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谈!谈!”夏流赶忙上前拱手。
    汉子们全部退下,夏流领着众盐商上前,小心翼翼的看着燕洵。
    “我的盐呢……必须得卖。”燕洵道。
    “是是是!”夏流赶忙点头。
    燕洵把槍放到桌子上,又说:“你们的盐可以卖给我,我手底下的作坊要用一些盐,至于价钱么……低于我现在卖的盐价。你们手底下的人要吃饭穿衣,这我都知道,你们养活不了,可以都送去河那边,只要不是三岁小儿、百岁老人,我那边都能安排。”
    众人脸上都冒出冷汗,燕洵的话很清楚,他们的盐只能卖给他,而且手下还要削减。
    没了手下,实力也会减弱,到时候岂不是被燕洵兵不刃血的拿下了。
    扭头看看躺在地上的仝寿,大家又擦了把脸上的汗,这已经见血了,还是燕洵亲自动的手。
    眼前这个貌美的哥儿,跟传言中完全不一样。传言中燕大人为人和善,最乐意帮助百姓,是最好的官,还有人说燕大人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你们要是不同意呢,也成。”燕洵干脆道,“盐井便直接给我吧。”
    “这……”夏流脸上的冷汗冒得更厉害。
    他终于恍惚间想起来,其实还有个传闻,据说海边的嗜血鱼妖是因为燕洵才能那么轻易的守住海岸线。可又有传言,说燕洵和杨叔宁不合,见面都会大打出手,且杨叔宁还欠了燕洵不少银子……
    夏流眼角余光小心翼翼的撇着燕洵手边那个古怪的铁疙瘩,恍然间有些明白了,似乎第一种说法才是真的。
    “明儿个,你们来鸿胪寺一趟吧,我今儿个没空。”燕洵说着站起来。
    “是、是!”夏流弓着腰,低着头,跟在燕洵身后。
    忽然,躺在地上的仝寿抓住夏流的脚踝,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
    “把他带上。”燕洵道。
    夏流赶忙答应着,叫人抬着仝寿,悄悄跟在后面。
    燕洵亲自带着仝寿去了保育堂医馆,交给霍老,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霍老气得吹胡子,“都是什么玩意。麻沸散用完了,把他绑起来,绑结实点,嘴巴塞住,我要动手术!”
    气得霍老没给仝寿用麻沸散,让所有的徒弟来把仝寿按住,硬生生的动了手术。
    燕洵还惦记着小幼崽们,又赶忙去商场。
    今日本是早就定好的日子,幼崽们要邀请自己的朋友来商场玩。
    好些日子以前,小幼崽们见京城总有一些志同道合的书生结伴游玩,也有一些模样好看的姐儿结伴出城,更能偶尔看到一些明明刚认识没多久,却已经玩到一起去的小孩儿玩,他们有的假扮战兔幼崽,有的假扮妖怪,玩得不亦乐乎。
    “你们也有朋友,不如邀请他们来玩。”燕洵笑着提议。
    听到‘朋友’两个字,小幼崽们的眼睛都亮了。
    他们也有朋友的,他们真的有朋友。
    “周瑞挚是我们的弟弟,一定要邀请。”花树幼崽第一个说,“他最近课业都不算难,应该能找夫子请假。”
    燕洵想了想,又提议,“不如这样,你们来邀请孩子,等过几天,我来邀请大人,怎么样?”
    “这样就能玩两天了。”蛇身幼崽眼睛亮晶晶的,“咱们就按照大人说的来吧。”
    小幼崽们都没有异议,便凑到一起商量应该邀请谁、邀请谁。
    为此,幼崽们还拿出卡片,在上面画了属于自个儿的矮胖形象,再郑重地写上被邀请人的名字,然后一张一张的送出去。
    小石头也得了请帖,他一路飞奔着跑回家。
    上楼的台阶他一下子能迈好几个,几步就窜回家里了,“爹,幼崽们给我发了请帖,让我去商场玩。”
    请帖上的字其实小石头有一些不认识,但是好在有拼音,他认识拼音,能读出来。
    “是好事!”小石头爹柔声道,“是什么时候?我看看你这身新衣裳能撵上不……”
    “还有些日子哩。”小石头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请帖说。
    “那能撵上。”小石头爹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晚上点了油灯,早早的把新衣裳给小石头缝好,等那天让他穿上。
    小石头穿着新衣裳,坐着马车,穿过丹心桥,来了京城。
    京城他来过,不过那几次都是有事儿,旁的地方小石头都没看到过。这回小石头趴在车厢窗口前看着外面,一路到了商场。
    “欢迎!”黑白幼崽站在马车前面迎接小石头。
    小石头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眼前巨大的商场,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哩。
    很快人到齐了,都是小孩儿,大人只能远远地跟着,不能参与。
    孩子们都好奇地紧,跟着幼崽们进了商场,直奔二楼。
    旋转着的高低木马,当中有巨大的齿轮,远处几个汉子转动链条,木马便高高低低的起伏。和真正的马不一样,且木马只会转圈,饶是如此,也还是很新奇。
