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

    弘昌帝手里原本端着茶碗要喝茶,听她突发此言,茶碗都停在了嘴边,半天没作声,但竟也没有如何震怒,许久之后才问:“你怎么想着把王却安给打了?”
    虽语气还是淡淡的,但王却安近几年一直是弘昌帝面前的宠臣,突然就这么被人打了,他反应还这么淡,本就昭示了一些事情。
    玉疏听他声气,就知道自己这把赌对了,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丁点儿,好在她肚子本就在隐隐作痛,因此保持表情倒不太难,还是那副梨花带雨的美人面,适时露出一点忿忿不平来。
    “儿臣……儿臣实在气不过!太子哥哥带了八千人去直隶,而且并没去别的地方,就歇在直隶总督府的,竟然都这么平白无故失了踪迹!这八千人平时都是做什么吃的!可见王大人失职!王大人害父皇平白无故伤心,害儿臣突然就见不到哥哥了,呜呜呜……”
    还有一句话玉疏没说出来,那类比下来,皇帝居于深宫,是不是也会这么平白无故失了踪迹呢?毕竟京师驻军平日最大的责任,就是护卫皇宫的安防啊。只是这话不能说透,让弘昌帝自己想来,那效力自然又加一层。
    当然,看弘昌帝对王却安这个态度,想必他早就往这方面想了。
    玉疏眼泪掉得更凶,再加了一把码:“太子哥哥一直照拂儿臣多年,情分非同一般,儿臣……儿臣实在没忍住,就冲去找王大人算帐了,儿臣有错,请父皇责罚。”说完重重叩首下去。
    弘昌帝摸着手上的玉扳指,沉默了半天,方叹了一声,亲手将她扶起来了,“虽擅自伤了朝廷重臣,是你的错。只是理虽有错,情有所原。到底是楼临那个敦厚性子养出来的,以前竟也没看出来,你这个孩子也太憨直了,就这么为了兄长,不管不顾地去了。也不能不罚,以免成风气。朕就罚你在长乐宫反省,再罚俸一年罢。”
    玉疏尚未收了泪,乖顺地道:“儿臣但无不服的,全凭父皇处罚。只是儿臣的错,又让让父皇明日早朝受那些御史的唠叨了,和妃娘娘必也要找父皇来说道的。”
    先打个预防针。又低着头,带着些不好意思:“太子哥哥失踪,父皇必定比儿臣要担心十倍!儿臣虚长了这么大,竟不能替父皇分忧,反叫父皇替儿臣操心,儿臣真是无地自容了。”
    “只是……想到哥哥现在还不知道会被困在哪里,可能连饭都吃不上,水也不给喝,甚至还可能被折磨……哥哥从小是多金尊玉贵的人,父皇把他看得和眼珠子似的,哪里受过这种苦,儿臣只要一想,这心里,就跟刀绞似的,怎么也不能冷静下来。还望贵妃娘娘天上有灵,定要保佑哥哥平安无事归来。”
    她这个话配她苍白的面色、狼狈的容止,实在是有说服力,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不免动容。
    何况弘昌帝本就是个优柔多情的人,想到一手带大的楼临,如今生死不知,也不知受了多少折磨,又想起昔日手把手教导楼临的往事,再想起俞贵妃生前的好来,连死前都不替楼临谋一个出路,这样不慕名利的性子,比起来和妃倒是会替她的娘家筹谋……
    弘昌帝一时倒把素日对楼临的猜忌之心丢了八九分,怒道:“不中用的王却安!朕把京师驻军交给他,他就是这样回报朕的!当朝太子居然在八千人的眼皮子底下丢了,朕看他的脑袋也该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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