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大不了再撑两节课。
    童飒看出她不好意思,抬头看了眼其他人,其他人被童飒回看,反倒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
    童飒说:“没事,吃。吃饱了好长个。”
    陈佳肴没忍住问了句:“我真得很矮吗?”
    跟童飒比,她确实不高,毕竟童飒有一米七。但是在老家的时候,十五六岁的女生,大家都是一米六左右,一五八也算正常。
    童飒被逗笑,摸了把陈佳肴的脑袋,“不矮,还长呢。”
    陈佳肴知道对方在敷衍她,叹了口气,低头吃饭。因为着急,她吃得很快,囫囵吞枣,途中不小心噎了下,还是童飒把自己的水杯递给了她。
    童飒因为性格原因在交友方面始终是照顾别人的角色,尤其是陈佳肴这种看着瘦瘦小小性格又柔和的女生,她照顾起来简直信手拈来。
    “诶?你在家是不是吃口饭都要人喂?”童飒托着脸问,“喝水都要别人给你拧瓶盖?”
    当然不可能。
    不管是在以前,还是在现在,陈佳肴都不是被格外照顾的那一个。
    反倒是在班里,他们好像总是很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拿她当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儿照顾。
    陈佳肴心里很感激,把水还给童飒的时候说:“以后你喝水我给你拧瓶盖。”
    童飒哈哈笑,乐着说好。
    因为午饭没吃完,晚饭陈佳肴就没去食堂,随便把剩下的冷饭扒拉两口敷衍了事,吃完就埋头写题。
    童飒他们回来的时候给陈佳肴带了个香蕉,陈佳肴问他们哪来的,童飒说:“又碰到陆校了,他给的。一人一个刚刚好。”
    陈佳肴感慨,“校长对我们真好啊。”
    童飒虽然不否认这话,但想了下以前陆校好像没有那么好,现在居然都开始送水果了,真夸张。
    晚上陈佳肴一如既往等大家都走了自己才走,走之前她犹豫了下,正准备去前排问问留下的那几个同学是不是住宿舍的时候,张小峰忽然折返了回来。
    陈佳肴愣了下,“怎么了?”
    张小峰说:“宿舍停水了,我过来看会儿书。”
    陈佳肴问:“你住宿舍啊?”
    张小峰点头,“对。”
    陈佳肴问:“那个……住宿舍是不是要交宿舍费啊?”
    张小峰说:“对。一学期六百。”
    陈佳肴又问:“人很多吗?”
    张小峰说:“不一样,有的宿舍六个人,有的八个,具体不太清楚。”
    陈佳肴“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价格都一样吗?”
    张小峰说:“我是八人间,六百,不过每年会有专项补助,成绩在年级排得上名次是可以有折扣的,非常好的直接免费。”
    “哦。”
    那这种专项补助应该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陈佳肴出校门的时候还在想关于住宿舍的问题,其实早在入学第一天她就有这个打算,昨晚之后这个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周延礼这个人,虽然不苟言笑了点,但是年纪轻轻事业有成且完全经济独立,在爷爷这种长辈眼里,他应该是个很优秀很懂事的晚辈。
    而她同样作为晚辈,不能那么不懂事。
    她想着,走出校门的那一刻抬头,一眼捕捉到了马路旁边的黑色车子。
    车窗半开着,男人靠在椅背上,没戴眼镜,夜晚光影模糊了他的面孔轮廓,似有察觉,他转过头,两个人在遥遥距离四目对视。
    此时恰好有几个老师携伴离开,与陈佳肴擦肩而过时,陈佳肴听到他们卸下老师武/装,疲惫抱怨:“我自己家孩子都没那么上心过,这周都没陪孩子吃过一顿晚饭,更别提陪孩子睡觉了。”
    “那我呢?我男朋友都快跟我分手了,昨天还问我是打算跟学生过一辈子还是跟他过,烦都烦死了。”
    “……”
    陈佳肴恍惚把目光移向马路那处,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车窗。
    周延礼也是老师,虽然不太清楚他是不是单身,但自己的存在,好像确实耽误了他很多时间。
    比如现在,都晚上十点了,他还要来接她放学。早上即便自己有事,也会安排好司机送她。
    她好像,真的是个很大的麻烦。
    陈佳肴蹙了蹙眉,心底按下某种想法,迈开步伐往马路方向走去。
    上车以后,陈佳肴刚系好安全带挺直腰板,旁边人就递过来一瓶……牛奶。
    瓶子好大。
    看上去好多。
    陈佳肴:“……?”
