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可为什么他如此觊觎“神剑”,这二十年来却没有对易衡动过手呢?
    林慕觉得她想要保护易衡的任务更加艰巨了一些。
    易衡并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她说的话他也听不见,贸然提醒他,容易打草惊蛇不说,可能易衡还不一定会信她……
    要知道,苏骋的表面功夫做的相当到位,至少在明面上,苏幼禾有的东西,易衡也都有一份。
    易衡虽然与他并不亲近,可心中还是有几分尊敬和感恩在的,如若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将苏幼禾视为亲妹。
    林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看着准备开始表演的苏骋。
    “衡儿,你幼禾妹妹年纪尚轻,过于顽劣,此番害你遭难,是我对你不住,更是对易兄不住啊!”苏骋老泪纵横,竟冲着易衡深深作了一揖。
    易衡怎受的住他如此大礼,不顾腰伤,起身扶住他:“宗主,此事无碍,您不必如此……”
    苏骋抹了把泪:“衡儿,你放心,我定会对幼禾严加管教,我已经下了命令,将她送去断罪崖了!”
    易衡微微皱眉。
    断罪崖那个地方,对于娇生惯养的苏幼禾来说,和地狱也没什么两样。
    虽然苏幼禾这次害他险些丧命,但易衡也没有什么责怪她的想法。
    毕竟他心里早有准备,知道苏幼禾一定会拖后腿。
    “断罪崖地处偏僻,灵力稀薄,幼禾师妹怕是吃不了那苦。”
    若常人那般发言,意思就是将此事揭过了。
    苏骋松了口气。
    既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易衡心中是并无怨气的,应该是他多虑了。
    然而易衡毕竟是易衡:“在下恳请宗主,给幼禾师妹多带些丹药去断罪崖。”
    满座愕然,反应过来之后,张凌月笑得折扇都快握不住。
    他本以为易衡是个跟钟无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闷葫芦莽夫,现在看来,这小子倒是有趣。
    瞧瞧他说的是什么废话?
    要是苏幼禾真的去了断罪崖,就是价值连城的聚灵阵苏骋都得给她带上,何况区区几枚灵丹?
    苏骋心中恼怒,面上却不好显露出来,只能硬着头皮道,“衡儿说的是,我会给幼禾多准备一些灵丹的。”
    “哐当”一声,苏幼禾手中的托盘掉到了地上。
    托盘上的药碗连同她的一颗少女心一起,摔了个稀碎。
    钟无期看了眼洒落一地的药汤,眉头紧皱。
    这可是医修给易衡开的灵药,这个苏幼禾,究竟想要干什么?
    “幼禾,你怎么来了?”看到女儿,苏骋也有些惊讶。
    她不是应该在正殿的吗?
    为什么会来这里?
    苏幼禾抿紧嘴唇,直勾勾地盯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易衡。
    听到衡哥哥被寻回的消息,她就按捺不住自己想要过来看望他了。
    可娘亲一直阻拦,她好不容易才想办法偷跑出来,刚好遇到送药的侍女,就接过了托盘,未曾想,进门却听到了如此令人伤心的话。
    “衡哥哥,你当真要我去断罪崖吗?”
    易衡一头雾水:“这是宗主的命令。”
    “好,好,那我去就是了,只希望以后,你不要后悔!”苏幼禾情绪激动,美眸含泪,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
    易衡越发困惑了,刚想开口询问,苏幼禾只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这到底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做错了事,去断罪崖不就是应该的吗?
    他为什么要后悔?
    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房间里的气氛更尴尬了。
    “衡儿,幼禾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苏骋满怀歉意地看着易衡。
    “幼禾师妹应该是与我同岁,不过我并没放在心上。”
    苏骋讪笑几下,觉得自己不能再留在这儿了。
    他怕再待在这里,会被易衡气到折寿!
