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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难得糊涂,难为清醒

    “怎、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陈钰鹿的情绪也被乔立带得紧张起来,她深知在这个豪门深院里,有太多的不能,稍有一点差池可能就会连累别人。
    陈钰鹿不想连累乔立,但她需要知道原因。
    乔立也算是陈钰鹿的半个父母,深知陈钰鹿的性格,很多事情和道理说了会听进心里会去做,但却总想要求个为什么。
    只是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乔立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其他的他不去多问、也不会多做。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好,”乔立叹了口气,郑重地拍了拍外甥女的肩膀,“舅舅再教给你一个道理,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都必须要求一个因为所以,有时候,故意糊涂反而会让人活得轻松。”
    “可是不是舅舅您告诉我说,要分清楚现实和梦境吗?”陈钰鹿立场坚定,丝毫没有动摇,“如果每个人都为了活得轻松沉溺梦境而不正视现实,那这一生根本没有意义,这是舅舅您教我的,人要活得有意义。”
    如果她没有被这样的言语束缚影响,她这一生可真就可以活得很轻松。
    可以对家里的债务弟弟的学业充耳不闻,可以对沈津风毫不牵挂,可以为了钱去将艺人的签名照周边转卖高价。
    可她不想活得不明不白她想她的人生是有意义的,所以她都没有那样做,她在认认真真地活每一天,她不想装糊涂。
    乔立惊讶于陈钰鹿的这一番言论,也自觉自己的确被那些世家恩怨磨灭了本心。
    他家鹿鹿可真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他自己。
    晚餐的工作在陆续准备着,乔立也借口忙回避了陈钰鹿的质问,这时一个小女佣敲门进了厨房,陈钰鹿认得出,那是照顾那个被季东隅宠上天的姑娘的女孩子。
    “乔管家,”女孩叫住了正忙不迭赶来的乔立,礼貌着微笑告诉他,“牧小姐听说您的外甥女来了,想邀请她共进晚餐。”
    女孩子的话一说出口,在场听到的人都惊呆了。
    牧心邀请陈钰鹿共进过午餐、下午茶,去学过花艺、乐器,可这还是头一次,牧心邀请谁共进晚餐。
    因为牧心的晚餐从来都是和季东隅两人一起共用的,而同时这也说明,“先生今晚不回来用晚餐了吗?”乔立的眉头皱得好像能夹起一张纸,在得到确认后,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相互对视摇了摇头,又开始忙各自手中的事。
    陈钰鹿不懂这一切都代表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站在原地,无事可做。
    季宅的晚餐六点半准时开始,乔立再三吩咐陈钰鹿绝对不可以提的事,陈钰鹿虽然好奇为什么不能提,但为了避免连累舅舅,还是应下坚决不提。
    牧心很是热情地邀请陈钰鹿入座,两人面对面坐着,虽然不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但这还真是第一次只有她们两个人。
    “季先生今晚有应酬吗?”氛围实在是太诡异了,牧心好像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似的,只知道吃饭夹菜和冲她笑,看得陈钰鹿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好想谁来救救她啊!
    说起季东隅这个人,牧心好像根本当他不存在是个陌生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哪里有什么应酬,他现在恨不得整天待在办公室里,和他那些亲信琢磨着怎么弄死沈家人呢。”
    因为有之前乔立的嘱咐,对“沈”只字不敢提的陈钰鹿,在听到从牧心嘴里随便就说出口的“沈”字时,吓得呛了口汤。
    为什么……为什么要弄死沈家人?这个沈家人里,包括沈津风吗?
    不安的感觉袭上陈钰鹿的心头,加重了陈钰鹿喉咙上的不适感。
    牧心也吓着了,不过她当然只是以为是自己说的“弄死”那两个字吓到了陈钰鹿,完全不会想到陈钰鹿会和沈家的任何一人有任何关系。
    陈钰鹿只能安慰自己,或许季东隅只是想从商场上让沈家破产而已,沈家人不会有性命之忧,或许、这就是乔立刚才告诫自己小心说话的原因。
    “发生……发生什么事了?季先生会如此生气?”陈钰鹿看着牧心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出口,却看见了牧心紧紧攥着筷子发白的指尖。
    “能有什么事?”牧心几乎是喘着气说出这话来的,她真的可以说是气急败坏了,“季东隅他发神经,谁管得了!”
    或许是真的被逼到无法轻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吧,牧心将手中的筷子狠狠地摔向一边,餐厅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谁都不敢去劝怕引火上身,也怕被先生知道丢了工作,大家都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着,谁都不敢靠近正在生气的牧心。
    只有陈钰鹿敢。
    或许是出于同情,她看得出虽然牧心被季东隅宠上了天,可她还是没有多么快乐,而更多的,她想要知道沈家和季家发生了什么,她想知道这些事会不会波及影响到沈津风。
    “牧心?你还好吗?”陈钰鹿小心翼翼地靠近牧心,轻轻地询问把脑袋埋在撑起手腕下的人。
    她守着耐心都等着,等了好久才换来一句呜咽的“我一点也不好”。
    牧心什么也不肯说,陈钰鹿大概也能想到她是怕连累今天在餐厅的所有人,等到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乔立就赶紧让人送她上楼休息去了,陈钰鹿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到。
    今天发生的事,牧心不会提,任何人都不会提,烂在肚子里,维持住表面的和平。
    乔立送陈钰鹿出去,走在那条长长的私路上的时候,陈钰鹿不止一次回望,仿佛看到了无形的高墙,像是象征着封建王权的红墙绿瓦,要将人逼疯。
    “其实牧心不快乐,我看得出来,她不快乐。”
    陈钰鹿的一句有感而发,换回了乔立的一声感叹。
    “任何人都不能决定别人是否快乐,”乔立看了看手里精致的怀表,估算着季东隅回来的时间,“鹿鹿,很多事你只看到了其一没有看到其二,我只能说,牧小姐的快乐是她自己定义的,至少在这件事发生以前,她和季先生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快乐。”
    不快乐的记忆或许痛苦,但却不能成为否定那些快乐记忆的理由。
    乔立给陈钰鹿拦了一辆出租车后就赶回去了,陈钰鹿拿出手机拨打沈津风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也印证了陈钰鹿此前心里的不安。
    或许、真的要出大事了。
    **
    再一次挂断陈钰鹿的电话,沈津风的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对面坐着会对陈钰鹿产生威胁的人,他不能放松警惕。
    “真的不再考虑了?眼下可是大好时机,”沈则儒雅地微微笑着,十指交握的手搭在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西装马甲上,“这次的事情办妥了,你爷爷一定对你刮目相看,沈氏那边你也一定能分不少东西,我实在想不到,你有什么理由拒绝。”
    “理由?那太多了。”
    沈津风突然坐直了身体,双手放在办公桌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第一,和季东隅不对付的是他沈括,不是我们,沈括为了牧心要把整个沈氏搭进去,足够让老爷子失望了。第二,我这个人不是不义之辈,我希望靠自己的实力获得老爷子的认可,而不是趁人之危。第三,我不喜欢落井下石,我欣赏沈括这个对手,所以等他理智清醒之后再和他一决高下也不迟。”
    “糊涂!”沈则高声呵止住沈津风的长篇大论,对他的那些所谓义气和仗义不屑一顾,“沈括会记得你这份恩情吗?老爷子会知道你这份孝心吗?你和我讲这些,愚蠢!”
    “是啊我愚蠢、糊涂,”沈津风抬眼,眼中满是暴戾的杀气和狠色,“这一点我倒是遗传了我妈妈,否则她也不会愚蠢糊涂到把您当做一生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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