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褚彦终是没下手。
    他闭了闭眼,将温舒宜放开,心头除却挫败感之外,还有些莫名的酸。
    可下一刻,他又不想就此败下阵来,区区一个小女子,她凭什么搅得他心神不定。
    于是,方才摁着美人咽喉的手,突然握住了美人后脖颈,迫使她仰着面,只能被.迫接受自己的.吻。
    这还不算,褚彦将人抱上了榻,拿出了所有的耐心在取悦。
    此前,他稍稍强势一些,妖精就迷迷糊糊只能任他所为,但今日待到褚彦额头溢出薄汗,忍的太阳穴青筋凸起时,也没发现美人一丝一毫的失态。
    她还是那样美艳,甚至比几日前更惹人犯罪,但同时她也是冷的,饶他如何撩拨,她只是眨着纯真的大眼,像只楚楚可怜的任人宰割的兔子。
    褚彦,“……”
    这时,徐嬷嬷正守在外面,就听见帝王的爆喝声传出,“温舒宜,你好大的胆子!”
    少顷,就见殿牖被打开,帝王怒火腾腾的大步走出,身后随从一路小跑才难免能够跟得上他。
    徐嬷嬷当即去内殿,就见温舒宜衣裳不整,雪腻的脖颈上还有大片红痕,是吻出来的。
    “娘娘,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徐嬷嬷担忧道。
    温舒宜也是一脸茫然。
    她什么也没做,皇上却说她好大的胆子。
    不过今日的确是奇怪,好像无论皇上怎么作弄,她都没有像往常一样承受不住。这感觉倒是甚好,再不必担心会被皇上折腾的难以自持了。
    温舒宜如实道:“嬷嬷,我亦不知。”
    徐嬷嬷,“……”娘娘如今该不会真对皇上……失了兴致了吧?
    ****
    帝王踏足了昭华殿,但并未宠.幸昭嫔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后宫还传言,皇上离开昭华宫时,是负气而去。
    但昭嫔娘娘到底如何惹了皇上龙颜大怒,就无人知晓了。
    不过,帝王的怒火,从后宫一路烧到了朝堂上。
    后宫揣测不已,前朝也惴惴不安。
    接下来几日,皇上在前朝亦是手段雷霆,接连调任了几位京中官员,还处理了几桩微不足道的小事。
    朝堂上,刑部大人李敖逮着机会就反击宋相一党。
    若非是宋相一党因宠妾一事弹劾他,他的心肝肉也不会被老爷子多番为难。
    李敖手持笏板出列,深深望了一眼宋相,这才道:“皇上,臣有奏!”
    李敖与傅生是帝王的左膀右臂,他二人皆是帝王年少时候就开始栽培起来的,虽是年轻,但手头权势不可小觑。
    而更重要的是,李敖与傅生一样,毒舌的很,坊间的说书先生称他二人为“文武双煞”。
    不带有攻击性,岂能承“煞”字。
    李敖从傅生那里听到消息,说是皇上这次打算给宋家一点颜色看看。
    故此,李敖便再不手下留情,道:“皇上,近日不少商贩来衙门里状告宋家旁支,仗势欺人、为非作歹,顶着宋相的威严,在京中各处商号强收保护费,与地痞流氓无异。当然了,臣相信丞相大人一向秉公办事,绝不会包庇徇私,臣已证据确凿,只要宋相不阻挡,臣一定给京城百姓一个交代!”
    宋相的两撇山羊须颤了颤,纯粹是被气的,“……”
    刑部掌天下刑罚之政,几时开始插手街头混混了?!
    李敖就是公报私仇,蓄意找茬!
    奈何,皇上近日火气正盛,丞相顾及大局,并未替宋家旁支求情,他抱着笏板出列,忍着愤恨,仿佛一腔衷肠,道:“李大人尽管秉公办理!老臣也绝容不下那等败家子弟!”
    李敖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还是丞相深明大义啊,那本官必然公事公办!”
    当日,宋家旁支抄家的抄家,抓的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宋相垮台了。
    ****
    长寿宫,太后勃然大怒。
    太后如今才将将四十出头,常年养尊处优,令得她如今依旧风韵犹存,但此刻却是面容狰狞,“打狗也要看主人!皇帝他……他这是在杀鸡儆猴,蓄意做给哀家看的!”
    太后随手砸烂了桌案上的薄胎茶盏,“事情闹的这么大,让宋家如何在朝中立足?!还有那个李敖,真是岂有此理,宋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康嬷嬷忙上前劝慰,“太后息怒啊,皇上这……这恐怕是因着围猎一事,与您抗衡!眼下太后还是莫要直接与皇上冲突了,毕竟晋王爷还在宫里头养伤呢。”
    “再者……皇上这次不动声色处理了太后安插的细作,只怕早就知道了太后的计划,如今之计还是稍安勿躁,可莫要正面与皇上对峙!”
    围猎的计划都失败了,不仅如此,还害了晋王身受重伤,一想到晋王左肩巨大的裂口,太后心如刀绞。
    主仆二人正说着,大宫女领着刘海过来。
    李海是李忠的干儿子,自然也是皇上的人。
    太后眸露狠色,到底是经历过宫斗的女子,很快就让自己平复了下来,“让他进来。”
    李海是李忠亲手扶持起来的,为人八面玲珑。
    他面带笑意,躬身道:“奴才给太后请安,太后安康。”
    太后冷哼了一声,“说吧,皇上可是有什么事要与哀家说?”
