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似乎是因为被子太大,床太小,放两床被窝有点挤的缘故吧。
    但是算了,一想自己现在只剩下5枚套子,邓博士的心又往谷底沉了沉:十年,苏樱桃说供应经济的时代还要持续十年。
    难道真的这种计划经济要持续十年,而他前女友的母亲,那个总是特别会搞关系的保医生的关系网,还要罩在他的脑袋上,整整十年?
    计生用品-1!
    ……
    第二天一早,苏樱桃刚刚起床,正准备出门刷牙,隐隐就见昨天见过的那个陈超陈团长站在窗外,似乎是一直就那么站着。
    她于是回头跟刚下楼的邓昆仑说:“外面有个人,看起来像是军区的人,一直在咱们家门外站着,你看他头上的露珠,那是过夜留下的吧。”
    邓昆仑随后看了一眼,有点疑惑:“这是陈超,他应该是要喊我去替他们修理,改良枪支性能的,但他昨天晚上就应该要走的,这是等了我一夜?”
    要他猜的不错,昨天民兵队那些老土枪,经过他的修理,应该没有一把会哑火。
    反而是军区的枪支,因为部队上的官兵们不熟悉沙漠气候,没保养好,走火的肯定特别多。
    他早就估计到心高气傲,瞧不上自己的陈超执行完任务肯定会来找自己,因为只有他这种走遍全球,在各种极端环境下都研究过武器的人,才能掌握在各种环境下,武器的性能,以及,最大化发挥它们的性能。
    但他万万没想到心高气傲的陈超,为了让他教他们保养枪支,居然会在他家门外等上半夜。
    把事情的缘故在厕所里跟苏樱桃讲了一遍,邓昆仑吐了口白沫出来说:“这些东方的大老粗们真是奇怪,瞧不起你的时候,想尽办法捉弄你,但是一旦认可你,你看看,他居然能在咱们家的门外等我半夜。”
    “刘备还三顾茅庐呢,你得习惯这种东方作风,要不然就会沦落到一个朋友都没有,跟蹲在监狱里我做朋友的程度。”苏樱桃忍不住笑说。
    但这个话题,可是邓昆仑绝对无法接受的:“小苏同志,请你相信我,我决不可能爱上一个蹲监狱的女人,而且她还贩过毒。”
    “那你以后永远都休想进我的被窝,狗屁的暗示,我什么都没暗示过你,以后也不会再暗示你。”苏樱桃立刻回嘴。
    真是奇怪,苏樱桃现在甚至怀疑给自己寄信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邓昆仑,还是有人假冒了他的名字。
    他这种态度,完全不是梦里那个邓昆仑该有的。
    “你俩能不能别吵啦,婶婶,我的比萨烤好了,你要吃吗?”光着两条腿的汤姆从厨房出来,双手垫着毛巾,端着一只盘子,里面是昨天晚上剩下的批萨。
    洋葱、西红柿、剥了皮的大虾,以及铺在上面厚厚的芝士,在烤箱里给烤焦了,泛着微微的焦黄。
    汤姆小心翼翼把批萨端到餐桌上,深深闻了一口,就是一声长叹:“天底下再没有比烤焦的芝士更美味的东西啦,真是怀念m国啊。”
    这个平常都要喊四五次才会起床的小家伙,今天不但不用喊就能起床,而且还能自己给自己烤早餐。
    美食的力量是无敌的。
    邓昆仑一把拉开门,陈超啪的就敬了个礼:“邓博士,西点的12项魔鬼训练,您不可能比得过我,但是,您保养枪支的技术,我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我真诚的邀请您去军区,教我们一下如何在沙漠行军作战时保养枪支,行吗?”
    说完,他又呸了一声:“他妈的,老子真不会文绉绉啊,你就跟我走吧,算我求你了,你要不去,小心我扛你走。”
    邓昆仑于是点了点头:“今天不行,周末吧,而且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另外,洗干净你的双手,我不喜欢双手不干净的男人。”
    “你知道吗博士,民兵们的枪支在这次抓捕行动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当时我就揍了自己一拳头,我发现自己就是个自大,粗鲁的棒槌,你看,拳头印子还在呢。”陈超笑咧着嘴巴,指着自己脸上一大块青印子说。
    东方式的粗鲁就像伏特加,初时很冲,冲到让你混身不适,但你要习惯了,似乎也会发现它的好玩之处。
    总之,博士跟军区的人依然会有较量,但至少他们现在学会彼此尊重了。
    而整个杏树村的间谍,目前也悉数被军方给逮捕啦!
