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他比小玉儿大两岁,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深厚,这次小玉儿重病,如果不是多铎找到一位汉人大夫替她诊治,恐怕小玉儿早就一命呜呼。
    叶晚晚勾了勾唇,行叭,她的青梅竹马也来了,这年头,谁还没个青梅竹马。
    “塔娜,帮我梳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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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铎此时正在多尔衮的院里,陪着练拳,他一早拎着鸟笼兴冲冲到了贝勒府,去院里探望小玉儿,被塔娜告知格格还未起床,小玉儿身体刚好,他也不愿打搅她休息,于是把鸟笼放在小玉儿的院里,转身去了多尔衮的院子。
    多尔衮正在院里舒展拳脚,见多铎来了,笑着迎了上去,“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来陪哥哥练练手。”
    多铎见哥哥兴致盎然,笑着点点头,“好啊,好久没和哥哥一起练拳了。”
    多尔衮和多铎的骑射拳脚都是皇太极所教,不相上下,两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而后双手缠在一起,用力扯开后,放声大笑起来。
    两人感情极好,当年老汗王努尔哈赤过世,大妃阿巴亥被迫殉葬,面对其他同父异母哥哥的虎视眈眈,多尔衮多铎两人相依为命,及至后来兄弟二人掌管正白旗和镶白旗,渐渐崛起才没人欺负,其中经历的辛酸苦辣只有两人才知。
    多铎对这个哥哥从心里信服,哥哥说话他言听计从,而多尔衮也对这个弟弟爱护备至。
    “走,一起用早饭去。”多尔衮牵着多铎的手,拉着他往屋里走。
    多铎摇摇头,“哥,我先去看看小玉儿,不知道她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我有些担心。”
    想了想又劝道,“哥,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大玉儿姐姐,可是小玉儿毕竟是你的嫡福晋,也别太冷落她,虽说她脾气不好,但是毕竟和我们一起长大,就像是我们的妹妹,你别和她计较。”
    多尔衮知道弟弟和小玉儿一起长大,视她为妹妹,对她关心爱护,并不介意,笑着道。
    “哥哥心里明白,玉儿的身体无恙,昨个她还进宫探望大福晋和侧福晋。”
    多铎眼珠都快掉到地上,“什么进宫?什么探望?”
    他和哥哥说得是同一个人?小玉儿进宫探望大玉儿?我的长生天,是去和大玉儿吵架的吧。
    多尔衮见弟弟一脸懵,微微一笑,“许是大病一场想明白了,小玉儿现在像是换了个人,又乖巧又善解人意,一会你见到她就明白了,这样的小玉儿才值得我们拿她当妹妹看待。”
    多铎摸摸后脑勺,哥哥才二十岁,难道就老眼昏花?他最了解小玉儿,善解人意和她半点不沾边,刁蛮任性才是她的本色。
    及至叶晚晚站在他的面前,多铎不由瞪大眼睛,这是小玉儿?一身水蓝色旗装,鸦发用白玉簪挽起,弯月眉水杏眼,盈盈一笑,似乎四周的花都开了,灿烂耀眼。
    叶晚晚也在打量多铎,白色锦袍,束了根同色腰带,剑眉星目,好一个英俊挺拔的翩翩少年。
    “小玉儿,你转性子了?”多铎惊讶的问道。
    小玉儿以前最喜欢穿红着绿,满头金银,还经常拉着他不断打听多尔衮喜不喜欢她的装扮,喜欢个毛线,哥哥每次逃都来不及。
    “我觉得还是这身装扮适合你,真好看。”多铎围着叶晚晚转了几圈,像是观赏稀罕事物,啧啧称奇。
    “大呼小叫什么?和你那带来的鸟一样聒噪。”
    叶晚晚瞪了多铎一眼,见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忍不住扑哧一笑,调皮地吐吐舌头,对多铎表示鄙视。
    多铎心中一宽,还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小玉儿,哥哥也太夸张了,那里是换了个人。
    见小玉儿提到那只白鹦鹉,多铎连忙表示自己的功劳。
    “小玉儿,你上次不是说在府里闷得慌,我就问阿济格要了他最心爱的白鹦鹉,送你解闷。”
    多铎走到院里,拎着鸟笼进来,献宝似的递到叶晚晚面前,“你看看,叫得多好听。”
    叶晚晚听到鸟叫就觉得头痛,留下白鹦鹉,每天早上吵得她睡不着觉,可若是不要,岂不是伤了多铎的一片心,他对小玉儿是真的好。
    眼珠转了转,叶晚晚捂着脸呜咽两声,“多铎,你是来嘲讽我吗?我整天只能待在贝勒府,不能像是在草原上一样骑马,就像这只鹦鹉一样,被关在笼子里,好可怜。”
    多铎瞬间愣住了,他只想让小玉儿开心,没想到却引起了她的伤心事,不禁在屋里团团转,星眸带着无奈,束手无策,“小玉儿,是我思虑不周,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那就放了它,还它自由,让它翱翔蓝天不好吗?”叶晚晚为了自己的睡眠,决定当一个白莲圣母花。
    见她水漾般的眸子含着晶莹,多铎拉着叶晚晚走到屋外,毫不犹豫打开笼子,让鹦鹉飞了出去,浑然忘记这是他找阿济格打了一架,才抢来的白鹦鹉。
    “小玉儿,开心点吗?”多铎侧过脸,身旁的小玉儿一脸神往的望着飞上枝头的白鹦鹉,见小玉儿不再伤心,多铎的心情瞬间晴朗起来。
    “还是不开心。”叶晚晚撅着小嘴,撒娇道,“说好要给我带吉祥楼的点心,那我问你,点心呢?”