    李海一直保持笑意,态度亦是恭敬,“回太后娘娘,皇上说太后凤体要紧,可莫要让小孩子叨扰到了,温家小公子且让奴才带去昭华殿,让昭嫔娘娘亲自教.养。”
    “皇上还说了,温家小公子毕竟是温家人,太后无需尽责,不必细心照料,且让昭嫔娘娘自己照拂幼弟即可。”
    太后,“……!!!”
    温良是用来拿捏温舒宜的棋子,帝王这是要断了太后牵着温舒宜的那根线了。
    若是不能威胁到温舒宜,她又岂会为自己办事?
    “好!好得很!”太后气的花容之色,但也只能放手。
    于情于理,她都没有资格扣着温良,遂只能看着李海将人带走。
    李海走后,太后愣是气伤了,当日下午就卧榻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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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舒宜以为自己惹了皇上不高兴。
    她万万没想到,皇上会帮着她将阿弟从长寿宫接了过来。
    皇上有此举,也就是说明了他一早就知道了太后拿家人要挟了她。
    可皇上为何要帮她?
    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有了阿良在身边,温舒宜亲自去小厨房做了几样滋补身子的药膳,看着小家伙吃的香,好像比之前要圆润了一些,温舒宜眼眶微红。
    爹爹和娘亲在天之灵,可一定要保佑阿兄和阿弟,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子康健平安。
    “阿姐怎的哭了?阿良以后就跟着阿姐了,阿姐不高兴么?”五岁的小家伙忽闪着大眼,根本不明白他的姐姐为何会哭。
    温良比同龄的孩子小了不少,连着心智也成熟的迟,眼下不过仅仅才三岁半的光景。
    温舒宜揉揉了他的小脑袋,努力掩盖一切情绪,她温和的笑,“阿姐只是太高兴了,阿良多吃些,等阿兄的腿好了,让阿兄教你学武。”
    温家的男孩,就该顶天立地,持剑拿刀。
    小温良眨了眨眼,似乎是懂,又似乎是不懂,嘴里塞满桂花糕,一股一股的,好奇问道:“阿姐,嗯……阿兄说你现在嫁人了,所以才不能时常回家了,是么?”
    嫁人……
    她算是嫁了么?
    温舒宜自己也弄不清,扪心自问,她是感激皇上的,若非是因为皇上,温家的祖宅、阿兄阿弟、她自己……皆保不住。
    可另一方面,她又是畏惧皇上的。
    更是不知皇上对她的宠爱几时会到了头,这种不安与惶恐,令得温舒宜不敢多想,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要在皇上对她厌弃之前达成所愿即可。可皇上的心思,谁又能琢磨透?
    为安抚阿弟,温舒宜道:“嗯,姐姐嫁人了。”
    ****
    御书房内,君臣三人难得像少年时候一样对弈。
    李敖与傅生在某种程度上有同样的特质,他二人不会附炎趋势,与帝王对弈,亦或是练武,从不手下留情。
    但今日帝王兴致缺缺。
    傅生与帝王一边对弈,一边又提及西南王府一事,“皇上,据臣暗中所查,白墨泽亦不知西南王被暗杀的实情,他此番来京,也在多番探查,臣怀疑,是有人想嫁祸给朝廷,再挑拨朝廷与西南的纷争。”
    西南是大周边界重地,与燕国接壤,一旦西南有异动,大周必当不稳。
    西南王曾与先帝拜过靶子,西南王妃是先帝胞妹,故此,如今晋王归来,保不成西南王府会冒出其他念头。
    不久之前,褚彦让傅生一直盯着西南的动静,对此事十分关注。
    可是此刻,褚彦只觉被傅生那只持着白玉棋子的手晃的眼花。
    同样是习武之人,傅生的人却是骨节分明匀称,五指纤细雪白,再看他的容貌,微微一挑的桃花眼,宛若花中洛神,带着雌雄莫辩的美。
    “朕听闻傅卿如今是京城第一公子?”褚彦冷不丁问了一句。
    温舒宜从小见惯了京城顶级的几位美男子,大约再难被其他男子所吸引。
    褚彦坚信的以为,温舒宜之所以没有对他倾慕痴迷,不是因为他自己不够好,只是温舒宜身边的美男子太多了。
    傅生一愣。
    他一心沉迷棋局与政事,没成想皇上现在如此关心他。他从不以貌取人,对京城第一公子这个头衔并不在意,“回皇上,京城百姓非要选臣,臣也无法。”
    褚彦,“……”呵,还知道谦虚。
    一旁观棋局的李敖人逢喜事精神爽,插了话,“皇上,臣明天想告假一日,内人给臣添了儿子,臣如今老大不小了,着实欢喜。”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褚彦与傅生皆不太高兴了。
    李敖如今正得意,他那青梅竹马的娇妾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李家也因此,答应将那娇妾抬了平妻,对李敖而言算是双喜临门。
    在场君臣三人同龄,少年时候便时常厮混,如今唯有李敖一人当了爹。
    褚彦放下棋子,没了对弈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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