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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萍嵋_分节阅读_61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应天府尹、锦衣卫指挥使、金陵兵部尚书、魏国公、守备太监怀忠均被罚俸半年,当年考绩均为下,以示警告,金陵之地再不可有此类事情发生。
    陈千户夫妇和被休弃回家的女儿在秋后福州城行刑,行刑那日,据说万人空巷,许多人都是特地从金陵赶来观看行刑的。主犯陈千户夫妇的肉一片片被割下,每割下一片,陈千户夫妇高呼疼,就有带着金陵口音的人们叫道,“割的好!我们死去的亲人被毒蛇猛兽撕咬、被灯油点燃的痛苦是你们的万倍!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且说沈今竹被魏国公率领众人救出北极阁,当即就送到吴敏院子里养伤,沈佩兰看着沈今竹,眼睛都不敢眨一眨,吴敏流着泪亲手给沈今竹上药,而徐碧若还开起了玩笑,说道:“你不用担心脸上留疤,将来嫁不出去——横竖有我陪你呢,嫁不出去没什么好怕的,嫁错人才可怕呢。”
    一旁的魏国公夫人听了,忙扯着徐碧若的耳朵把她拉过去,训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种风凉话。刚才大夫也说了,脸上只是擦伤,没有伤到肉,等结痂掉下来,不会留疤的,就连伤的比较严重的手腕和手背,过两年疤痕就慢慢淡下来,今竹还小呢,你不要吓她,那个女人不嫁人?胡说八道,像今竹这样有勇有谋又有义气的女孩子,人家都抢着要娶呢,如何会担心嫁不出去。”
    “对对对!”早就得了恐婚症的徐碧若第一次认同了母亲的观点,说道:“您说的对,像今竹这样的女孩子啊,有的是人喜欢,我就特别喜欢她,从第一次在祖母的南山院见面就觉得和她很投缘呢,好希望能留她一辈子都住在瞻园陪我——咦,母亲既然这么喜欢她,求她做您的儿媳妇好不好?横竖五弟和八弟都还没定亲呢。”
    众人听徐碧若如此言论,都惊呆了,觉得她是胡言乱语,但是——好像说的也有道理啊!
    话音刚落,在房门外的八弟徐枫就立刻跳脚道:“我才不要娶黑芝麻糊脸当妻子呢!还是给五哥吧,五哥文武都比我好,嫁给他将来还能像母亲那样当魏国公夫人呢!”
    同样等在外头的徐柏眼珠儿一转,也跟着打趣道:“果真?你要把五哥的庚帖偷出来帮他定亲吗?呵呵。”
    我怎么生了这两个孽障!魏国公夫人恨不得拿针将幺女幺儿的嘴缝死!但此时她又不好表态,点头吧,怎么可能娶一个精怪般的女孩子当儿媳妇,嫌命长吗?摇头吧,刚才说的是梦话吗,这不是当众打自己脸嘛。
    这时沈佩兰说道:“柏儿,不要胡说,婚姻是人生大事,你怎么好挂在嘴边玩笑,你表妹自有父母为她做主。”
    “知道了,娘。”徐柏在门外吐了吐石头,拉着徐枫出去说道:“不准说我表妹是黑芝麻糊脸。”
    “本来是就是啊。”徐枫无所谓的看着徐柏,“怎么了?说了七哥就要打我?七哥忘了,你打不过我的。”
    这个愣小子!徐柏暗道,若不是看在你和三姐姐帮着我们进寺的份上,我定会想法子整整你。
    沈佩兰都这么发话了,徐碧若便不再纠缠下去,看着吴敏给沈今竹上药,突然想起了颈脖受伤的吴讷了,随口问道:“讷儿的伤口如何了?”
