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沈林欢张了张嘴巴,说:“辛苦了。”
司机抹了抹汗,“不辛苦。”
门都没进,走了。
沈林欢把行李箱推卧室去,里面有他常用的日用品,几套衣服,甚至还有睡衣拖鞋。
沈林欢把东西收整出来,陆尧正坐在床侧看她的扔在床头的文件资料,关于博盛的。
他仔细研究了会儿,问:“你在替谁弄这些?”看这架势,像是在争股权。
沈林欢把睡衣抱出来,塞到他怀里,“不替谁。去洗澡吧!洗了早些睡。”
陆尧看了她一眼,半晌,啧道:“行,我不问。”
浴室很小,也没有泡澡的地方,陆尧随便冲洗了一下,裹着睡袍出来的时候,她正在给他挂烫西装,陆尧坐在床上瞧她,“沈林欢……”
她回头,眉眼精致,不自觉的冷意从每个毛孔透出来。
“联姻是我主动提的,婚事是我自己选的。”陆尧看着她,很想把心剖出来给她看看,可事实上自己只能一点一点去撬开她,“所以后果也该我自己承担。我不知道你到底瞒着我什么,我也不想再逼问你,只是别让我输得爬不起来,行不行?”
沈林欢愣住,脑子里很乱,不确定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突然想起他以前说:我家没有婚姻失败的例子,我不想做第一个。
她还是不太懂,可似乎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沈林欢指尖微微掐了下手心,把衣服弄好挂在那里备用。
然后走向他,挨着他坐下来。
她低着头看到两个人并排放着的腿,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突然间大脑一片空白。
陆尧一颗浮躁的心这会儿奇迹般平静了下来,目光里只有她垂着的脑袋,纤细白皙的脖颈,脆弱的好像一折就断一样。
明明是个很纤细柔弱的人,可是总是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陆尧叛逆似的,越是难靠近,越想去靠近,他去摸她的脖子,虎口卡在她后颈那里,沈林欢反射性地抬起了头,看他。
陆尧倏忽笑了,“睡吧!很晚了。”
“哦,”沈林欢去拿睡衣,有些呆地顿在原地几秒,“我去洗澡。”
她出来的时候,陆尧已经躺下了,留了一半床给她。
沈林欢却犹豫了,“要不我睡客厅……”
陆尧看手机的目光挪到她身上,眉毛又皱起来,“你能不能不气我?”
沈林欢苦笑:“我怕我半夜咳嗽……”吵醒他。
陆尧招了招手,“别废话,过来睡。”
沈林欢只好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陆尧伸手关了灯。
沈林欢问他,“你明天去公司吗?”
陆尧“嗯”了声。
沈林欢又担忧问:“公司是不是出乱子了。”
陆尧抬手捂住她的嘴:“话怎么那么多,睡觉。”
沈林欢抓住他的手,黑暗里睁着一双眼,眨了两下,觉得像是在做梦。
她到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很多事还想不通,但是陆尧那句话还在脑海里转。
-只是别让我输得爬不起来,行不行?