    “张长老,咱们先走吧,让易衡好好休养。”
    “没问题宗主,我早就想走了。”张凌月笑笑,抬脚就走出房间。
    苏骋嘴角抽了抽,也跟着出去了。
    终于只剩师徒二人,钟无期叹了口气,看着易衡苍白的面色,有些心疼:“那苏幼禾打翻了你的药,重新熬又要花不少时间。”
    “师父,无碍的,我本来就伤的不重。”
    “这伤的还不重吗?”钟无期脸色沉下来,“伤口再深一点,你这条命都不一定能留下来。”
    “让师父担心了。”
    易衡知道,在整个灵剑宗中,唯有他的师父,是把他当作家人来看待的。
    “不说这些了,你说这鸟是你的救命恩人,究竟为何?”钟无期指指在易衡身边跳来跳去的小红鸟。
    “此事说来话长。”易衡将自己在山洞中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钟无期听得啧啧称奇。
    “看来这鸟确实有几分本事。”钟无期摸了摸下巴,“这憨傻的样子,难道是伪装?”
    小红鸟瞪他一眼:“啾啾啾!”
    你才憨傻,你全家都憨傻!
    见它炸毛的模样,钟无期乐得戳戳它的小脑袋:“哟,还生气了,能听懂人话啊?”
    “师父,它应该是能听懂的……”
    小红鸟忍无可忍地盯着钟无期的那截指头,飞快地一啄——
    “嘶,还真挺疼。”钟无期甩了甩手,“不过就凭它,能打死一头元婴境野猪,我还是觉得有些玄乎。”
    “我也有些疑虑,但现在还并没有什么线索。”想起晕过去之前自己行动起来的佩剑,易衡眼神微暗。
    两人聊了一会儿,都有些乏了。
    喝了重新熬好的药,易衡目送着钟无期离开,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床边的林慕小心翼翼地动了。
    刚刚听到易衡的话,她便知道,易衡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直接不做伪装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想办法让易衡看清苏骋的真面目。
    林慕在房间里晃晃悠悠半天,才招呼着小红鸟过来,拿出了易衡的储物袋。
    易衡躺在床上,眼睛眯起一条缝,悄悄看着一剑一鸟忙活。
    他猜得没错,那野猪尸体上的创口,明显是剑伤。
    他的剑,果然有玄虚!
    易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剑轻轻松松地打开了他的储物袋,鬼鬼祟祟地取出了一块暗红色的晶石,递给了小红鸟。
    一剑一鸟围着晶石,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不过,他怎么不记得自己的储物袋里有这些东西?
    等他的剑和小红鸟将东西放回,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到原位之后,易衡才睁开了眼睛。
    他拿起了自己的储物袋,认认真真地用神识搜索了一遍。
    易衡看到了堆成小山一样的玄辰玉石和几颗糖豆一样的蓝色玉髓,看到了刚刚小红鸟和佩剑围住的红色晶石,看到了几个装着不知名液体的玉瓶……
    还有一小堆瓜子。
    他突然想起在问道梯上的那把瓜子皮,终于明白刘文谦为什么会用那么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了。
    这不对劲,这非常不对劲……
    第9章 009 我是你爹
    易衡在第二洞天养伤的日子当真是有滋有味。
    苏骋为了不落人口舌,往第二洞天送的灵药源源不断。
    易衡伤的伤对修士来说本就不算极重,灌了几天药,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只是钟无期一直不让他从床上起来,理直气壮地向苏骋碰瓷,他也不也好落自己师父的面子。
    他躺在床上,每天除了修炼就是睡觉,暗中观察自己的剑和小红鸟,是他唯一的乐趣。
    这天夜里,易衡刚准备睡下,就发现他的佩剑拿了他的储物袋,鬼鬼祟祟地跑到了门口。
    它似乎纠结了片刻,还是冲进了夜色之中。
    易衡呼吸一滞,飞速起身,悄悄跟在佩剑身后,想搞清楚它究竟要做些什么。
    那剑飞行的速度极快,易衡动用了修行已久的身法,也只是堪堪吊在它身后,不被甩下。
    黑暗在夜晚肆意翻滚着,涌动着,路边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易衡抬头,才惊觉自己竟然跟着剑来到了断罪崖。
    断罪崖虽然名中带了个“崖”字,实际上却是由几座大山围住的类似峡谷一样的存在。
    这是灵剑宗关押罪徒的重地,身着铠甲的守卫弟子随处可见。
    看着断罪崖入口处的守卫弟子,易衡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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