伤还要疼上百倍千倍。
    “已经不疼了,就是结了痂有些痒。”
    带着薄茧的手指一碰到伤口,林梦秋就下意识的往前要躲,便感觉到身后人追着笼了下来。
    雨声再次响起,屋外的红杏红着脸端着水盆脚步不停的往外走,后面跟着的小丫鬟不解的看她。
    “红杏姐姐,天色不早了,主子们还不起吗?”
    “一路上辛苦了,主子今日没这么早起,先撤了吧,等里头喊水了再来伺候。”
    小丫鬟们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听话的退下,可又听红杏交代道:“去小厨房让人把桂圆红枣汤炖上,主子累了,得多补补。”
    她们心底都忍不住的有些疑惑,赶路累了喝这个能补吗?
    等林梦秋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她记得自己昏睡过去前,沈彻在她额头亲了亲,好似还说了句等他回来,这会枕畔确实已经没人了。
    她有些面薄,只让红杏和绿拂伺候她沐浴,看着浑身的红痕,两个毫无经验的丫头也都红了脸,世子爷这也太狠了!
    离府许久,虽然有李管事和绿拂处理,但堆积下来需要她过目的东西还是很多,林梦秋翻看了一上午,不知不觉便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到底是刚回府,这几日还是得去春熙堂多陪陪老太妃,她特意的挑了件立领的长衫想要遮住脖颈上的红痕,衣服的颜色也挑的比较清雅。
    可没想到,正是因为她穿了立领,一进屋就被瞧见了。
    老太妃关心着道:“彻儿那院子什么都好,就是树木多了些,到了夏日便招蚊虫,你这细皮嫩肉的,最是惹虫子喜欢。昨儿是不是下人忘了点熏草?若是院里没有,一会带些回去。还有这清凉膏,涂了第二日红点点就会消了。”
    原来是林梦秋的耳后以及手臂处的红痕露出来了,老太妃上了年纪不仔细瞧,确实有些像是被虫子咬了留下的红疙瘩。
    顿时脸便红了,忍不住在心里腹议,这哪是虫子咬的,分明是被你的宝贝孙子给咬的!
    口中却是连声的说着好,生怕漏了半句就被发现了。
    用膳时,陈悦瑶也一直在身边伺候着,她模样长得讨喜,手脚也很勤快,话不多更多时候是安静的站着听她们说话。
    偶尔被带上了,才会说两句,确实乖顺,难怪老太妃会喜欢,仔细想想倒是有几分像她以前的样子。
    “昨日的事你可别怪祖母,我这也是为难,生怕她真病出个好歹来,有宫内娘娘和太子在,我们府总是太过打眼了,还是少出事端的好。”
    林梦秋其实也明白,老太妃虽有私心,但更多的是顾虑着王府,便也只是摇头,“孙媳明白,昨日一时冲动,祖母也莫要放在心上。”
    “彻儿难得有偏心的人,我老太婆自然也是看你千好万好,你们以后行事不必顾虑我,以后王府总是要交到你们手上的。”
    祖孙二人敞开心扉的说了几句体己话,见时辰不早了,才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陈悦瑶送着林梦秋到院门外,看着她通身的娇美和富贵,眼里有些艳羡。
    正要返回屋内,就见她的奶娘在廊下喊她,一路拉拽着她到了角落无人之处,“夫人交代你的事,可不能忘了。”
    陈悦瑶有些迟疑,便听她又道:“你能进王府,都是因为你姓陈,若是哪日世子妃不喜你,随时都能将你给赶走,你唯一能做的便是听夫人的话。”
    她不敢想象离开王府的日子,垂着脑袋低声的道了句:“我知道了,我会在老祖宗面前多提提夫人的,但其他的我也做不了。”
    等奶娘离开后,陈悦瑶看着自己方才被拧过的地方留下了青紫的红痕,小心的拉下衣袖盖好。
    大家都是嫡女,可处境却全然不同,世子妃不过是被蚊虫叮咬,便有人关怀备至,又是送熏草又是送膏药,可她从小过得却是不见天日的日子。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离开王府。
    *
    沈彻进宫时,正好赶上成帝散朝,听到他来了,便让梁公公亲自引他进殿。
    有两位大臣正好与沈彻擦肩,还停下恭维了他两句,沈彻也都只是冷着脸点头,算是见过礼了。
    等他进了书房后,那两位大臣才面面相觑的交换了神情,其中一个忍不住的道:“坐着还能如此轻狂的,也就是这位了。”
    “小声些,你可真是不怕死。”
    说错话的那位,这才捂着嘴快步的离开。
    沈彻进了御书房,上首成帝正坐在龙椅上批阅奏章,见他进来,笑着放下御笔。
    “可算是知道回来了,这一路可是顺利?”
