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王队长?那不是她所在生产队的队长吗?
风知意赶紧挤到最前面去,里面哭声喊声乱糟糟的一片,又惊又慌又痛的王老太手都在剧烈地抖着,面无血色的神情却还强制镇定,“赶紧送县城医院!”
医生在跟王老太解释,“耽搁太久,脉搏不动、呼吸俱无,这会身体都凉了,人明明都已经……”
王老太看向能给人信任的解放军战士——赵学兵和苏望亭,见这两人都哀伤地默默点头,顿时面如金纸地往后一踉跄。
她身边的子女赶紧扶住,好几个王队长的孩子“哇”地一声,冲到王队长面前跪下就哭了起来。
风知意跟着王家孩子们趁乱一块冲到王队长面前,拿起他确实已经没有温度的手腕把了把脉、摸了摸他颈边大动脉、翻了翻他的眼睛……
“你在做什么?!”王队长的大儿子打断她。
埋头痛哭的王队长媳妇抬起头来,还有其他所有人,目光都错愕地落在似乎在诊治的风知意身上。
风知意没管,抬眼四处看了看,然后起身挤出人群,跑到路边撸了一把松树针叶,再跑回来跟王队长的媳妇申请,“婶子,我会金针拔毒,让我试试吧。”
她刚刚用异能查探过,王队长体内生机并没有完全断绝,还有一线生机。不过再晚上一会会,估计就彻底凉了。
情况紧急,她只能当场施救了。
医生弱弱地补充一句,“可他已毒素攻心、心脏跳停……”
苏望亭也过来一把抓住风知意的手腕,凑耳低声提醒,“人已经没了,别惹麻烦。”
毕竟,悲痛欲绝到没有理智的人是会无故迁怒的。别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
“试!”见有希望,摇摇欲坠的王老太立马站稳,当机立断地厉声打断,“让她试!”
随即,目光温和地转向风知意,浑浊的泪眼冒起点微弱的微光,“女娃你尽管试,没用也没关系。”
“是啊!”群众也跟着附和,“让她试试呗,反正这会人已经没用了,死马当活马医呗。”
但也有人质疑,“拿着把松叶当金针拔毒,开什么玩笑呢?这陈知青没发烧吧?”
王队长媳妇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鼻涕,满眼希冀地忙不迭地爬起来让开,“好!你试!你赶紧试!救救我当家的!”
风知意从苏望亭手中抽出手,在王队长身边蹲下,边借着手帕擦拭针叶实则在用异能消毒,边朝王队长的大儿子王建军说,“把你爹的上衣给脱掉。”
若是跟她素不相识、毫无接触往来的人,她可能就不会多事。但王队长这个憨厚朴实的汉子对她一向颇为照顾。受人恩惠,她岂能见死不救?
王建军有些茫然地看了看风知意,又看向自己的娘和奶奶,他奶奶神色朝他一凶,“赶紧的!”
王建军这才赶紧把他爹的上衣给去掉。
风知意在众人纷纷好奇“松叶怎么能刺进穴位里”的疑惑围观下,用消好毒的松叶,瞄准穴位,一一落针,捻针入穴,惹起一阵阵诧异惊呼。
其实她并不是在所谓的金针拔毒,而是借此给他先注入生机吊住命,然后用异能把血液里的毒素剔除出来,汇集到落针的穴位处排出来。并用异能一遍一遍地疗养那些已经“罢工”的五脏六腑、神经脉络,让它们重新运转起来。
没过多久,黑色血液顺着一根根松叶溢出来,引起群众惊呼,“快看!毒血真的给拔出了!”
再过一会,“褪了褪了!王队长脸上的青黑褪了!”
紧接着,“快看王队长胸口!起伏了!起伏了!”
然后又,“面色恢复了!血气恢复了!”