    吴敏说道:“被生生咬了一块肉下去,又是在颈脖这种地方,大夫说估计好长好几年才能把那块肉长满呢,疤是留定了,看长大后能不能淡些。”
    徐碧若虽未亲眼见李贤惠和吴讷打架的场面,也可以想象那李贤惠是个多么彪悍的女孩子了,叹道:“这曹国公府也太不像话了,养出个不讲道理的悍女来——都是姓李的,人家养在太夫人跟前的李贤君多么安静温和。”
    在场之人无人敢接茬:魏国公太夫人娘家就是曹国公府,虽说年轻时便发誓再不入曹国公府半步,但是毕竟血缘在,也就是徐碧若敢这么说自己亲爹魏国公的外祖家了。
    魏国公夫人觉得古人说的话实在是太对了,女儿大了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愁,她再留徐碧若几年,估计就要被她活活气死,不行,得想法子把这丫头嫁出去,等她也当了娘,这张扬泼辣、想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肯定就收敛些了,丈夫中午时给她提过一个青年才俊,叫做朱希林,说虽是宗室出身,但是十六七就考了武进士,年纪轻轻就是北城兵马司指挥使了,家中父母早没了,只有个早就出嫁的姐姐,家世简单,没有靠山,正好配壁若这种无法无天的性子,好拿捏夫家,不愁这女婿不听话。
    听起来还不错,赶紧找人去暗中查一查这朱希林的底细,若真过的去,就是硬塞也要把壁若嫁出去!
    不过,现在紧要的是金书铁卷啊!但是魏国公反复叮嘱过妻子,千万不要催问此事,要等着沈今竹自己把东西交出来,否则的话一切都前功尽弃,而且徐家还被背上骂名。
    果然到了傍晚吃晚饭以前,沈今竹在沈佩兰、徐柏、还有沈三爷的陪伴下找魏国公夫妇说话,隐去一些关键内容,粗粗道出这几日的经历,魏国公还装懵:“啊!这么说,这金书铁卷在你手里?”
    沈今竹说道:“不在我手里,被我藏起来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关系到瞻园生死存亡,我虽只是瞻园暂住的客人,但是也不希望瞻园移主,四房人家像四十多年前那样分崩离析,所以藏在一个很秘密的地方,圆慧和宋校尉逼问我都没说。”
    魏国公夫妇忙站起来对着沈今竹一拜,哭道:“你是我们瞻园的大恩人啊!请受老夫\\老妇一拜!”
    沈今竹直挺挺的受两个的礼,接着又对着魏国公夫妇也行了大礼,说道:“国公爷和夫人全力救我,我感激不尽,这金书铁卷与我而言只是一块铁片,留着无用,反而屡遭灭顶之灾,还是物归原主吧,好好保管,莫要再遗失了。”
    魏国公夫人再也沉不住气了,忙问道:“那金书铁卷在何处?”
    魏国公暗道:究竟藏在那个地方了?宋校尉将她居住过的小沙弥院子上房揭瓦,挖地三尺,连厕所都掏干净一点点的查,都没有发现。
    沈今竹瞥见两人瞬息万变的脸色,心中对宋校尉之死的疑惑更大了,但此时于情于理,亦或是为了自身安全,交出金书铁卷都是上策,她说道:“其实金书铁卷早就物归原主了。”
    啥!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着沈今竹:送回瞻园了?