    “早上来的时候,吉祥楼还没开,你想吃,我现在去买。”面对小姑娘的娇嗔,多铎半点抵抗力都没有。
    说完,多铎便要离开,不曾想随着他的转身,貂皮暖帽上,荡在脑后的长缨,拂到身边叶晚晚的发髻上,扯落那枚白玉簪,掉在在地上,一声脆响,摔成两截。
    叶晚晚呀了一声,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白玉簪,“这是我最喜欢的簪子。”
    多铎忙捡起来,摊在掌心,白玉簪静静躺在手上,他摆弄了一会,偷眼望着小玉儿,见她郁郁寡欢。
    “小玉儿,对不起,我赔你一根白玉簪。”多铎小心翼翼问道,都怪自己不小心。
    见小玉儿盯着簪子并不说话,多铎想了想,决定将功补过,“十根,好不好?”
    小玉儿还是不说话,幽怨的眼神盯着他,多铎心一横,“小玉儿,我带你去秀宝斋,看中什么就买什么。”
    “成交。”
    叶晚晚嫣然一笑,笑容犹如一朵盛开的玫瑰花,颜若朝华妩媚明丽,多铎一愣,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披上白狐斗篷,叶晚晚斜睨一眼呆愣愣的多铎,“我想去吉祥楼吃点心,再去秀宝斋买簪子,我还想要镯子。”任性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买,全都买,我今天带足了银子。”
    叶晚晚眉花眼笑,怎么看怎么觉得多铎就是个小狼狗总裁,多金又听话。
    院里传来一声清咳,两人走到院中,多尔衮正立在院里,脸上带着微笑,眸色却深沉若水。
    叶晚晚敛起肆意的笑容,换上一抹清雅的笑,仪态端庄姿势袅娜,缓缓上前行礼,“贝勒爷,您来了。”声音温柔可亲,绝非刚才的恣意洒脱。
    多铎觉得自己眼花了,眼前的小玉儿似乎变了一个人,刚才和他一起说说笑笑撒娇发蛮,任性可爱像是芙蓉花一般的姑娘,转眼变成了优雅秀丽的牡丹,美则美矣,却是少了灵魂。
    原来哥哥说得换了一个人还真是,只是在哥哥面前是换了一个人。
    多尔衮笑着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哥,我把小玉儿的簪子弄坏了,我带她去秀宝斋买一个。”多铎大大咧咧道。
    多尔衮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小玉儿,“去吧,你病了几天,也闷坏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多铎推开了多尔衮手里的荷包,拍拍胸脯,“哥,和我一起出去,还要什么银子,我们走啦。”
    两人并肩走了出去,多尔衮望着两人的背影,负手立在院里,眸色又深了几分。
    似乎小玉儿见到多铎就恢复以往的活泼开朗,而见到他虽然淑雅大方,可是不知为何,他却感到两人之间有了淡淡的疏离感,也许是他的错觉,小玉儿变得乖巧,他应该高兴才是。
    “小玉儿,一会到了吉祥楼,你想吃什么?梅花糕?”
    “哼,梅花糕是你爱吃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哈哈,我的喜好你都记得,不枉我们一起长大。”
    院外传来两人嘻嘻哈哈的声音,梅花糕是多铎喜欢的?原来小玉儿之所以会做梅花糕是因为多铎喜欢?