    ……
    随着六月的到来,第一茬春麦已经到了抽穗儿的时候,别看密林农场不大,但是选生产场长的事情机械厂的领导们都在关注。
    毕竟这个屁大的农场,可管着他们明年所有细粮的希望呢。
    谁不愿意吃细米白面,要吃苞米红薯啊。
    选举的过程是这样的,候选人民主发言,然后大家一起举手表决,农场里所有的劳工都可以参加选举,得票多的那个就可以当选生产场长。
    刚到农场门口,苏樱桃就碰上毛纪兰。
    老太太原来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选举有多重要,总觉得只要有儿媳妇在,那生产场长必定是自己无疑。
    直到这会儿,一看领导来了那么多,而且发现领导们似乎特别欣赏郑凯,而且大部分的男同志也都是大哥长大哥短,一副大哥必胜的样子。
    再看看保剑英身边围了七八个年青小伙子,虽然都不怎么说话,但是一看就是想推选保剑英的样子,至于苏双成一家子,居然也投靠了保剑英,给了她珍贵的四票,这才真有些急了。
    “樱桃,你真能让娘当场长不?”老太太问。
    毕竟郑凯和保剑英可都是不容小觑的对手,苏樱桃拉过毛纪兰的手说:“到演讲的时候,我得问你们问题,你心里想到什么就答什么,咱俩到时候一起努力。”
    三个嫂子跟在老太太身后,这时候还看什么热闹,说什么风凉话呀。
    老太太选不上场长,她们又在农场把人全得罪完了,那将来不得灰溜溜的滚回家去?
    所以她们几个自成一派,而且几个嫂子瞪着对面的苏双成一家子,尤其是苏小娥,因为大哥从首都寄的粮票多,吃的白白胖胖,打扮的最漂亮,大嫂最讨厌她,远远儿,俩人拿眼神打着架。
    七八个领导这会儿全都就位了,也不过站在田梗上,就示意几个候选上起来讲话。
    郑凯站了起来,扬起拳头对劳工们说:“从今往后,大哥垦荒,你们也垦荒,大哥得荣誉,你们一样荣誉,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响应的男同志很多,举手的统计有28个人,绝对压倒性优势。
    接下轮到另一个候选人保剑英了。
    在她没有发招之前,苏樱桃对保剑英还是真的有些轻看的了,真是没想到,她一出手还真是一句句话都发自肺腑,直接全是能说服领导的。
    “领导们,是这样的,当初借煤给牛百破,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等我当选场长,第一件事就是从牛百破手中,要回他欠咱们的钱。”她说。
    几个领导对保剑英都有点怕,但是因为牛百破足够难缠,而且保剑英身为烈士家属,也已经劳改了好长时间,男人嘛,对于女同志相对都要柔软一点。
    张爱国就首先说:“也不是全是你的错,牛百破的厉害我们已经深深领教过了,我们特别能理解你。”
    “然后,这是我给咱们农场的五年计划书,计划书比较长,领导们慢慢看,总之我在这儿要表达的就一句话,从此扎根农场,你们不走,我就不走,风雨无阻,咱们同在农场奋斗。”保剑英旋即又说。
    这演讲足够好的,一句话,既向上表了忠,又向下安抚了劳工。
    不得不说,保剑英要当领导,不论工作能干成什么效果,面子工程简直能抹的水泥一样平。
    而毛纪兰同志就不一样了,她刚一站起来,有人就从后面扔了一疙瘩土坷拉:“种小麦,种小麦,毛纪兰只会种小麦。”
    “快下去,我们打死都不选你。”还有人说。
    高大红的声音格外的大:“樱桃,我可是你的亲婶儿,你这一嫁人,只帮夫家不帮娘家怎么行呢,也让大婶当当农场的场长,好不好?”
    毛纪兰站在那儿,要说早上只能说惶惶不安的话,现在可谓还没选就失败啦?
    她明明一腔热血都扑在农场,这帮人怎么不领情啊?
    再看领导们,农场可是她替机械厂垦出来的,那几百亩的麦田,不全是她的功劳,几个领导中,龚书记和张爱国,几个副书记倒是举了手,可是这加起来,她总共也才12票,远远不可能当选啊。
    难道说她的生产场长就这么黄啦?
    老太太正慌着呢,后面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咩的一声,毛纪兰顿时整个人跟了触了电似的跳了起来:“羊,羊跑出来啦,可不能让它吃了麦苗,我的麦苗啊!”
