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独自住在废屋里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星期了。顾夏薇抬头望向天空中那个洁白的大盘子。再一次出现的满月，证明她来到兽人世界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
    这些天她一直在担心缪的情况，却又不敢过去探望。想着也许可以趁这次机会见到他，于是她答应了利菲尔的邀请，首次参加了利牙部落的赏月大会。
    然而到了广场，左等右等也没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顾夏薇失望得直叹气，可又不敢在夜里一个人回去，只好硬着头皮躲在角落里猛吃水果。
    席间利菲尔有意让她唱上一曲，但兽人们竟然认为那些他们听不懂的英文歌也许是蛊惑人心的咒语，都捂着耳朵不敢再听。可偏偏利菲尔像吃错药了一样执意要听她唱歌，无奈之下，她懒懒地开口：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呃……这首歌好特别。”沐司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在眼光不经意扫过身边的利菲尔时，瞬间消散殆尽，“首领……您……怎么听这种歌也会感动到哭的吗？”
    利菲尔红着眼睛抽抽鼻子，轻轻摇头，“我曾经听过这首歌。”
    听他这么说，心中了然的沐司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他感到很意外，没想到这首奇怪的歌竟然还和利菲尔自己都无法触碰的过去有关。
    他有些担心地看向顾夏薇，如果她真的能让利菲尔想起那段记忆，不知道对于部落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唱完诡异的“两只老虎”，顾夏薇不理会那些听懵了的兽人，径自回到角落里啃水果。虽然沐司每天都会带食物去她那里，但既然是免费的，不吃白不吃。天晓得哪一天她哪句话没说对就被当奸细给杀了，时刻保持吃饱的状态，死的时候才不会做个饿死鬼。
    只顾着吃的她完全没注意到远处利菲尔和沐司两人的眼光始终都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沐司，对不起。原来的计划可能会耽搁下来。”利菲尔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沐司，“你说得对，一味的逼迫不是我的风格。而且……她对于我来说很特别，似乎只要在她身边，我就有可能回想起以前的事。”
    “我说过，您无需为那件事自责。”沐司微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不过看您对薇薇这么认真，我都不忍心夺走她了。”
    如沐司所料，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被利菲尔的沉默所冻结了。他忙摆手笑道：“开玩笑啦。我才不想跟您决斗，会死得很惨的。”
    “以后不要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利菲尔猛灌了一杯酒压下刚才险些爆发的醋意。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差点让沐司以为他是个连玩笑都开不起的人。
    沐司一边说着“是是”一边赔笑着倒酒，心里却在盘算利菲尔刚才说过的话。计划的更改自然是他所不愿见到的，虽然事先也不是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什么时候我才能主动接近，而不是只能隔着这么远看着……”瞧见顾夏薇被兽人们当作瘟疫一样躲避时落寞的神情，利菲尔真想奔过去抱紧她，一边嗅着她香甜的气味一边告诉她，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
    “为了顾及大家的情绪，还是再等等吧。”沐司在一旁安慰，顺带又为首领倒了杯酒。
    离开首领的席位，沐司和往常一样，在大多数雄性的怒视下被数名雌性簇拥在中间。大概是对这种怨恨的眼神已经免疫，沐司没察觉到其中有一个人的目光和其他的有些不太一样。除了各种羡慕嫉妒恨，还有更多的哀怨与纠结。
    顾夏薇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沐司与他的女伴们调情，连误吃了苹果核也不自知。
    为什么要笑得那么开心呢？又没有人说什么有趣的事。
    为什么要夸那个雌性漂亮呢？明明丑的跟母猴子有一拼。
    天啊！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吃他豆腐！真是的，他为什么不躲开嘛！
    该死，那个母猴子竟然想邀他回家！赶快拒绝啊！！！答应了就是自毁形象啊！！！
    不知是不是她周围散发出的怨念太过于强烈，沐司微笑着跟那些雌性说了些什么，然后竟然径直向她这边走过来。
    诶——他、他过来干嘛？该不是自己刚才怨恨得太投入，一不小心说出了例如“烧死异性恋”之类的过激言辞吧？
    “薇薇，我送你回去吧。”
    她盯着眼前优雅纤长的手指发怔，不经意瞥见他身后，那些雌性正用与她刚才一模一样的眼神看向这边。这令她心中冒出了一丝得意  不再犹豫地将玉手奉上，在明亮的月光下，被狐狸男神牵着离开了广场。而因被沐司灌了太多酒，正不住点头打盹儿的利菲尔却没有看到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