……
待黑血全部渗出,风知意用异能检查了一遍,确保王队长体内各处生机全面恢复如常,各生理功能重新运转如旧,才撤了异能拔了针叶,让王建业把王队长身上的黑色血迹都抹擦干净。
“陈知青,这可是好了?!”王队长的媳妇忍不住,一脸紧张地问她。
风知意收起针叶,朝她安抚微微一笑,“好了,抬回去休养一两日便可恢复。”
“真的?!”王队长的媳妇惊喜得声音都劈了叉。
王老太激动得浑身发抖,一连说道,“好!好!好!”
那医生连忙检查了一下王队长,随后满脸震惊地不可思议,“好了!真的好了!居然真的活过来了!”
“太好了!”王家人激动得喜极而泣,王老太感激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拉着风知意激动得嘴唇直哆嗦,“真是太谢谢你了闺女!太谢谢了!我这老婆子都不知道该谢谢你才好。”
随后紧张交代大孙子,“快!快把你爹抬回去!”
想到什么又问风知意,“闺女,我儿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需不需要吃什么药喝什么补品什么的?”
“不用另外服药,好好休息两日便可。”再好的补品也比不上她直接用木系异能蕴养的疗效好、见效快。她已经用异能帮王队长蕴养过,就不必多吃别的药,“不过可以吃点好的补补血气。”
“至于什么时候能醒,”风知意说着,扫了眼被人高马大的王建军小心抱起的王队长,提醒王老太,“您看。”
众人看去,刚被王建军抱起的王队长闷哼一声,居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然后就看见自己被亲生大儿子抱着不说,还遭众人像看稀世罕物一般地围观着,满脸懵逼,“怎么了这是?”
声音倒是有大病初愈的沙哑和虚弱。
人群里顿时像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里,“轰”地一下就炸了!
然后,霹雳巴拉地跟王队长说刚刚他如何如何已经没了呼吸、没了心跳,又是如何如何地被陈知青用松叶当金针拔毒,把他硬生生地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
第22章 感谢
风知意看着众人激动欢喜,莞尔一笑,悄无声息地退出人群。
正准备把手里的针叶处理掉,却被那卫生所里的医生追过来一脸激动地拦住,“你是怎么办到的?!中医真的这么厉害吗?针灸之术真的这么神奇吗?居然能起死回生!”
“哪里,王队长只是暂时休克,我刺激他穴道,让他缓过这口气来罢了。”风知意说完,绕过他把松叶往一旁烧着垃圾的火堆里一扔——
那医生赶紧扑过去想要接住,“别扔别扔!我拿回去研究一下!”
却被风知意眼疾手快地换了个方向丢进了那烧垃圾的火堆里,“这只是普通的松叶,上面还有些轻微的毒素,得处理掉,没有研究的价值。”
“那是你怎么做到把针叶刺入穴道的?”医生一脸虚心地求问,“又是怎么做到把那些毒素□□的?还有啊!他明明心脏已经跳停了,呼吸都没了,脉搏也不动了,怎么用针叶刺穴就全都恢复呢?这原理是什么?”
“别问了!”风知意故意压低声音,“这可属于四旧,你想害我吗?”
医生神色顿时如便秘般地梗住。
风知意忽悠住医生,暗自轻笑一声,转身就走。
可没走两步,却又被人拦住。
苏望亭目光灼灼发亮地看着她,满眼的盛赞,“你好厉害!”
风知意礼貌一笑,“过奖,雕虫小技罢了。”
“活死人都算是雕虫小技的话,”一旁的赵学兵也忍不住过来插话,眼眸黑深深地看着她,“那你最厉害的是什么?肉白骨吗?”
风知意淡淡一笑,闲淡从容地道,“那你变成白骨后来找我呗,试试我能不能把你肉回来。”
赵学兵顿时一噎。
苏望亭忍俊不禁地“哈哈”一笑,眼睛看着风知意舍不得挪开,“还以为你是个内敛寡言的人,没想到你还挺会开玩笑。”
风知意不置可否地浅淡笑笑,朝他们客气抱歉,“我还有事,失陪。”
然后绕过他们,快步走远了。
苏望亭愣了愣,有些郁闷和委屈,“我又不是瘟疫,她怎么老对我唯恐避之不及?”