    “陛下不是什么都知道,又何必让臣再多费口舌。”
    “你啊你,出去一趟怎么脾气越发的大了,听说你受了伤,这是前些日子,国师特意炼的丹药,朕都没舍得吃,先赏给你这泼猴了。”
    成帝为国为民样样都好,唯有一点,痴迷炼丹之术。他早年出宫时曾偶遇一道长,服用他的丹药后,精神百倍神采盎然,从那之后,不仅为这道长建道观还封其为国师。
    自从舒嫔和惠妃连连出事,他就不再流连后宫了,将精力都放在了丹药上。
    沈彻不信鬼神,更不会信这种莫须有的术士,从不把此人放在眼里,闻言只是说了句谢陛下恩典,并未放在心上。
    “怎么,还不打算坦白?等着朕来问你?你好好的,怎么又和老二较上劲了。”
    沈彻勾了勾唇,掩下眼里的笑意,不枉费他准备了这么久,总算是等来了。
    他的心中是在笑,脸上却突然暴起了怒意,不管眼前人是谁,不管不顾的发起火来,“他派人遇伏,累我麾下亲卫死伤众多,我也坠崖九死一生,别说是打他,便是杀了他都是轻的。”
    成帝没想到他好端端的会生气,那面色狰狞和漏出的杀意可骗不了人,他是知道沈彻的脾气的,赶紧出声安抚。
    “可是找到证据了?若是有证据,那老二这顿打挨得不冤,朕为你做主。”
    听到证据两个字,沈彻眼尾的恨意更盛,扶着轮椅的手掌青筋直跳,“证据?能用得上轰天雷的满朝能有几人,况且在他安阳境内,除了他,还能有谁。”
    成帝见他神情激动,还以为他是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没想到听来听去都没听到,总结起来不就是猜测吗?
    一时也有些为难起来,若只是猜测,如何能定罪?
    “彻儿,不是朕偏袒老二,只是你也常常替朕办差,凡事都讲个证据,这一无人证二无物证,便说是他动的手实在是有些牵强。但凡今日能有人指认老二,别管是真是假,朕也会派人去将老二给抓回来,可你这无凭无证的,实在叫人难以信服啊。”
    成帝是真的看重他,甚至以前还时常在皇后面前开玩笑,觉得沈彻的张扬和聪慧最有他当年的风范。
    即便是沈彻受了伤,成帝依旧对他委以重任,还允他留有亲卫,便是对他最大的信任。
    这会见他失态,成帝的语气也依旧温和,不像是君臣更像是长辈对小辈的安抚。
    “那陛下觉得除了他还能有谁?辛家运送兵刃进京,意图不轨,辛家背后的自然就是他。”
    沈彻咬着牙,额上青筋直跳,可以看出他的愤怒和不甘。
    成帝确实让沈彻去查辛家,对这事也有所了解,可他记得辛家的事也没有实证,还叫人给逃了,“辛家近来还算安分,图谋不轨也只是猜测。”
    “那是臣一时失察,才会让他们逃了,辛家与二皇子谋逆在先,后又暗杀朝廷命臣,还请陛下准许臣带人抄家搜证,将沈敬宸捉拿进京。”
    成帝鲜少见到他如此的不理智,按理来说,沈彻是极为自律之人,虽然狂妄但也有据可循,这真是有些不像他。
    突得他想起来了件事,在安阳的下臣好似传来过消息,便露出了明了的表情。
    “听闻你这次同行还带了你媳妇同去?朕听皇后提起过,是个好孩子,老二这事确实做得有些混账了,但朕想着应当不是有意。”
    是林梦秋被劫去安阳的事,当时成帝听了只当是个玩笑话,这会才联系在一起,倒是能说得通了。
    果然,话音落下,就见沈彻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简直是铁青着,好似要提刀上战场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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