于是她抓着他手,说了最后一句话:“陆尧,我不会让你输的。”
第29章
沈林欢其实并不太能明白他说的输究竟是输什么。但无论什么, 她应该都不会让他输的。
黑暗里,陆尧凑过去含了下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说:“说话算话。”
沈林欢“嗯”了声。
她还没琢磨透彻,但他不想离婚这个态度, 她是听明白了。于是紧绷了很多天的神经, 终于还是松了一些。那天她开口先提了离婚, 她以为那是最好的选择, 可一出口,对上他失望的目光, 她就后悔了,后悔到现在。
陆尧这会儿不想要求她太多,沈林欢太封闭了, 像个刺猬一样,你稍微戳她狠了,她就竖起一身的刺防备着。
他更怕他这会儿说喜欢她不在乎她的过去,她反而逃得更快。
她这个人看似强硬, 其实内心软得很, 你若是冷淡些,她还能好好相处,太热情了, 她反而逃得快。苏濛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她最好的朋友周芙都说, 对待沈林欢,不能太热情, 若即若离就好, 她不会走的。
有时候真觉得, 拿她没有办法。
他觉得自己也真是自虐。
一次又一次, 被她折腾来折腾去,每次都要放弃了,都还是忍不住被她勾回去。
陆尧想着,气愤着,又咬了下她的耳垂。
恨不得把她咬哭了。
可他知道她不会哭,他就没见她哭过,这女人是真的冷血无情。
沈林欢耳垂极敏感,黑暗里,她面红耳赤的,呼吸也乱了,蹙着眉推了他一下,不想扫他的兴,可还是不得不提醒,“我感冒,而且来例假了。”
陆尧哼笑了声,“我不干什么。”
呼吸扫在她脖颈,灼热烫人。
沈林欢便不抗拒了,任由他作为。
陆尧察觉到她的纵容,失笑。有时候觉得她精明得可怕,眼神扫过去,旁人那些龌龊的心思,似乎无处遁形。她对人性中那点儿劣根性,把握得精准透彻。
但在某些方面,她又迟钝得可怕。
“男人说什么你都信。”他的声音就在耳朵边,呼吸洒在那里,她想躲,身子却被他手臂勾着。
他没忍住,问她,“谈过几次恋爱?”总觉得像是没有,更觉得不会有人像自己这么迁就她的性子了。
沈林欢沉默片刻。
他也不着急,只是眉眼稍微带些冷淡,不大想听,可又忍不住想知道,过问另一半的情史,大概是任何人都不能免俗的事。
他先自我坦白了,“我谈过一次。”
沈林欢头微微侧了下。
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她凉薄的声音,“崔小姐吗?”
陆尧回答简短,“不是。”
沈林欢想了一下,没有听说过,或许是在国外那几年吧!他这样的人,自然不乏追求者。
这么一想,只谈过一次,倒还是少了。
“我……两次。”沈林欢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陆尧暗暗咬着牙,“两次?”
除了云朝,还有别人?
他故作不在意地问,“哦,大学时候?”
“嗯,我……那会儿公司里的一个男孩。”沈林欢不太擅长跟人讨论私事,也从来没有倾吐过心事。说话都有些磕绊。
就连对着周芙都不大能说得出口,每次都是简短交代两句,周芙练就一身猜她心事的本事,她这种性格,这么久周芙都没厌弃她,也是她一直不太能理解的。
男孩……
“比你小?”陆尧问。
沈林欢“嗯”了声,“小……三岁。”
呵呵,她公司注册的时候,大学都快结束了,她那会儿才二十二三,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屁孩?
她这种人,确实招小男孩崇拜,年轻热情的小鬼,死缠烂打,她肯定招架不住。
“现在呢?还在你公司?”如果他没记错,沈遇给他的资料,员工流动几乎没有,就是说,那公司一直就那几个人。
沈林欢点点头。
陆尧觉得牙酸,“不觉得别扭?”
分手了还在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
那男的也是,不懂避嫌?
“他工作能力很强。”而且公司性质和别的不一样,找一个信得过又合得来的人不容易。她工作一向不掺杂私人感情。
但说完,又觉得不对劲,于是迟疑问了句,“你……介意?”她眉头皱起来,因为就算介意,她也没办法把人开除的。
陆尧磨牙,“不介意。改天介绍我认识一下。”
沈林欢:“……他挺不错的。”
陆尧再次捂住了她的嘴,隐隐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睡觉吧!”
“当着我的面夸前男友,你可真是个人才。”
迟早被她气死。
沈林欢想要辩解,“不是……”
陆尧捂她嘴捂得更紧了些,“别说话了,睡觉!”
不想听。
-
沈林欢睡眠时好时坏,睡眠不好的时候,就很多梦。
她很少做好梦,都是坏梦,梦被恐惧和恶意填满,醒过来总是觉得后脊发凉,茫然失神。
但她这晚的梦倒是还温和。
梦见自己在海上飘,身下是个很小的船,但船上有一只很大的鱼,大鱼好像很不耐烦呆在小船上,沈林欢就好几次想把它放进海里,它却又不愿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