    转身一看,是个小伙子在假装羊叫,不停的咩咩咩。
    顿时一帮劳工前仰后合的笑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这么严肃的场合学什么羊叫,今天扣你五个工分。”苏樱桃忍不住了,直接指着那个小伙子说。
    保剑英拍了拍那个小伙子的后背,小伙子则尽量不惹人注意的,在保剑英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站在对面,苏樱桃看在眼里,盯着保剑英的时候,就发现她勾唇一笑,也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呢,一副对于场长势在必得的样子。
    苏樱桃接过保剑英的五年规划书,草草翻了一下,不得不说,她这计划书确实做的很好,很合苏樱桃的胃口。
    但是人整人的六十年代,保剑英太喜欢整人了。
    而整人,是苏樱桃最讨厌的。
    再就是郑凯了,他当生产场长是真不行,别看小弟们都听他的,但是小弟们也不怕他,一旦他当选,且不说农场里那帮男同志们从此都不会再干活。
    还有个郑霞呢。
    牛百破在郑霞身上耍了流氓,而且还是强奸,这事儿苏樱桃必须让牛百破付出代价,而且不像保剑英,修理修理还可以用,牛百破那种人,你必须把他一巴掌拍的死死的,要不然后患无穷。
    但要郑霞不出面作证,作证牛百破给自己耍过流氓,无凭无证,苏樱桃就没理由批d他。
    所以这个场长,还必须得毛纪兰来当。
    她于是对领导们说:“领导们,当初牛百破是答应过我,要把咱们厂的煤还给我的,这个煤就让我问牛百破要吧,正好周末我有时间,我去给咱们要煤钱。”
    ……
    “现在,毛纪兰同志,给咱们讲讲,为什么你坚持只在农场种小麦吧。”苏樱桃终于,把话语权递给了婆婆。
    张悦斋手抚上了额头:种小麦,他的噩梦啊。
    这玩艺儿居然还真他妈的有原因?
    第76章 粗鲁当豪爽
    毛纪兰站在原地, 就觉得满农场的人看起来都有点傻,也有点儿好奇,似乎还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只嚷嚷着种小麦。
    这时候最早种的春麦已经结粒了, 虽然还只是一股白浆, 但这已经是果实了。
    摘了一个麦穗儿,揉出来, 全是鼓鼓的, 一挤一股白浆的麦粒儿。
    “这不很简单的事儿, 咱们是在干啥, 是在垦荒啊同志们,看看这四周,全是野草,野树,那根子一片连着一片, 种子漫天乱飞, 同志们, 就跟解放战争一样, 咱们的四周全是小日本鬼子, 它们饲机而动, 它们随时准备反扑, 你可以种苞米,种红薯,种菜, 产量高, 但是一颗种子和一颗种子之间肯定会有缝隙,草籽飞过来就长,到时候田里一半草, 一半菜,到了明年,咱们是不是还得垦一遍荒?”毛纪兰问大家。
    没人说话,因为大家发现还真是这样。
    “麦子就不一样啦,它的播种距离特别的密,草籽儿飞过来,只是落在它上面,根子扎不下去,就跟咱的人民军队和人民一样,心连心,手挽手,那么紧紧密密扎一块儿,日本鬼子一样的草籽儿,它往哪儿长?”毛纪兰又说。
    这是一个老革命者真正的情怀,所以她说的慷慨激昂。
    大家回头顺着看,那一片麦田密密麻麻,而远方的红柳林,可不正是敌人。
    你只要稍策不尽心,伺弄不当,它们立刻就可以反扑过来,把这片新垦的农场给吞的一干二净?
    其实好几个领导是为了博士的面子才给毛纪兰举的手。
    举手的时候都在担心,怕农场的劳工们心里有意见,这一听毛纪兰讲的,就发现她是真的讲道理,顿时,有几个领导稀稀拉拉的,就开始鼓掌了。
    他们直到此刻,才发现毛纪兰的用心良苦。
    不过,劳工们可是机械厂最劳苦功高的人,有个小伙子就很不服气:“就算您种小麦有理,但您也对我们太苛刻了。每天赶着我们,让我们连气都喘不过来,我们也得有休息时间啊。在我看来,您就是周扒皮,恨不能半夜学鸡叫,赶我们起来干活儿。”
    赶着大家干活儿,这可是毛纪兰让大家最恨的一点。
    但凡出工的时候,在她眼皮子底下,谁都甭想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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