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旧居

    市中心，景园大厦。
    邱晴在熟悉的店里挑选着去波拉波拉穿的衣饰。她拿起一件薄如丝翼的比基尼，突然想起季遥那天俯在她耳边说的话，脸瞬间变得通红。
    季遥说:“我要在夏至那一天，把自己献给你。”
    犹犹豫豫半天，邱晴没有挂回这件比基尼，又往购物筐里加了好几件。“豁出去了。”
    “小太阳，你怎么一个人？”戴着棒球帽，一身T恤仔裤打扮的大帅哥，不是覃一泓又是谁。他拿着几条泳裤结账，旁边跟着一个穿着露脐装的辣妹，对邱晴投来打量的目光。
    “我是傅琳琅。”辣妹主动打招呼。
    “这是邱晴，我的好朋友。”没等邱晴开口，覃一泓一把揽住她，先介绍了起来，“我们正好还有事，琳琅美人，下次见！”
    不等辣妹回话，覃一泓拉着邱晴就走，几乎是连走带跑。到了楼下的咖啡厅里，覃一泓这才放开邱晴。
    “小太阳，幸好遇到你。我已经被这姑娘缠了快一个月了。每晚出门跑山她都要跟着，烦都烦死了。”覃一泓瘫坐在沙发里，一脸崩溃。
    “咦？我看这姑娘又漂亮又丰满，再说了，你不是最喜欢大胸长腿这一款吗？”邱晴分明记得覃一泓收藏的日本杂志里全是这种类型的，好奇问道。
    “胡说，我……”覃一泓眼神闪躲、欲言又止。
    “你什么？我说得不对？”
    “不跟你说这个了。喂，你还逛不逛了？”
    ***
    从景园大厦出来，日头已经西斜。
    “送你回去？”覃一泓虽然在问，却已经将头盔扔了过来，“上车。”
    重机车发出声声轰鸣。
    车速很快，她抱住覃一泓的腰。常年运动的腰崩得很紧，都是硬邦邦的腹肌。抱着他，邱晴想起了初中那时候。
    那会，覃一泓是个瘦猴儿，日日夜夜泡在体育馆里练跳高，口头禅是“我要当世界冠军”，最喜欢干的傻事就是向邱晴炫耀他的八块腹肌。
    他也的确天赋异禀，初中就拿了几个市里、省里的名次，早早地被省队预定。
    后来发生了什么？邱晴只知道他放弃了省队名额。覃一泓匆匆忙忙备战中考，到底也赶上了启华中学招生的末班车。
    也正因为如此，邱晴一直都无法将那个在赛场上意气风发的小猴子，和如今这个懒洋洋的学渣覃一泓联系到一起。
    “别乱动。”覃一泓被邱晴柔柔的手抱着，有些心猿意马，某处眼看要充血起立了，但又不敢让她真的松开手，只能咬紧牙关忍住。
    ***
    “一泓，在我家那放我下来吧。我去拿点东西。”
    机车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这是邱晴长大的地方，左嘉音出国后，把这栋别墅留给了邱子珩和邱晴。房子虽然跟文家同在一个大院，但因为长久地缺乏人气，这里显得冷冷清清的。
    花园里没有继续种花，但门前的大树依然茂密如昔，邱子珩会时不时过来打扫一番，院子里看起来很整洁。
    覃一泓懒洋洋地跟着邱晴进了屋。
    “我这没有什么吃的招待你，你坐会吧。”邱晴也没跟覃一泓客气，径直上了楼。
    覃一泓坐在会客厅，打量着这座已经有了年代感的房子。和季遥不同，他过去很少来这里，他们聚会通常都在文家，偶尔来接邱晴出去玩，也只是在花园里等。
    这座房子，跟文家处处讲究的装饰不同，更有家的感觉。客厅里，除了邱子珩的随处可见的专业书，四处还摆着邱晴从小到大拍摄的得意之作，儿时的玩具零零散散地放在各处，窗边还挂着两串他们几个一起迭的纸风铃。
    一张照片放在展示架上显眼的位置，那是初一时他们几个的合影。
    照片里，邱晴穿着可爱的公主裙，脸粉嘟嘟的，婴儿肥尚未褪去，一双眼睛圆圆地瞪着。他们四个守护神一样围在邱晴旁边，眉目青涩中又带着笑意。
    少时懵懂，不问前途，真的是无忧无虑。
    邱晴下楼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少年凝视着写满了过往岁月的老照片，暖黄的夕阳斜斜地照着他的侧脸。
    她第一次意识到，她的一泓也长大了。
    昔日的青涩面庞，如今变得不一样了。覃一泓眼窝深邃、眉很浓，此刻神情专注，微微皱着眉，显得冷峻而锐利，和嬉皮笑脸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从前恨不得连晚上做了什么梦都要广而告之，而今身边有了正点到不行的追求者，却遮遮掩掩不让大家知道。
    “一泓……”邱晴下意识喊道。
    然而转过身来，又是大家熟悉的那个覃一泓了。他叁两步跑上楼梯，一把扛起了邱晴。
    “混蛋！放我下来！”
    “哈哈哈，我就是想看看你比初中胖了多少，哈哈哈。”
    邱晴想，果然长大什么的，都是假象。
    ***
    覃一泓没有留在文家吃晚饭，跟邱子珩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文佩佩不知道又出差到哪个国家去了，晚餐的氛围轻松不少。
    邱子珩平日里不太用坐班，十分热衷于厨房事业。听说邱晴和文岚要出国玩，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下午。
    “小晴仔，先尝尝这个火爆腰花，凉了不好吃。”他把炒好的菜递给文岚，又开始忙活下一道，“还有个你最爱的烧虾球，你先坐着吃会别的，快了啊。”
    邱晴对这个孩子气的爹很无奈。邱子珩一个人带着邱晴长大，却从来不督促邱晴的学习，也不干涉邱晴的重大选择。从来都只是乐呵呵地无条件赞成。
    就像这次出去玩，他知道以后，只是一个劲劝她多拍些照片回来。
    反倒是邱晴，从小就开始为他操心。提醒邱子珩出差日程、上课不迟到，帮他熨衣服、买新衣。与其说是父女，不如说是好友了。
    和孩子气的邱子珩、少年老成的文岚在一张桌上吃饭，邱晴经常有不知道谁是她爸的疑问。
    吃完饭，邱子珩去凉亭乘凉，文岚和邱晴上楼收拾行李。
    “还要我帮你装箱子吗？”文岚倚在门边，看着邱晴笨手笨脚地合上行李箱。
    “啊！不用！”话没落音，邱晴就看到她的箱子嘣地一下弹开了，衣服和杂物散了一地，有点欲哭无泪。
    文岚捡起一件白色的蕾丝比基尼上衣，挑眉问道:“这是什么？”
    邱晴一把抢下，气哼哼地回:“你管不着！”
    “哦？这么说，都是穿给季遥看的了？”文岚看着花色各异的清凉装，眸色逐渐变深，“我亲爱的妹妹，你这次出去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