    沈今竹指着窗外院子里搭建的凉棚说道:“就在凉棚里种着睡莲的大缸里,埋在泥沙下面。那日我装作小沙弥放了蚂蚁臭虫在食盒里,丫鬟秋水害怕避了出去,唤了我来收拾食盒打虫子,我就在那时动的手,放心,金书铁卷用油纸包紧,还塞进羊皮袋里,埋在泥沙下面,才一天时间,应该没进水。”
    众人面面相觑,连续两代人,找了四十余年、两代魏国公的金书铁卷终于要现世,魏国公再也端不住了,冲到凉棚那里撅着腚用手一阵猛挖,终于摸出了羊皮水袋,打开紧扎的袋口,从里头掏出来一个油纸包,魏国公先是一怔,而后不顾形象的将沾满泥沙的双手往衣摆上擦了擦,以极其虔诚的态度打开油纸包,一个瓦片状的铁片就那么安静的躺在手掌心,她锈迹斑斑、金粉早就失去了过去耀眼的芳华,外形根本都赶不上祠堂的那个赝品,可是凭直觉,魏国公就肯定这才是他老祖宗中山王徐达大半辈子戎马生涯为子孙们拼来的金书铁卷。
    第四卷:纯真年代
    第53章 秦淮河花船遇旧友,小少年河楼开赌局
    庆丰十一年,初秋,大明三年一度的秋闱又要开始了,南直隶地区的生员们再次齐聚金陵城,秦淮河那些精致的河楼生意更加火爆了,江南贡院的考场号房开始修缮打扫,这里即将诞生南直隶地区的第二批举人。
    三年前江南贡院秋闱开始之前的盂兰盆会,金陵城北的鸡鸣寺放生台爆发了惨案,足足有一千多人遇难,鸡鸣山四处毒蛇猛兽出没,一些都跑到南麓的国子监去了,在国子监预备参加秋闱的监生有十来人被毒蛇咬到,甚至有个倒霉的被大鳄鱼活活咬断了胳膊,身体残疾者无法参加科举,寒窗十年,从此与功名无缘,呜呼哀哉!
    “我那年就是被毒蛇咬了手,不得不回家养伤休息,连笔都握不住,就错过了三年前的秋闱,唉,真是人要倒霉,喝水都塞牙缝啊。”提起往事,沈家二少爷沈义然悲催的举杯邀明月,将杯中桃花酒一饮而尽,与之对坐的青年秀才端起酒壶给她满上,安慰道:“这事已经过去三年了,这三年沈兄的文采更胜当年,今科秋闱是必中的。”
    沈义然叹道:“一鼓作气、再鼓而竭,今年秋闱难说啊,孙兄是首次来江南贡院参加秋闱,不了解秋闱竞争之惨烈啊,自古以外这江南之地就多人越来越多,名额却不见增加,三年前江南贡院新建时足足有两万五千多个号房啊,结果到了秋闱时还不够用,临时用板棚又搭了一百多个才勉强凑合,最后发榜中举的名单不足一百人,你说有多难?”
    那孙秀才不禁愕然说道:“这么说,像我这种去年才刚中秀才的人岂不是注定与举人无缘了?”
    “贤弟何必妄自菲薄,我们虽认识才一个月,但深知你文采了得,八股文章功底深厚,定是在家有名师指导,这科秋闱有望得中啊!”
    这孙秀才姓孙名秀。秋闱将至,考生们精神都高度紧张,好容易抽出时间、凑了银子包下这艘花船聚会取乐,放松身心,无论才学如何,中举的希望都多大,都图个好口彩,整个花船老老少少一共三十余名生员,都在互相祝福对方秋闱高中,都等着喝对方的状元酒,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了,这一船人秋天能金榜题名一个人就棒棒哒!
    傍晚时分,秦淮河上,一艘三层高的花船处处都是文人吟诗作赋和歌姬以琴歌和之的声音,孙秀和沈义然都穿着正时兴的桃粉色程子衣、大红绣花高底鞋,头戴玄色朱子巾,面上傅粉涂脂,嘴上的口脂比歌姬的唇色还要妖艳。两人相貌都生的十分周正,这一身打扮不算突兀,腰间都悬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美玉,代表着家底丰厚。
    烟花之地盛行“娘爱钞、姐爱俏”之语,老鸨喜欢银子,青楼女子喜欢俊俏的客人,这孙秀和沈义然两样都齐全,所以深得花楼河房的欢迎,两个穿着白色朱子衣,头戴和孙秀、沈义然一模一样玄色朱子巾的歌姬提着茶壶、端着四个杯子走过来了,歌姬笑道:“两位不要对着喝闷酒了,容易醉的,改喝茶吧,用珍珠泉水冲泡的天阙茶,可还入得两位的青眼?”
