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而最近的一条推送就在刚才,题目是“细数新航海时代凶杀案,是富人的游戏还是潘多拉魔盒”。
徐建点开,推送内容却已经被发布者自己删除了。
他想了想,回了田亚志一个笑脸的表情,然后顺手清空了聊天记录。
“还没睡呢?”
浴室门开了,王思年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擦头发的浴巾,湿淋淋的像个水妖。她在梳妆台前面坐定,从抽屉里取出吹风机。
“礼物的事不是还没敲定吗?”徐建若无其事的起身,“我来帮你吹头发吧。”
热风轰隆隆作响,吹得王思年小巧的耳垂发红。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的发丝间穿梭,引起一阵麻痒的刺激。她在纷飞的头发中间侧过脸,无意间扫见了他为了干活方便,挽起衬衫袖子的胳膊。
刚刚的情|事|里,徐建摘了手表,左臂无保留的暴露在暧昧灯光下。
层叠蜿蜒的疤痕在腕间漫延,触目惊心。应是绝望的人在情急之下划了一刀又一刀,深可见骨。这个人曾经切开自己的生命之源,去喂养另一个生命。
回忆排山倒海般涌来,王思年的喉咙里好像又泛起难以言喻的干渴。
她语音艰涩:“还疼吗?”
“疼。”徐建意外撒起娇来,“你亲亲它就不疼了。”
“不要脸。”
“要不要喝点水?”男人体贴的关了机器,起身去厨房。回来时手里握着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甘甜的冰水,汩汩流进杯中。
王思年接过杯子,一口接着一口贪婪猛喝起来。
直到杯底最后一滴被喝净,她才开口说:“我刚刚洗澡的时候还在想,实在不行就买个好点的鸟笼子吧,我爸最近有点沉迷养八哥。”
“好。”
她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好玩的事情,笑了起来:“你说是不是每个胡同大爷最后都会殊途同归,走上养鸟的道路?”
徐建笑出了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你爸爸不这样吗?那还真是怪了。”
“工作忙,好久没联系了。”
王思年嘱咐道,“你也应该多和家人视频一下,不能因为叔叔阿姨在国外,就把感情放淡了。”
“好。”
“我妈最近可发愁了,我爸这几天非闹着要烫个锡纸烫,说时髦。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于谦老师的启发……”
女人絮絮叨叨拉起了家常,而徐建单只是简单回应着,便也觉得沉溺其中。
融融灯光给整间屋子罩上了一层温柔的罩子,荡漾出温馨气息。
这也许就是家吧,徐建想。
王思年的提议很好,他一直都想买个鸟笼子。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还想建一个。
建一个绝对安全的所在,圈出一方小小天地,与周遭一切都隔绝开来。
里面只有他和她,再无旁人。
***
因为没有采访证,王思年第二天被迫先回了趟单位。
抽屉里干净的好像月底的零钱包,那张证件不见踪影。应该是昨天被唐宁拿走了就没有放回来。
她只能再打对方电话,这回倒好,人家关机了。明明眼瞅就到了打卡的时间,那孩子也不在工位上,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见唐宁了吗?”王思年急的团团转,好像热锅上的蚂蚁,逮住一个人就问。
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
她只好空着手急匆匆往论坛会场赶,还好活动方那边正好有个老熟人,才得以浑水摸鱼混了进去。
一番折腾下来,王思年浑身是汗,回到报社的时候后背都恨不得洇出了欧亚大陆的地图。
“小王你过来一下。”刚放下包,就听见老孟拉起了官腔。
王思年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顺从的走了过去。目光扫过隔壁工位时,发现那里还是空着的。
“领导找我有事?”
“是这样,我呢,下班之后要去照顾我岳父。你也知道,他瘫痪多年……”老孟突然絮絮叨叨的交代起了自己下班之后的安排,从去接孩子到买菜做饭到照顾老人最后差点连夫妻x生活都说了。
王思年愣了:难道自己才是他的远房侄女?说的这么细,是要认祖归宗吗?
好在老孟最后总算是扯回了正题:“……小王啊,平时你和小唐关系不错,单位就派你去探望他一下吧!”
