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染枫只是笑笑，却没说话。
    于是季星辰便走上前，拿过最上面的一个礼品盒，不解道，“但是需要送我这么多生日礼物吗？”
    “当然需要。”
    染枫说完看了一眼季星辰手中的盒子，给了他一个眼神，“不拆开看看吗？”
    “要的。”
    说完他便轻轻拉开了礼品盒上的蝴蝶结。
    盒子打开后，落入眼中的是一个篮球。
    某品牌限量版篮球。
    “这是给你准备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染枫低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你在元旦时点名要的，你说高考后要跟我比一比谁三分球扣的更多。”
    季星辰抬头。
    时光仿佛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冬天。
    逆光中的枫哥一如曾经那般温柔。
    季星辰的心也跟着变得特别柔软，他低头，继续拆开了第二份礼物。
    “这是你十九岁时，我为你制作的第一张专辑。”染枫缓缓给季星辰叙述着，眼尾上挑，透出淡淡笑意，“全世界仅此一张。”
    季星辰不敢看染枫，手指在专辑上轻轻划过。
    专辑的名字叫做《star》，封面很熟悉，就是他第一次加枫哥微信时，在他朋友圈里看到的那张星空图。
    “这张图，我在你朋友圈见过，是你自己拍的吗？”
    他当初看的时候觉得这张图特别漂亮，就去网上搜了图，但是却没搜到。
    染枫点头，“我特地去芬兰拍的。”
    季星辰的指尖停留在那颗最亮却又最孤独的星星上，“很漂亮。”
    他第一次看的时候，就觉得这张星空图漂亮温柔但却孤独。
    所以19岁的枫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拍下这张图的？
    “这个呢？是我二十岁的生日礼物吗？”
    连续收到了十八岁十九岁的礼物，季星辰已经明白，枫哥每一年生日都有给自己准备礼物，他今天，是把过去未曾送出的礼物，全部归还给自己。
    染枫送给季星辰二十岁的生日礼物，是一款宾利慕尚加长版汽车的模型。
    季星辰记得这辆车，他曾经年少无知时，跟染枫吹牛皮，说以后攒够钱了就要开这车载染枫去兜风。
    “你不是说要用自己的钱买吗？我挣到第一个一千万时就去买了……”
    原本季星辰以为染枫只送了一个模型，听到这句话，他立刻将模型车的车门打开。
    里面果然有一把钥匙。
    季星辰震惊的看向染枫，想要把这么贵重的礼物退给他，却被对方握住了手。
    “你说过要带我去兜风的，可别想抵赖。”
    季星辰还想开口点什么，却被染枫用食指指腹按压住了双唇。
    “看下一个。”
    季星辰只能听话的拆开下一份生日礼物。
    他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是一个翻糖糖葫芦。
    红红的糖葫芦小巧可爱，季星辰爱不释手。
    “你生日那天我回了趟学校，就看到门口那家糖葫芦店还开着。”染枫给季星辰介绍其生日礼物的由来。
    “三诊前一天我们出去吃饭，结果都忘了带手机，吃了饭付了钱包包里就只剩下五毛。你走过那家店时，说想吃一串糖葫芦，但我没给你买。”
    染枫的话将季星辰的回忆也勾了起来，时光匆匆流逝，但当初的画面却历历在目。
    季星辰把话接过来，“你当时说先欠着，以后还我……后来我还以为你忘了。”
    染枫点头，“当时天天看着你，确实给忘了。后来见不到你了，就又什么都想起来了。”
    季星辰看着手中的翻糖糖葫芦，心里突然有点酸酸涨涨的难受。
    见季星辰好像有点想哭，染枫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可是现在不是给你补上了吗？”
    季星辰蹭了蹭染枫的手心，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流眼泪。
    他只能做些事情将这股酸涩的情绪分散，于是他赶紧拆开了第五个盒子。
    这是一架特别定制的宇宙飞船模型，驾驶舱内有一个小人，他穿着和兔老弟一样的衣服。
    驾驶舱外面写了一行字——愿你一生星河闪耀。
    笔记季星辰很熟悉，是染枫的。
    季星辰忍住满腔的酸涩，终于鼓起勇气看染枫，笑着问他，“枫哥你是不是经常看星星啊。”
    染枫点头应道，“是啊。”
    “我也是。”
