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节

    赵夫人讥讽道:“这孩子做错了事,是大人没教。你不懂事,咱们自然要说说你爹了。”
    苏允嫣一本正经点头:“既然这样,你儿子欺辱我,是不是也是因为你们没教好?也不知道你们这对错是怎么分的,他欺辱我,我把他送来公堂,反而是我错了。如果赵老太爷还在世,我非得问问他是怎么教的孩子。”
    言下之意,赵老爷也没被教好。
    赵老爷已经四十多岁的人,被一个十多岁的姑娘几乎指着鼻子说,当即脸面就挂不住了。怒斥:“林大夫,你到底管不管?”
    林大夫一开始还有些担忧,这会儿唇角已经带上了笑,听到赵老爷的质问,摆摆手道:“我女儿说得挺有道理的。”
    赵老爷:“……”
    “林大夫,你是不想在镇上住了吧?”
    苏允嫣一脸惊诧:“赵老爷,你这是威胁我爹吗?这里可这么多人,还是衙门门口,你胆子可真大。”
    她转身就往公堂走:“我得跟大人说一下。以后我爹和我家出了事,肯定是你赵家动的手。”
    赵老爷一口老血哽在喉间。
    没想到这丫头这么难对付,处事老辣,简直是死咬着错处不放。
    赵夫人见状也急了,儿子刚被林家害进大牢,如果林家再去说他们赵家以势压人,知府大人真的很可能会信……她两步上前,抓住苏允嫣的胳膊:“林姑娘,有事好好说。”
    苏允嫣冷哼一声,甩开她的胳膊,自顾自进了公堂,把刚才赵家夫妻威胁人的话说了一遍。
    知府大人还在整理供词,斥责一番赵家夫妻,才把他们放了出来。
    再出来的赵老爷面沉如水,冷笑道:“林姑娘,他日你可别做错事才好!”
    赵夫人面色同样难看,语气要软一些:“林姑娘,这样的事,你真的应该来找我。我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骗鬼呢。”苏允嫣一个字都不信,似笑非笑反问道:“赵夫人,你的意思是,今日我不报官,把被打得半死的赵公子送回来,你不止不追究,还会谢谢我教训你儿子?”
    赵夫人:“……”怎么可能!
    本来就是嘛。
    如果今日苏允嫣没有把赵承俩人送来衙门,而是觉得教训够了,放他们离开。那么,肯定会被赵家反咬一口。
    说话间,几人又走出了衙门外。
    外面吴红济兄弟俩,还有郑月慧母子都等着。看到几人出来,却是南缙最先冲了上来:“茯苓,你没事吧?”
    林大夫哼了一声。
    林家虽然早与赵家结了仇,可这一回,赵承欺辱女儿却是受了南缙的牵连。就算不能全怪他,但南缙心悦女儿,却又带了麻烦来,林大夫能高兴才怪。
    南缙规矩对着林大夫一礼:“这一回茯苓受了晚辈牵连,晚辈定会负责。”
    林大夫:“……”谁要你负责?
    那边郑月慧缓步过来,面露担忧:“没事吧?”
    “没事。”对着郑月慧,林大夫面色缓和了许多:“茯苓天生神力,已经把那混账打残了。”
    郑月慧讶然,却只一瞬就敛了脸上神情,笑着道:“天色不早,我已经找好了马车,你们先回去吧。”
    林大夫谢过,拉着苏允嫣上马车。
    至于那边的赵家夫妻,则已经走远了。
    南缙亲自送了苏允嫣上马车,低声道:“赵家得意不了几天了。”
    闻言,苏允嫣动作一顿:“你做了什么?”
    南缙一脸严肃:“应该是赵家自己做了什么。我只是帮人申冤而已。证人还不够,得等两日,你且看着吧。”
    *
    父子三人坐一架马车,苏允嫣独自坐一架,回去的路上还眯了一会儿,到了镇上时已是黄昏,立过秋之后,太阳一落山就有些冷。
    苏允嫣倒是不冷,只是等在林家医馆门口的几人冷得直缩脖子。
    看到马车一停,等得心焦的吴用和李桃花就围了过来,李氏则到了后头的苏允嫣马车边上,见她一露头立刻就骂:“你有没有脑子?那是你姐姐,就算她做错了,你完全可以找我们给你讨公道,把她送进大牢,对你哪点好?”
    “至少我不会憋屈死。”苏允嫣从另一边下马车,拿了铜板打发了两个车夫。
    那边的父子三人已经被吴用夫妻围住,比起李氏的恨铁不成钢,李桃花的语气里满是怒气,开口就是质问:“妹夫,咱们总还是亲戚吧?什么仇什么怨,你非得把红瑶送进大牢?就算你不看亲戚的份上,你就不怕赵家的报复吗?”
    林大夫眼神示意兄弟俩进门,随口道:“不关你的事。”
    吴红济听话,一溜烟就进了门。
    林当归有些倔,挡在林大夫面前。
    苏允嫣上前,冷着脸道:“你们若是对知府大人的判决不满,尽可去找他申冤。他们俩已经入了大牢,你们就是在这门口骂出一朵花来,也是白费力气。他们又出不来!”
    几人本来要破口大骂,闻言都被噎住。
    第214章 为换儿子送走的妹妹 二十三
    苏允嫣见他们还要纠缠, 淡然道:“至于赵家那边,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天色不早,我们要吃晚饭, 各位请回。”
    说着, 催促父子俩进门。
    林大夫现在也知道女儿天生神力,不会吃亏,见几人被女儿说的哑口无言,顿觉舒爽, 拉着儿子进了门:“快点洗手吃饭。”
    吴家丢了这样一门亲戚, 满心怒气, 眼见林家人不解释, 还忙着吃饭。吴用气得胸口起伏:“红瑶嫁入赵家, 那就是亲戚。你们家如此作为,是结亲吗?这是结仇!”
