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这靖安侯,可是她给三公主颜嫣物色的佳婿!
    靖安侯乃人中龙凤,生的一副好相貌,又有经世之才与神威之名!放眼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来!
    更别提,他背后还是偌大的将门世家墨家!
    原先见他武功尽废,想要观望一些时日,没想到,居然让颜妤捷足先登了!
    提到了墨瑆,想到那人光风霁月的模样,颜妤神色不由自主地缓和了许多。
    皇帝见状,神色也缓和了。
    裘贵妃暗松了一口气,眉头微蹙,偏带着几分妩媚,道:“公主体弱,靖安侯那般清冷的人,怕是不是个懂得嘘寒问暖的人?”
    嘉胤帝闻言,眉心紧蹙,传言靖安侯寡情寡欲,他是国之栋梁,却未必是一个好丈夫。当初这个赐婚,也不知是对是错。
    颜妤冷眼扫了一眼裘贵妃,上辈子,她在墨瑆平定动荡后,将这佳婿赐婚给了自己的女儿了吧?
    如今得不到,就上赶着上眼药?
    颜妤:“靖安侯看着是清冷,对女儿是极好的,昨日,他还手把还教女儿练字了呢!”
    瞬间,整个重华宫都是皇帝那爽朗的笑声,他那神情,就像是听说书先生讲了一个令人捧腹的趣闻后的反应。
    颜妤娇哼了一声,气鼓鼓地扭了扭脑袋,“父皇!您还笑!儿臣说的是真的!真练了三个时辰!”
    嘉胤帝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好好好,父皇不笑了,娇娇开心就成。”
    颜妤有多怕读书写字,他这个当父亲的,比谁都清楚,让她练一炷香时间都为难,何况三个时辰?
    她怎么开心,就怎么来好了!
    “靖安侯性子沉稳,你性子活泼,嫁了以后,不必拘着,有父皇给你撑腰。”
    颜妤:“……”
    她真没拘着,她恨不得即刻扑倒墨瑆,就地生十个八个娃,彻底将两家关系死死拧在一起。
    想到昨夜,靖安侯府里众人那一道道鄙夷的眼神,就像刀子一般,一刀一刀往她身上割,她就头皮发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忽然发现这章我侯爷一直没机会露脸!
    ☆、七尾凤钗
    靖安侯府。
    墨瑆负手而立,盯着那日被刺客砍在雕纹廊柱上的刻痕,若有所思。
    经过查证,那日刺客都是邑国派来的暗卫,却是两拨人马。
    一拨人看起来是要来刺杀他的,实则想要趁乱杀掉秀莺。
    另一拨人,同样声东击西,也是喊着要杀他,目标则是颜妤,每一刀都是往死里砍,刀刀想要颜妤的小命。
    若颜妤在靖安侯府出事,皇上必定大怒,而迁怒靖安侯府,一箭双雕。
    偏偏又在刺客身上放了玉牌,以为是混淆视听,实则画蛇添足,反而露出了破绽。
    在刺客身上放置玉牌以嫁祸颐宁公主的手段,可谓极其幼稚。
    颐宁公主是什么人?她想要救牢里的人,直接开口要人,用不着这般周折,只怪背后之人太贪心。
    “可是有可疑之处?”墨瑆身后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嗓音。
    墨瑆回头一看,墨老太君正拄着拐杖向他走来,他急忙过去扶了扶。
    “嗯,那侍女身份恐怕不简单,已命人连夜将她转移去了京畿处的重牢了。”
    秀莺居然熬得住刑狱里的十八道酷刑,这不是一般宫女能有的毅力。既然对方想她死,他偏偏不让她死,总有一天能撬出点信息来。
    “另一拨人,是想离间公主与侯府关系,又或者想要公主的命,嫁祸侯府?”墨老太君一语中的。
    墨瑆点点头。
    墨老太君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嫡长孙,威严的语调中带着心疼,“又毒发了?”
    “嗯。”
    墨瑆轻轻地应着。
    墨老太君沉默了一会,一阵凉风吹动了墨老太君鬓边的几缕银发,垂暮之年的身姿挺得直直的,隐约可见当年的铿锵之风。
    一会,她才叹了叹气:“难为你了,孩子。”
    自从三年前那场战役,墨瑆中了宇文邧的毒计,重伤昏迷数月,伤愈后,经太医诊断,他武功已废,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从此,世人皆道昔日一代战神陨落了。
    伊始,墨家上下皆难以接受这么一个天之骄子从此成为一个废人,那一段日子,整个靖安侯府人人情绪低落,日子过得黯淡无光。
    后来,墨老太君发现了不对劲。
    第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是墨瑆一点都不着急身体机能复健训练!
    要知道,对于一个武将来说,不能上战场,这是一件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更何况,墨瑆自小意志坚强、百折不摧,本来就不是一个轻易认命的主,若真废了武功,怎么可能毫无复健的动作。
    第二个不对劲的是文绣郡主,儿子成了废人,她却难掩开心。若是平日,估计都哭晕好几回了。
    一日,墨老太君想找墨瑆谈谈,撞见他毒发,才知道得知,墨瑆中毒了,中的还不只是一种毒。一个下毒人是宇文邧,另一个下毒人,居然是他的亲生母亲,柔弱善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绣郡主!