    曾经的曾经，哪怕他和枫哥分别千万里，他们都是在同一片星空下努力又孤独的生活着、等待着、守护着……
    可是他们又如此固执的彼此牵挂着、祝福着、思念着……
    “到最后一个了。”染枫的话，将季星辰的思绪拉回来。
    他将最后一个礼物宝贝的捧在怀中，眼里闪着期待的星光。
    前面每一个礼物枫哥都准备的很精心，不知道最后一个，又会带来怎么样的惊喜。
    原本满心期待的季星辰拉开了蝴蝶结，但却在揭开盒子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他看向染枫，跟他对视了好几秒。
    “突然有点舍不得拆。”
    “舍不得？”
    “因为拆开就结束了……”
    可是他不想结束。
    “其实也不是舍不得，就是这份心意真的特别珍贵，我觉得好像自己有点配不上。”
    染枫张开双臂将季星辰抱在怀中，轻轻拍他的后背安抚，“你配不上谁配得上？再珍贵的心意也比不上你在我心里的分量。”
    季星辰将头埋在染枫肩膀上，闷着声音道，“我知道……但是这几年因为一些事情，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以前那么自信了。在见到你之前，其实我觉得自己也挺坚强的，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但是最近我才发现我不在乎是因为我一无所有，所以也就不怕再失去什么。可现在我突然发现我拥有了，获得了，一切就像是梦境一样幸福，所以我就开始忍不住担心会不会有一天全部就又失去化为泡影。枫哥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和染枫相逢这么久，季星辰从来没有对染枫提起过之前五年发生的任何事情。
    但是今晚的他实在是太幸福了，幸福到他差点忘记，自己经历过那么多次失去和打击。
    可曾经那些黑暗中脚踏荆棘前行的痛却一直在心间作祟，他总是忍不住怀疑，自己会不会在下一秒就一脚踏空重新掉入深渊。
    季星辰也觉得此时的自己真的很矫情，但是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却真的永远永远的回不来了。
    如此惶恐的他想抓紧染枫，却又觉得如今自己配不上他的喜欢。
    染枫不知道季星辰经历了什么，但此时他的不安让他心痛不已。
    他安抚的摸了摸季星辰的头，又握住他的右手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感受到他的跳动了吗？”
    强劲有力的心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季星辰默默感受着它的节拍，体会着他给自己带来的安全感。
    季星辰抬头，有些无助的对上对方的视线。
    从他的眼神里，季星辰看到了希望和光。
    “如果你有病，那我就做你的解药。”
    季星辰那颗不安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枫哥，谢谢你还陪着我。”
    “我会一直陪着你。”
    季星辰终于舍得拆开了最后一份礼物。
    里面是一个沙漏。
    沙漏两端做了两朵十分逼真的仿真玫瑰，沙子落下，就散落在它四周。
    “沙漏？”
    他将沙漏倒过来，看着细沙一点一点流下，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嗯。”
    他以为枫哥会给他讲解，但是这次却没有，就低低的应了一声。
    季星辰只能自己趴在桌子上，仔细的看着细沙，又仔细的看着玫瑰。
    沙漏代表时光、玫瑰象征着爱。
    看着看着，季星辰突然就明白了枫哥想传达给他的意思。
    ——哪怕时光流逝，彼此的爱却永恒。
    所以哪怕他们分别了五年，将近两千个日夜没见面，却因为坚定不移的心系彼此，所以才能重新走到一起。
    季星辰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所以刚才自己在自卑纠结害怕什么？
    枫哥给他的安全感，难道还不够多吗？
    六年的生日礼物拆完，季星辰觉得短暂又漫长。
    桌子上已经被他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物件。
    他将他们排成两排，又仔细的将它们一一看过。
    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