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因为和顾今夜的事,接下来几天赵白露都夹着尾巴小心做人。
后悔倒不至于,只是想到那一夜心情总是有些复杂,除了心虚和尴尬,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滋生。赵白露每每想到顾今夜的睡颜,还有他们在床上颠来倒去的那些事,反应过来后脸颊已经泛红。
她把这归结于自己没有经验导致的后遗症。
唯一幸运的是当天她回到家里就发现自己来了姨妈,连避孕药都省得吃了。
后来尤嘉宁和薛雯来追问她那天晚上去了哪里,她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下,换来两张震惊脸。
薛雯一唱:“所以你那天和顾今夜去了宾馆?”
尤嘉宁一和:“成年男女去宾馆开房能做什么?”
薛雯再唱:“盖着棉被纯聊天,谈完人生谈理想?”
尤嘉宁再和:“数完星星数月亮,聊完往事忆当年?”
两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赵白露把头低下去,小声招供:“就是你们想的那个……”
尤嘉宁沉默。
薛雯深呼吸:“我们想的哪个?”
“……发生了点成人间的小秘密。”
尤嘉宁捂着心脏翻白眼,眼瞅着就要抽搐起来。
赵白露回声,赶紧加了一句解释:“我们都清醒着,是自愿的。”
尤嘉宁闻言,长出口气,又幽幽地挺直了腰杆。
再瞎聊了几句,薛雯行事很辣,尤嘉宁思想开放,都没觉得有什么。确定她不是被人酒后非礼以及没有产生历史遗留问题后,薛雯本着八卦精神,贱兮兮地挤眉弄眼,问了句:“那谁的那啥,怎么样啊?”
赵白露凭着良心回答:“还不错。”
薛雯和尤嘉宁哈哈大笑。
这事儿就算过了。
往后的几天里,生活一切照常。
照常上班,照常下班,照常听护士长提自己的儿子和异地工作的老公,照常晚上一个人吃饭看剧睡觉。
有几次赵白露会想起顾今夜,但也只是几次,随便一恍惚,便又分散了注意力。
这天中午,赵白露吃着外卖,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
王爱湘女士自从和她老爸赵徳方搬去乡下住以后,就很少来这边探望她,平时更多的还是电话联系。
赵德方以前开水果店,起早贪黑地忙,后来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尤其去年年底查出了良性肿瘤。当时赵白露还在C省的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实习生,得知这个消息立刻辞职回了家。好在手术很顺利,只是需要静养,两口子干脆去了乡下。再后来赵白露留在A市,她大学学的护理学,考了编制,安心当起白衣小护士。
王爱湘一如既往地关心她:“吃了吗?”
赵白露用筷子翻了翻面条,嗯了一声。
王爱湘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你阿姨给介绍了个对象,你最近工作忙不忙,有空的话去见一下。我看过照片了,这孩子长得还算端正,听说是个医生,和你应该也有话讲……”
得,万年不变的相亲主题。
大多数二十七岁的女人命里都有此劫,躲也躲不过。
赵白露被她念叨地没了胃口,把筷子随手插在面里,拒绝道:“我不去。”
王爱湘:“干嘛不去?这是个老实孩子,和你工作也般配,虽然家里条件好像不是很好,但人很上进,你见一面怎么了,就当交个朋友。”
赵白露皱眉:“妈,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王爱湘:“去见一见嘛,你都没见过就说不想太果断了,而且妈都给你安排好了,一点钟,咱家楼下咖啡馆见。”
“……”赵白露头疼,“妈,我真不想……”
“不想啥不想呀。”王爱湘女士哼哼两下,“你这处女膜都快长成钢化膜了你知道不,再不想,白瞎我把你生的这么水灵。”
“……”
咱能不能好好说话。
而且……
赵白露瞅了眼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她再一次无可避免地想起了顾今夜。
想到了那晚他的呼吸,他的力量,他的低喘……
妈的,不能再想了,再想又得脸红。
赵白露支支吾吾地应了两声,想着人都到楼下了,再不下去实在不给面子。她连王女士发来的照片都没点开看,随便套了双帆布鞋,提着外卖盒子就往楼下走。
直到走到咖啡馆门口,才想起来自己的形象有多糟糕,对着玻璃又拿手当梳子扒拉了两下头发,重新扎了个丸子头,才慢慢走进去。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相亲了,她不急,但似乎周围所有人都在急。
赵白露活到现在,只谈过蒋奕洲那一段感情,他是她真正的初恋,那段感情真切地温暖过她,然而也实实在在地碾碎过她。
如今在时间的洪流里,她糊里糊涂地,莫名其妙就二十七岁了,成了一个被逼着相亲的“剩女”。
赵白露嘴角轻挑,有些自嘲。
她进去时店里没人,随便点了杯咖啡坐下,百无聊赖地转着勺子。
上班时间是两点半,王女士还能给她挤出一个小时来相亲,赵白露有时非常服气她妈的高效。
蓦然间,面前出现一道人影。站在她面前,没有坐下,但能看得出是个干净整齐的年轻男人,衣着打扮一丝不苟,身上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古龙水味。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一道温和的嗓音,似乎能凭着声音想象出来人的谦逊儒雅。
赵白露无所谓地抬起头,脑中闪过一丝熟悉感。
来人冲她露出微笑,眼底的明净像夜色下缓缓流淌的湖水,清澈、透明。
“……”赵白露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打招呼:“是你啊。”
她认识他。
来人挑眉,玩笑道:“小赵护士,好巧。”
赵白露:“好巧,盛医生。”
来人叫盛嘉霆,是A市中心医院的另一位儿科医生,和赵白露也是同事关系。
她在心里后悔了两百次怎么没把图片点开来看看。
尴尬,意想不到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