    苏允嫣不耐烦了:“还是那句话, 大人不会乱判。他们会坐牢, 是因为他们做了错事。赵承想要欺辱于我,是他的错。你们却来怪我做得不对,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她捏了捏拳头:“可能你们不知道, 赵承被判监三年, 本来应该多几年。知府大人念着他已经被废了才从轻发落。我自小天生神力, 没好意思告诉别人。今日刚好用上,你们要不要试试?”
    吴用一时间有些不确定她口中的“废”是不是这些以为的那样, 但确实听到镇上的人说,赵承是被打得半死后拖上马车的。
    也就是说, 这姑娘天生神力多半是真的。
    李桃花凑上前:“你打!你打一下试试……”
    话音刚落, 苏允嫣已经冲着她肚子一脚踢了过去。
    直接把人踢到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李桃花当即就吐了血, 捂着肚子面色煞白, 满脸的不可置信。
    苏允嫣耸了耸肩,无辜道:“这可是你让我踢的。大家伙儿可都听见了的。”
    三人在林家医馆门口纠缠,挺多的人在附近看热闹。
    众人只是听说了林家把赵承夫妻俩送进大牢的事,没跟去府城,不好帮腔。
    再说了,林家也没落下风。
    这小林大夫平日里看起来不显,没想到嘴皮子这般利索,愣是说得几人哑口无言,现在还动了手。
    人吃五谷杂粮就得生病,谁也不会平白无故得罪大夫,这时候见林家需要人作证,立刻就有人搭腔:“对!我们都听到了的,你让她打的。”
    在李桃花眼中,她是林茯苓的亲娘。这人再大逆不道,都不应该对亲娘动手。所以才有恃无恐。
    可在外人眼中,李桃花只是林家的亲戚,她也只是姨母。虽然对长辈动手确实过分,但这长辈倚老卖老,收拾一下并不过分。
    李桃花想质问,可她从未受过这样的疼痛,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满脸煞白,眼泪汪汪。
    吴用见状,立刻上前:“桃花,你怎么样?”
    又回头怒瞪苏允嫣:“还不快把人扶进去让你爹看看。”
    “我爹看得够多的了。”苏允嫣毫不客气:“这些年来,你们家的头疼脑热磕着碰着,哪样不是在我家拿药?有时候还拿我们家的药出去做人情,以前是亲戚,不好跟你们计较。现在咱们两家都断亲了,再问我们拿药,你也好意思?”
    “这是你踢的。”吴用强调。
    苏允嫣也强调:“这是她让我踢的!”
    吴用:“……”
    李氏从头看到尾,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皱眉道:“茯苓,那是你娘!”
    “我是林家女儿,户籍上白纸黑字写明了的。”
    李氏:“……”
    他们倒是还想要纠缠,可李桃花受不住了,吴用见林家人没上前帮忙,知道他们不会再帮着治。这人已经痛得快要晕厥,还是看大夫要紧。所以,他背起李桃花,去了另外的医馆。
    李氏急忙忙跟了上去,临走前放下话:“打出个好歹,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
    苏允嫣不以为意。就是不打人,只因为她把吴红瑶送进大牢,让他们没了赵家这门亲戚,吴家就肯定不会放过她。
    反正都已结仇,也不在乎多添一笔。
    *
    李氏急忙忙赶到另外的医馆时,大夫正在给李桃花诊治,摁了她肚子后,眉心一松:“没有内伤。喝点药养养就好了。”
    吴用看到大夫放松,心尖也一松,立即问:“要养多久?”
    “这个说不好。”大夫起身去配药:“先喝半个月的药,这半个月中得卧床,尽量不要动弹,不能干活的啊。半个月后,如果不是很疼的话,就不用来了。”
    他拿出包药的纸,问:“半个月得喝五副药,大概得十五文一副,你们今天拿多少?”
    今日这就是无妄之灾。他们来林家明明是想讹些银子来着,谁知道话还没出口,自己人就已经受了伤。
    要吴用自己愿意,那是一个子儿都不想出!恰在此时,他余光看到了边上的小姨子:“二妹,你身上有没有?先帮我垫着,回去了我再给你。”
    李氏是个老好人,也习惯对吴家予取予求,立刻就去掏腰间的荷包:“我这里有八十文……”
    “那刚好。”吴用一把抢过,将荷包放在大夫面前:“抓五副。”
    李氏张了张口,歉然道:“这些铜板,是冯三宝抓药的。他着凉了,他爹让我来给他抓些治风寒的药。”
    吴用摆摆手:“我这边急用,你再问他拿就是了。”
    李氏:“……”
    以前吴用经常这样,李氏不觉得他过分。可是今日他把铜板拿走之后,她心里格外不安,总觉得回去没法交代。忍不住道:“给我配一副吧。其余的你给姐姐配。”
    吴用有些不悦,还是吩咐了大夫配一副风寒药。
    苏允嫣下手有分寸,得让李桃花受罪,但也不能让她伤得太重讹上自己。
    所以,大夫配完了药后,确定没有大碍,就把他们送出了门。
    李氏拿着一副药回到冯家,天色渐晚,除了躺在屋里的三宝,外面干活的父子三人也要回来了。她来不及熬药,急忙忙先去做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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