赵学兵望着风知意匆匆离去、随即在转弯不见的身影,“你用意太明显,吓着人家了吧。”
苏望亭不以为然,“用意不明显,如何能让她知道我的心意?”
赵学兵转身朝自己家里走去,“可能就是你的心意吓着她了。”
他们也是今天才得空过来,准备回家里看看。谁知半路上会遇到被毒蛇咬晕的王队长,才有了这一出。
“我想跟她处对象的心意很吓人吗?”苏望亭跟着他一起往赵家走去,听道他这话更委屈不解了,“我长相、出身、学识可都不差啊!”
苏望亭长得阳光俊朗、身高腿长,从小家境优越得自带贵气,还有点纨绔子弟的潇洒不羁,正是女同志都非常喜欢的那一款。
可是,赵学兵眯眼回想了一下见过几次的风知意,“那个陈知青看着是个胸有丘壑的人,她可能不看重这些。”
苏望亭怔了怔,“那她看重什么?”
“也许,”赵学兵沉吟着猜测,“是自身的提升?”
苏望亭听得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赵学兵似提醒他一般,意有所指,“她这身医术,埋藏在这乡野农村里,太可惜了吗?”
苏望亭听得若有所思,一路不知在想什么,直到走到赵家院子门口才猛地顿住,对正在抬脚抬脚踏进院子的赵学兵道,“我去趟彭大娘家。”
说完,就一溜烟地朝彭大娘家跑了。
赵学兵立在门口回头,看着他带着警卫员一下子跑远了,愉悦地眯眼,嘴角微扬。
而彭大娘家,彭丫丫正趴在院门上探头探脑地往外看,远远看到风知意从巷子拐角走出来,眼睛一亮,赶紧迎上来,“素素姐,出了什么事啊?”
风知意领着她走回院子,“没什么大事,王队长被蛇咬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哦。”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他们这的田地里经常有菜花蛇、水蛇,一般不咬人,除非是踩着它们了。
不过那些蛇没毒,被咬了也没事,所以彭丫丫立马不好奇了,“我已经把水烧开了,可以蒸粽子了吗?”
“好,你稍等。”风知意洗了手,把剩下的几个粽子迅速包完,然后刚把粽子都蒸上,院子门外传来造访声,“大娘!彭大娘您在家吗?”
风知意把锅盖盖上,用围裙擦着手迎出去,“彭大娘不在……”
说着就看见是前不久才甩掉的苏望亭,神色寡淡客气了些许,“估计在村口那。你若有事,可去那寻她。”
苏望亭总觉得风知意系着围裙下厨的样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温婉动人,像是男人一生中,回家最渴望见到的画面。感觉在外面不管多苦多累,回到看到如此温婉娇妻,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甚至,还能再次浑身充满力量。
所以看到如此这般迎出来的风知意,苏望亭眼中按耐不住的喜爱和眷恋都蠢蠢欲动地要跳出来了,下意识地就咧嘴傻笑,“你在啊!”
风知意嘴角微抽,“我不是彭大娘。”
苏望亭顿时想起自己刚刚打的借口是问彭大娘在不在家,尴尬地笑笑,“其实,我也有事找你。”
“什么事?”风知意稍微走出来了一些问,这不是她家,她也不好自主主张地请人进来奉茶招待。
可苏望亭却自顾自地踏进了院子里,指着不远处的大山说,“我们军营就在这后山里头,里面的蚊子特别多,个头又大又毒,所以我想找你帮忙配一些能防蚊虫的草药做成香包,这不正好端午也有佩戴香包的习俗嘛!”
而且赠送香包也有表达情意之意,这是他刚刚在来的路上美滋滋地想出来的好主意,还能趁此接近她,简直一举两得。
“我不会。”风知意想都不想地拒绝。
苏望亭意外一愣,“怎么不会啊?你们中医不是最擅长配制草药什么的吗?”
风知意淡淡解释,“第一,我不是中医,也没有行医执照;第二,我会金针拔毒不等于就会配制草药,就像拿手术刀的人不一定会制药。”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竟让苏望亭无言以对,挠挠头,“这样啊,那也没事,回头我弄些艾草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