    作者有话要说:  周教授:milk tea or milk?
    第8章 偏袒
    返程的路上,街灯与月光交织出斑驳温存的痕迹,偶尔有光影透过挡风玻璃照在人脸上,描绘出深深浅浅的面孔轮廓。
    陈佳肴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不敢偷瞄周延礼一眼。她手中攥着牛奶瓶,时不时用力捏一下瓶身,动作与心中的忐忑如出一辙。
    路过一家餐厅的时候,周延礼停下车,陈佳肴疑惑扭头看他,对方推开车门下车,丢下一句:“车上等着。”
    男人身材挺阔,双腿修长,几步走进餐厅,站在前台不知道跟工作人员说了什么,很快又折返回来。
    没有买东西?
    陈佳肴更疑惑了。
    等对方上车,陈佳肴试探着问:“你没吃晚饭吗?”
    周延礼目视前方驱动车辆,不答反问:“你晚上吃了什么?”
    陈佳肴如实说:“青菜盖饭。”
    周延礼又问:“中午。”
    陈佳肴顿了下,声音不由自主低了一个度,“青菜盖饭。”
    周延礼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
    之后车厢一直沉默到小区,门口车位不知道被谁占了,周延礼看了一眼,出声让陈佳肴下车,他去把车停进车库。
    陈佳肴想也没想立刻下车。
    虽然路上车窗也没全关,但只要一想到隔壁坐着周延礼,陈佳肴就多少有些喘不过气。
    下了车,春末的晚风卷着清淡的花香吹到人脸上,陈佳肴悄悄松了口气,连始终挺得很直的脊骨都软弯了几分。
    黑色车子拐进车库方向,陈佳肴忽然听到某个角落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从小在老家生活,知道这种情况一定是有某种小动物出没,但她没想到居然是只小猫。
    小猫身体瘦瘦小小的,眼睛却极其灵动闪亮,与人对视也不怕生,甚至在三五秒后试探地弓着身子钻了出来。
    陈佳肴眼角一弯,原地蹲了下来。
    长长的马尾因为她的姿势落在了地上,小猫以为是什么稀有玩具,勾着她的头发蹦来跳去,最后还是陈佳肴把头发捋顺了从自己一侧肩头垂过来,小猫才撒娇一般卧躺在她面前。
    小肚子挺着,一副求撸求抚摸的样子。
    老家也有猫,不管是野猫还是家养猫都很怕人,不像这只,看着就很好骗。
    陈佳肴伸手在它下巴处挠了两下,身子前倾的时候被怀里的牛奶硌了一下,她眼睛一亮,把牛奶掏出来在小猫眼前晃了晃,“喝吗?”
    小猫瞬间站了起来,满脸的:想喝!
    陈佳肴心虚地扭头四周环视了一圈,然后打开书包撕一张纸,随手叠了个小纸碗出来。
    倒了一些牛奶出来,边倒心里边想:既然那么有缘分,那就替我分担一点吧。
    哪知她刚刚把纸碗推到小猫跟前,地面就覆盖了一层又高又大的影子。
    像凭空出现的山。
    陈佳肴身体一僵,随即听到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大多数猫都有乳糖不耐,不能喝牛奶。”
    大概是男人声音太冷气场太足,小猫对于刚刚求来的牛奶闻都没闻一下,夹着尾巴钻回了灌木丛。
    小逃兵。
    陈佳肴非常瞧不起对方这种为保小命丢弃战友的行为。
    不过如果她也有这种机会就好了。
    陈佳肴心里叹了口气,慢吞吞从地上站起来,略有不自然地跟周延礼说:“我不知道,下次不会了。”
    周延礼也没为难她,只是转身的时候扫了眼灌木丛里那双透着光的玻璃眼睛,而后跟陈佳肴说:“捡起来扔了。”
    陈佳肴说好。
    扔完纸碗,陈佳肴跟着周延礼一起上楼回家。
    前脚刚进门,后脚就听到了淅淅沥沥的下雨声。
    四月底,正是谷雨时节。
    陈佳肴庆幸周延礼没让她大晚上喝完这瓶牛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这瓶牛奶的意图更像是某种警告。
    警告什么呢?
    陈佳肴坐在书桌前,一手拿着笔,一手托着脸,百思不得其解。
    雨势更大,噼里啪啦的声音落在玻璃窗上。
    天边一道闪电骤然照亮了半边天,陈佳肴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前战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陈佳肴晚上一般没离开过自己的房间,所以实在不清楚周延礼的作息,她偷偷拉开房间的门,忽然听到门口有关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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