    这是一个被迂腐夫子称为“礼乐崩坏”的年代,读书人喜欢穿着鲜亮的衣衫、涂脂抹粉、甚至在发饰上大做文章,打扮的比妇人还精致漂亮,而青楼女子、尤其是那些名妓,却纷纷抛弃了华丽的衣裙和首饰,穿着男式的道袍、程子衣、朱子衣,头戴网巾或者方巾,洗净铅华、素面朝天,以表示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不用刻意打扮也是佳人丽色逼人。
    这股风潮已经流出青楼脂粉之地,传到了豪门贵妇那里,许多家风开明的贵妇和千金小姐也纷纷锁了首饰衣裙,做男子打扮,此时昆曲正当流行,一折《牡丹亭》唱红了整个大明,有无昆不成曲之说。女主角杜丽娘有一句唱词正说明了这一风潮,她唱到:“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钿。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
    正是这一生爱好是天然,便道处了此时女人的审美,远比后世远赴棒子国整容,整齐划一活像克隆出来的锥子脸、双眼皮要好的多了。
    珍珠泉出自金陵定山山脉、而天阙茶是金陵牛首山山峰的名茶,是备受推崇的绝佳组合,身边又有佳人端茶递水,孙秀和沈义然都弃了酒壶,改喝茶了。
    坐在孙秀身边的歌姬斟了一杯茶递给他,他道谢接过了,喝了半杯,嘴上的口脂随着杯沿晕开,连人中都沾上了红色的口脂,很是滑稽,那歌姬噗呲一笑,取了手帕给孙秀擦拭人中,佳人纤手如玉,慢慢靠近孙秀的人中,那孙秀却如避毒蛇般将脸测到一边去,那歌姬面露不悦,说道:“公子可是嫌弃奴家手脏?”
    这两个歌姬佩玉、鸣鸾都是轻烟楼当红的官妓,轻烟楼是金陵老牌的青楼了,平日寻常人是闭门不接的,颇有些店大欺客的意思,越红的官妓脾气也越大,这佩玉自觉得屈尊给孙秀这个乡下来的、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秀才倒茶已经是很给主顾面子了,没想到不过是擦一擦人中,却反被这个土秀才嫌弃,心里很有些不忿之意。
    孙秀尴尬的摆手道:“不——不是。”沈义然也出面为之解围,笑道:“孙秀年轻,脸嫩着呢,而且他正值新婚燕尔,和妻子蜜里调油,这眼里啊,暂时容不得其他女子了,并非是嫌弃佩玉姑娘。”
    佩玉收回帕子,依旧冷着脸说道:“原来如此,不怪孙公子,实则是小女子没有眼色,看不出公子和夫人琴瑟和谐,乃神仙眷侣呢。”
    歌姬鸣鸾和佩玉多年姐妹了,深知其今日对孙秀充满敌意的原因,也上来打圆场笑道:“孙公子不要介意,我们家佩玉就是个倔脾气。”
    孙秀是松江华亭县人,家里原是桑园园主,孙家是耕读世家,近年家里开设了松江三梭布的作坊,赚得盆满钵满,孙秀一直在桑园闭门苦读,很少出门,来金陵城赶考是他首次出松江呢,确实没见过什么世面,虽银子是足够的,但和沈义然这种惯看风月的金陵二流名门子弟相比,就显得缩手缩脚起来。
    孙秀手足无措说道:“我与妻子新婚,她说——她说从此以后心里只许有她一人,别的女人不准看、更不准——不准碰,我还立了誓的,若有违誓,今科秋闱不中呢。所以——还请佩玉姑娘原谅小生。”
    孙秀的话却引起了佩玉埋在内心隐秘的伤痛来,她冷哼一声,说道:“孙公子莫要瞧不起我们烟花之地的女子,我们每年都要交多少税银给礼部?哼,若没有我们的花捐,如何修的那么大的江南贡院?如何组织秋闱春闱?孙公子是要在大街上考试吗?”