“您刚刚说什么?”王思年刚刚走了神,还云里雾里的。
“我刚刚说晚上九点之后打车才报销,你这会儿去的话最好坐地铁。”老孟明显没抓住重点,善意提醒。
“不是,我没明白。”王思年困惑道,“我要去哪?探望谁?”
“去探望小唐啊。你不知道吗?”老孟诧异起来,“他出车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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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急诊
三院的急诊一向是人满为患。
病人、家属、前来探望的人、抢号的黄牛……一群人乌央乌央拧作一团,从诊室挤到了过道上。嘈杂的好像菜市场,人口密集程度赶得上春运。
王思年不断重复着“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在一片片高烧惊厥、头破血流中穿行,个顶个触目惊心。
以至于当她看到唐宁这位头上缠着纱布、脚上裹着绷带的,都觉得没那么扎眼了。
“年姐你怎么来了。”唐宁诧异道,下一个动作竟然是伸手把脸捂了起来。
“单位派我来看你。”王思年好奇的凑近,“你老捂着脸做什么?”
“别看。”那孩子老老实实回答,“破相了。”
王思年:……都撞车撞到急诊来了,还有空担心破相吗。
心里吐槽,嘴里还是得安慰:“就咱小唐这个帅气程度,破相也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不然每天得有多少姑娘抢破头啊。”
年轻的孩子果然好哄,唐宁的手犹犹豫豫放了下来。
这回就连王思年也说不出俏皮话了。
——那张脸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实惨。
可能是左侧脸先着的地,上面一片青红的挫伤,肿的老高,连带左眼眶里都充血了。
“天啊。”王思年忍不住低声惊呼,“这是怎么出的事?”
唐宁因为她的反应有些垂头丧气:“当时骑着电动车着急赶路,拐弯的时候和一个车碰上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躺在路边上了。”
他顿了顿才又问:“是不是很丑?”
“丑什么!你怎么这么分不清主次呢。”王思年急了,“谁撞的你?”
“没看清……天黑,那个车又开大灯晃着,好像是个suv。”
“他撞完你还跑了?”王思年的正义感熊熊燃烧起来,“有没有天理了还!你报警没有?”
唐宁支吾起来。
“你别害怕,我帮你报。”王思年正要掏手机,却被对方伸手拦住了。
“这事其实是我的责任。”唐宁犹豫着,才把隐情说了出来,“我那个电动车一直没上牌照,当时又是违章逆行……再说也没什么大事,医生说就是软组织挫伤。观察一宿了,没脑震荡。”
真绝了,很像是这位毛躁小伙儿能干出来的事情。
王思年对这个堪称“活该”的骚操作都不知道该点评两句什么,只能沉默的看着他。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
唐宁嗅出了女人平静表情下的不郁,小心翼翼的补充道:“年姐你没有采访证,今天怎么去的论坛?我手机摔了那一下,有点不太好使。才给老孟打完请假的电话,就开不了机了……真是倒霉催的,我本来想先联系你来着。”
对于这个实心眼又缺心眼的孩子,王思年没再追究下去:“你晚上要继续观察吗?还是回家去?”
“应该不用观察了,我想等脚不太疼了就走呢。”
“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你室友不来接你?”
王思年知道他家不在北京,现下是在公司旁边的老小区租房住。
“都是自如合租的,谁认识谁啊。”小唐笑的一脸无害。
这话说的平淡无奇,但多少带出了些北漂的辛酸。
王思年是本地人,没能体会过一个人孤身在外的日子。但她知道明明身边围着人,心却还是孤独游离的滋味。
于是她叹了口气,决定多管一回闲事:“走,我陪你回去。”
***
唐宁租的房在六层。
西晒,没电梯,80年代筒子楼改的合租房。
一个瘦的拖着一个残的,王思年和唐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登顶成功,那架势和攀登珠峰也没差多少。
还好她之前爱户外运动,虽然这两年坐办公室坐的多了,但底子还在。不然真拖不动这一米八的小伙子。
但就算如此,她帮忙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手也都还是抖的。
两个人进屋安顿好,王思年立刻忙活开来。
“年姐,我真觉得你挺不一般的。”
唐宁乖乖的坐在餐厅椅子上,这回彻底老实了,模样倒跟个瓷娃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