    两种都是抑制内力的毒,一中和,就变成了新的毒:热毒。
    墨瑆知道母亲的动机,所以一直装作不知道。
    墨家一门忠烈,他的祖父、父亲,分别在二十年前、六年前战死沙场,近些年,叔伯也死伤多人,文绣郡主日日为三个在前线的儿子担惊受怕。
    后来墨瑆重伤昏迷多月,险些丧命,文绣郡主几乎哭瞎双眼,不想承受丧夫又丧子的痛苦,再加上,靖安侯府门庭日渐壮大,容易招皇帝忌惮,便出此下策了。
    得知真相的墨老太君,险些气晕了,直暗骂文绣郡主目光短浅,她自以为那抑制儿子内力的药过些日子就会消失,不会给墨瑆造成伤害,却不知给儿子造成了多大的痛苦。
    墨瑆明白母亲的苦心。
    所以,一直隐瞒着。
    墨老太君气得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却也装作不知,一起隐瞒。
    边境有他的两个弟弟驻守,他国不敢随意冒犯,已经不需要他也镇守在边陲。再加之,京都被异国布了不少的暗桩与细作,他正好借此机会,留在京都蛰伏着,以清除各国在大瑨的暗藏势力。
    因此,皇帝将他安排在京畿处,这位置,不高不低,三品武官,却最便宜他行事。
    现在,靖安侯府里的血污已经清洗,血腥味也已消散,但依旧能看到前夜的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墨老太君看着这个吃了这么多苦头的嫡长孙子,心疼不已。
    若非他的母亲,他会一直在外行兵打仗,尚公主这桩婚事,岂会落到他的头上?
    今日靖安侯府的种种风波,又岂会发生?
    若是娶的是贤良淑德的公主便也罢,可以知冷知热,墨瑆也能过得舒心一些,谁知,尚的是这么一位不着调的公主。
    见祖母面色越来越难看,墨瑆低声安抚。
    “祖母,小事。这点疼痛,孙儿未放在眼里。”
    “罢了,回去吧。”
    墨老太君无声地叹了叹气。
    -
    翊坤宫内。
    裘贵妃从重华宫回到她的寝宫,一见到颜嫣,一巴掌就往她脸上甩了过去。
    “蠢货!”
    刚被嘉胤帝踹了一脚的颜嫣,现在又被母妃刮一巴掌,她委屈得直哭。
    “母妃,儿臣错了。”
    “本宫给你暗卫,不是给你这般用的!可知你坏了本宫的大计!你以为用一个玉牌,就能离间颜妤与靖安侯?”
    颜嫣:“那靖安侯不是一般人,女儿是想着预防万一,万一任务失败,这个玉牌便能将嫌疑转移到颜妤身上……”
    “你想得太简单了!”
    她确实想得太简单了。
    颜妤从来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样精致难得的玉牌,压根没放眼里,颜嫣开口想要,颜妤看都不看,随手就给她了,甚至连送的是什么东西,都没看清楚。
    自以为,颜妤不记得了这个玉牌,就没人知晓这玉牌颜妤给了她,就算是知道给了她,她提前在宫门前请罪,说丢失了东西,这样一样怪不到她头上。
    没想到嘉胤帝居然知晓,颜妤将玉牌送给了她!更没想到,颜妤去御书房告了一状!
    裘莲恨铁不成钢。
    秀莺知道她太多秘密,本来想趁乱杀了她,同时,她还派来另外一队人刺杀颜妤,谁知,颜嫣多此一举,将玉佩给了头目。
    以靖安侯的本事,很快就会想明白其中关窍了。此举起不到混淆视听的作用,反而打草惊蛇了,她怎能不气?
    更让她不忿的是,这玉牌明面上是颜妤的,出了这事,嘉胤帝一点都没有往颜妤身上怀疑,一点都没有!
    他就是这般毫无底线地宠着颜妤,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全给了她,颜妤说什么就信什么,不管她犯多大的错,他都从未计较,依旧宠在心尖上。
    就因为颜妤是元皇后所出,就因为她肖似元皇后!
    没人能撼动过颜妤与颜禛的地位。
    只要这两姐弟在,他们母子三人就永无翻身之日!
    裘莲很不甘心,自家女儿同样容貌无双,才情更是比颜妤还上乘,她儿子颜垣文韬武略样样不凡,凭什么颜妤姐弟就能永远将他们母子踩在脚底下?
    奇怪的是,颜妤近些日子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行为举止稳当了许多,头脑也精明了几分,依旧仍与宇文邧通信着,转头却又让皇帝赐婚于靖安侯。
    她是哪里出了纰漏,让颜妤看出来了么?
    裘莲阴狠的眸光,望了望重华宫方向。
    颜妤,留不得了。
    -
    这厢,因小小收拾了颜嫣,颜妤略略心情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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