    明朝税银都由户部征收,可唯有青楼官妓的税银是交给礼部的,所以这笔税银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花捐”。而且这花捐是“专款专用”,专门用于礼部修缮考场和春闱秋闱组织考试的费用,换句话说,就是官妓们的脂粉钱支撑着这个国家的科举选仕。
    ——这,孙秀才一心苦读圣贤书,并不知道科举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鸣鸾见孙秀才面红耳赤,颇有些下不了台,沈义然也有些不悦,心中暗叹:佩玉这是得罪人了,若这孙秀才面皮太薄闹开了,恐怕一船生员都不开心,必然会影响轻烟楼的声誉,惹得妈妈不高兴,有的是吃暗亏、穿小鞋。
    鸣鸾叹道:“两位公子莫要生气,佩玉心里苦啊,今日也是触情生情。以前她和一个秀才相好,两人情投意合、生死相许,那秀才许诺会给她赎身,纳她为贵妾,可是那秀才娶了名门淑女为妻,这事便就不了了之。”
    沈义然有些不解,问道:“可是名门淑女是河东狮,不许丈夫纳妾?”
    鸣鸾摇摇头,说道:“那妻子倒是个贤妻,并不是那妒妇,可是秀才的老丈人着实厉害,别说纳妾,就是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那老丈人定会打的他遍体凌伤!”
    孙秀听了,惊讶不已,居然还有这等彪悍、把女婿往死里打的老丈人!沈义然听了,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说道:“你们说的那秀才的老丈人,是不是金陵礼部左侍郎崔大人、诨名叫做‘崔打婿’的?”
    鸣鸾捂嘴笑道:“可不正是他嘛!崔打婿名声在外,最疼惜女儿了,一点委屈都不让女儿受,若是知道女婿要纳妾,不得把那秀才打死了呀!”
    提起崔打婿,金陵城是无人不知的,只有像孙秀这种外地赶考的才不闻得其大名。孙秀一再追问,那鸣鸾便解释说道:“这崔打婿是南京礼部的左侍郎崔大人,崔小姐是家中独女,也是崔大人的老来女,爱若珍宝,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留到十七八出嫁了,崔大人哭得泪人似的,将骑白马的秀才拉下来了,那秀才差点摔成跛子不能洞房了,女儿上了花轿,这崔大人哭着拦着花轿不让走,女儿三朝回门,崔打婿借酒装疯,挥着鞭子满院子追着抽新女婿,便得了这个诨名。”
    竟然有这种奇事!孙秀问道:“这崔打婿的女婿姓甚名谁?是何等人家出身?怎地任由老丈人捶打,他家里人不管吗?”
    沈义然笑道:“崔打婿的倒霉女婿叫做姓刘,字宇文,叫他刘宇文就是了,他出身名门,是文成公刘基的子孙呢,现在的诚意伯是他的大伯父,他爹是两榜进士出身,以前是山东布政司布政使,一品大员呢,两年前丁忧回金陵守孝了,刘大人当年和崔大人一起中的进士,崔大人是那一榜的探花郎,他们是同年好友,又结了儿女亲家,这崔打婿打女婿,刘大人也不好管的,横竖也是为了刘宇文的前程。”
    原来是诚意伯的子孙,这金陵之地真是处处卧虎藏龙!孙秀听了,顿时肃然起敬,大明读书人谁人不知文成公刘基?他是大明唯一一个以文臣身份得到世袭罔替爵位的传奇人物,孙秀赞道:“沈兄真是博闻广记,说起人物来历是条条有道,我就不行了,初来金陵,谁都不认识,即使知道名姓,也不知家世来历,四处横冲直撞,得罪人也不晓得,以后还请沈兄多加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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