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曲折

    姬瑾生性十分执着,楼画语不递手,就一直撑着,只等楼画语将手递过去。
    身后送她们出来的刘媪低头轻笑,微微咳了一声。
    “多谢殿下!”楼画语看了一眼不远处明里暗里打探的人,知道刘媪刻意出声提醒,不是让她拒绝姬瑾的。
    可一旦将手递过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又何必让姬瑾心期盼。
    强压下心中沉闷,她终究沉叹了口气:“不敢劳殿下。”
    说着也不拎裙摆,大步跨入软轿之中。
    姬瑾看着自己空落的掌心,撇过脸,将手收入袖中,看着檐下消融的冰雪,看样子自己前路果然漫漫。
    却依旧隔着轿帘朝楼画语道:“五娘无须多虑,瑾并非言而无信之人。”
    楼画语知道他说的“信”是为什么事,却依旧感觉到压力。
    一直到软轿起,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姬瑾却一直等她的软轿转过承明殿拐角,这才朝刘媪拱了拱手,对身后内侍道:“你去贵妃那里禀一句,我去中和殿与陛下议事?”
    前往漠北,虽有秦昊相助,但也不是这般容易的,牵连之广不说,昭阳殿也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掌兵。
    楼画语到花容阁的时候,虽有内侍先来禀过,可却依旧在花容阁外等了一刻多钟才被迎进去。
    到里面后,又在外殿坐了两刻钟,换了两盏茶,宸妃才过来。
    “五妹妹。”宸妃只着居家服,连钗环都未戴,就直接出来了。
    这自不是待客之礼,似乎只是寻常见下人而已。
    楼画语自是起身见礼,她却笑着摆手道:“你现在可是端容郡主,未来的三皇子妃,品级不比我低,何必这般客气。”
    脸上虽带着笑,可声音却泛着酸,明明楼画语福着礼,却径直走过去,不扶起,也不说免礼。
    “三姐姐说笑了。”楼画语却自顾的起身,沉声道:“今日来是恭喜三姐姐的,怎的还取笑于我。”
    “我哪来的喜。”宸妃接过宫女递来的汤药,一口喝了,擦了擦嘴道:“你才是真的大喜呢。”
    “今日孟庭于朝堂之上弹劾三皇子,崔谢两氏无一人出言。”楼画语自已坐下,沉声道:“想来再过几日,这群玉殿就该出事了。日后宸妃娘娘,可得看在姐妹情份上,留上几分情面。”
    她说着,目光落在宸妃肚皮之上,复又笑了笑道:“我前几日清理库房,倒见到许多玲珑小巧的赤金手镯子,当真是可爱,就让人去金铺照着样式打了几套,也不知道何日能用得着。”
    宸妃扶了扶平坦的小腹,当下笑了笑:“还是妹妹有心了。”
    说着复又道:“曾美人最近身子重,却经常来我这里走动,不知道她肚子里那个何时出来?”
    “曾美人自是有福气的,也不知道她生下的孩子,像陛下多些,还是像她。”楼画语脸色微微发赫,端着茶杯,掩了脸色,幽幽的道:“姐姐今日可见过祖母了?”
    “最近懒散,没精神,也不好见祖母。”宸妃捏了颗酸梅子在嘴里,慢慢的吃着:“听闻七妹妹也入宫了?”
    “襄王世子妃也在,老夫人用过饭就自行出宫了。”楼画语笑了笑,将茶杯放下,看了一眼宸妃。
    她一颗又一颗的梅子捏着吃,那般酸倒牙的东西,光是看,楼画语都口齿生津,她却当糖一般的吃。
    老夫人这般丢下楼画语离宫,定是心生不喜,连楼贵妃的脸面都不肯遮了,宸妃思量过后,心中欣慰,复又跟楼画语拉了几句家常,就说困了,自顾的回了寝殿,连句送的话都没有,更别说赏赐了。
    楼画语退出来时,就见江疏正端着糖腌梅子进来,朝她行了一礼,就急匆匆的进去了。
    待她出了宫,关雎桃夭已然等着发急,忙迎了出来,又给抬轿的内侍,送出来的嬷嬷塞了荷包,这才扶着楼画语上车。
    “娘子怎的耽搁如此之久?老夫人她们不到未时就出来了!”关雎忙将手炉塞给楼画语,语气微叹道:“老夫人可是生气了?”
    明太后连面都不见她,楼贵妃又暗示得如此明显,她可不是气了吗?
    楼画语喝了热热的牛乳茶,身体暖和了,听着车辙声辗过,将手炉紧紧搂住,半闭着眼:“桃夭,你明日去药铺捡些贵重的养胎药,依旧按原先的一味味分散送入宫中。另外找巫医,要两幅起病的药,那种来得急,又看上去极重的,送给江疏江影姐妹。”
    “娘子。”桃夭听着眼皮直跳。
    这是要出什么事了?
    娘子准备将江疏江影姐妹换走了吗?
    “要过年了,宫中图吉利,不会让病着的人在宫中过年,趁着势未落,先将江疏接出宫吧。你着舅舅将地契也备好,只要她们两姐妹走了,江嬷嬷那边自然会有所表示。”楼画语紧捂着手炉,感觉胸口暖上一些,轻舒了口气:“寒冬腊月要到了。”
    “娘子,现在就是腊月。”桃夭复又笑道。
    楼画语不由的摇了摇头,闭着眼,靠在关雎肩头,打着瞌睡。
    回到府中后,她去春晖堂请安,这次连贺嬷嬷都未曾出来了。
    只是着一个洒扫的小婢女在院门口拦住,轻声道:“老夫人今日操劳了,休息,娘子静声。”
    楼画语笑着点头,就在院外无声的福了一礼,接过关雎递来的荷包,亲手塞给那小婢女。
    拉过那小婢女的手,笑了笑后,又直接将腕上一只金梅花镯子套到了她手上。
    那小婢女握着镯子要还她,可一张嘴,楼画语就将手指立于她唇上,摇头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走了。
    待楼画语走后,小婢女握着镯子垫了垫,眼带欢喜,却脸带忐忑的进了春晖堂,将镯子递给贺嬷嬷看。
    “收着吧。”贺嬷嬷看了一眼,接过她的荷包,解开一看,却见里面是两个如意金锭子,想来是今日去宫中打赏备下的,就这般塞给一个洒扫的小婢女了!
    将荷包还给她,这才转入内室,朝老夫人道:“走了。”
    复又将给小婢女打赏之事说了,沉声道:“五娘子心性着实稳,又惯会收买人心,这般下去怕是……”
    “怕什么。”老夫人倒卧在软榻之上,冷笑道:“这路还长着呢,你去交待谢氏,日后府中交际,一应不要带二房的人。”
    “另外……”老夫人沉思半晌,终究叹气道:“你暗中打探一下襄王世子府中二郎是什么个情况。”
    筹码还是得在自己手中,清河崔氏虽为士林之首,自来不养兵,但如与博陵崔氏相连,以他们制兵造甲之术,联合谢氏矿脉,还要什么皇权。
    想了想,复又道:“古家那个娘子,古裳原先是你送走的吧?趁着我寿辰带入府中,给老二瞧瞧。”
    老二想入仕,也得看她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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