    多尔衮忽然觉得一阵胸闷气短,连咳几声,才缓过劲,而那两人早已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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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京自从努尔哈赤定都以来,经过两代汗王的经营,再加上皇太极对汉人的重视,陆续出台许多有利于发展农业商业的政策,盛京如今十分繁华。
    街上店铺林立,虽说天气寒冷,但是依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叶晚晚跟在多铎身后,此时男女大防不像清朝中后期那般严格,满蒙女子更是毫不避讳,街上很多女子来来往往,或买东西或去酒楼用饭或者只是和男伴一起闲逛。
    叶晚晚是见过世面的人,略微看看,便拉着多铎直奔吉祥楼,民以食为天,吃饱了才有力气逛街。
    吉祥楼的点心确实不错,前任太后叶晚晚表示,自从她穿到清穿文,这算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点心,当然和宫里,还是不能比啊,感慨万千。
    多铎压根不知道叶晚晚的心中所想,按照以往她的喜好,点了许多吃食,想了想,“小玉儿,你身体刚刚好,不能吃核桃糕啊这类上火之物,我点一些清淡的,再来碗燕窝羹,吉祥楼最近来了个汉人厨师,汤羹做的一绝。”
    “好啊。”余晚晚并不在意,只是随意答道。
    吉祥楼位于盛京中心,算是老字号,两人坐在雅间,叶晚晚托腮望着窗外,极目远眺能望见宫殿上的檐角。
    “这里离汗宫很近啊。”叶晚晚说道,突发奇想,“你说,大汗会不会来吉祥楼?”
    多铎正在帮叶晚晚倒茶,闻言端着茶壶的手停止在半空中,冷笑一声,“他用惯山珍海味,怎么能吃得惯这般民间之物?”
    多铎话虽如此,握着茶壶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叶晚晚知道多铎对皇太极的心思其实很复杂,皇太极比多铎年长许多,可以算是看着这个弟弟长大,多铎的骑射拳脚都是皇太极所授,亦师亦兄,这个兄长文武全才,他从心里佩服他,可两人又有着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叶晚晚从不会道德绑架,她拍了拍多铎的肩膀,眼神温柔,安慰着他,多铎的心情渐渐平复,笑着对她点点头,表示感激。
    两人正品着茶,走廊间一人经过,引起叶晚晚的注意力,一个平常打扮的姑娘,叶晚晚眼尖,立刻认出那个姑娘就是苏茉儿,大玉儿身边第一贴心人。
    “多铎,我刚才看到苏茉儿了。”叶晚晚压低声音道。
    多铎也有些惊讶,“她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正说这话,又有几人从走廊经过,虽说是普通人打扮,熟悉的口音却引起两人注意,是科尔沁草原的人。
    第10章 挡箭牌来了
    叶晚晚和多铎在雅间将一切尽收眼底,苏茉儿和其他人却未看到两人,径直走到隔壁的雅间。
    她装作不经意的模样,蹑手蹑脚走到墙旁,将耳朵紧紧贴在上面,仔细听了一会,听不到任何声音,连悉悉索索的声音都没。
    这墙的隔音效果真棒,现代建筑都要来学学,钢筋混凝土比不过人家青砖原木。
    咕哝一句,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回到位子上,自我解嘲,“这墙泥涂抹的挺均匀。”
    多铎扑哧一声笑出来,小玉儿太逗了,笑过后神情凝重起来,“他们来做什么?”
    科尔沁的人来做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事,否则怎么不约在汗宫正门口,偏要派苏茉儿偷偷摸摸来这吉祥楼。
    心中暗暗思索书里的内容,这几人应该是科尔沁的贝勒吴克善派来找大玉儿求助。
    原来科尔沁的布和贝勒老迈,继位人选落在吴克善和弟弟察罕身上,两人同父异母,布和明显偏向小儿子察罕,吴克善无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与一母同胞的妹妹大玉儿身上。
    大玉儿是大金大汗的侧福晋,深得大汗皇太极的宠爱,若是有皇太极出面告知布和贝勒属意吴克善,那这个位子必会稳稳落在自己身上。
    可皇太极态度暧昧,置之不理,吴克善只能派出心腹偷偷潜入盛京,请妹妹帮忙说服大汗。
    大玉儿却是有苦说不出,这些时间大汗对她日益冷淡,甚至还暗中警惕,对她提的建议虽有偶尔采纳,言行间却透露出后宫不可干政,警告她安分守己。
    大汗对待科尔沁的态度,即拉拢利用又暗中防范,他希望科尔沁的骑兵可以为大金出力,又不希望科尔沁过于强大,威胁到大金统治,因此科尔沁选谁继承位子,他并不在意,也不想在意。
    大玉儿向来聪慧,自然看出皇太极的意思,她不愿忤逆皇太极,又不能对吴克善不管不问,科尔沁是她的靠山,自然是亲哥哥上位才对她有利,无奈下,只能派苏茉儿偷偷出宫,暗中与哥哥心腹会面。
    反正不管自己的事情,十之八九大玉儿会去找多尔衮帮忙,请多尔衮说服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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