    小石头发现自个儿是孩子中年纪最大的,便主动帮着大家,主动站在最后面。
    “那个碗转圈的,要两个人,你跟我一起吗?”周瑞挚主动走过来,很神气的问小石头。他穿得极好,哪怕是小石头身上穿的是新衣裳,也能一眼看出来两个人不一样。
    “能行吗?”小石头想起来,自己现在是豆腐作坊的小头头,也很厉害的,便鼓起勇气。
    “当然行。”周瑞挚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小石头往那边走,还小声絮叨道,“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跟那些幼崽们猜拳,因为你一定会输!而且那些幼崽根本不讲理的,明明我年纪大一些,结果成了弟弟。大人也不讲理,会出馊主意。”
    这回周瑞挚原本美滋滋的来,想好好在商场里玩一玩。
    结果幼崽们见到他,都喊弟弟,还让他喊哥哥。
    作为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这怎么行!周瑞挚不想喊,可愿赌服输……但是喊了之后,周瑞挚还是觉得别扭,便干脆过来找小石头玩。
    两个人聊了几句,竟然意外的投缘,小石头不再拘谨,说的话逐渐多了起来。
    这里好玩的东西当真是很多很多,还有滑梯,明明只是爬到上面,然后再滑下来,看着无聊又简单,但是当自个儿那么做的时候,却仿佛拥有魔力一样,玩了还想玩。
    “好了,到吃饭的时辰了,大家一起去吃饭。”蛇身幼崽甩着尾巴尖大声说,“现在先来点名,一个都不能少哦。”
    第73章
    “小纯儿呢?”战兔幼崽来来回回地看了一遍,都没找到小纯儿。
    这边商场还没开放,根本不会过来人,而且大家玩的时候,其实周围围着一圈汉子,还有道兵,但是小纯儿不见了。
    “他是自己走的,说是要上茅厕。”小石头说。
    “就算是上茅厕,也有人跟着应该。”周瑞挚摸着下巴道,“咱们周围都是保护的人,不会让小纯儿单独落单的。”
    战兔幼崽点头,“都有安排人的。”
    不一会儿,一个汉子有些惊慌的跑来道:“小纯儿丢了!我跟着他去茅厕,我进去之后很快出来,小纯儿应该跟在我身后出来才对,但是我等了好一会子他都没出了,我进茅厕一看,根本没有小纯儿。”
    因为担心外面人多眼杂,所以汉子才自己先出茅厕,好保护小纯儿。
    “大家不要惊慌,咱们先找十四皇子,再分头找人。”花树幼崽道,“现在大家都手牵着手,不要单独走开,我怀疑小纯儿不是自己走丢,是有人下手了。”
    幼崽们各自散开,都牵着孩子们,大家一起去找秦十四。
    秦十四刚好在自个儿的屋子里,闻言赶忙召集铁牛和柳哥儿。周瑞挚当场挥毫泼墨,用毛笔迅速勾勒小纯儿的样子,和衣服特征,方便找人。
    很快,商场所有门口都出现更多的汉子守着,柳哥儿手底下的美人全都看了小纯儿的画像,把他的模样牢牢记在心中,开始在人群中搜索。
    战兔幼崽抱着蛋宝宝,心急如焚的在商场中走来走去。
    这里面的味道太多,幼崽们闻不出小纯儿到底去了哪里,就连找都没太有方向。
    怀里的蛋宝宝晃了晃。
    “弟弟,你知道小纯儿去哪儿了?”战兔幼崽低声问。
    蛋宝宝又晃了下,往前面晃动的幅度更大一些。
    战兔幼崽眼睛一亮,抱着蛋宝宝往那边跑。
    一路往前跑,拐弯好几次,竟然从一个不常走,也不经常有人的门出了商场。又往前,进了小胡同,战兔幼崽吸了吸鼻子,他闻到小纯儿的味道了!
    前面是一户人家的后门,战兔幼崽在门前停下。
    蛋宝宝有点急了,不停地想要往前面滚。
    “咱们再等等弟弟,我要听听里面的动静。”战兔幼崽小声说。
    蛋宝宝立刻不动了。
    门后面就是院子,里头有几间屋子。
    小纯儿缩在屋子最里面,问:“大人都说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们为何又来找我?”他心中惊恐不已,只觉得太对不起燕洵,没有完成燕洵给他的任务:在燕洵身边长大成人。
    “咋?人家把你当条狗养,你还真觉得自己是人家的狗了?瞧瞧你身上穿的,穿得这么好,怎么没想着给爹娘送点银子回来?”王氏上前拽下小纯儿身上的衣裳,在手里颠了颠,嫌弃道,“这也太大了,你弟弟穿不合适。”
    “那是我的衣裳。”小纯儿眼泪掉下来了。
    王氏冲着小纯儿‘呸’了口唾沫,“什么你的我的,都是咱们家的。当家的,那人还没来?”
    “没!”孙泽宝靠着门蹲着,低着头。
    “你出去看看!”王氏踢了孙泽宝一脚。
    等孙泽宝出去,王氏冷笑着看向小纯儿,道,“你小子命硬,当初竟然活了过来。现在是你给娘做好事的时候了,记住,等以后发达了,可千万不要忘了娘,否则娘是要找上门的……”
    小纯儿没听明白,但也知道不是好事,他看了眼门口,低下头没说话。
    王氏轻蔑地看着小纯儿,眼睛里还有一丝恨意。怎么偏偏就让这个小贱种发达了,明明在村口等死都能遇上贵人,她自己的孩子还没遇到贵人。
    瞧着小纯儿低着头的畏缩模样,王氏又鄙夷,觉得小纯儿上不了台面。
    “娘。”小纯儿忽然道,“那些你对我的事,我都知道,只是没有说出来。我还知道,爷爷和奶奶都是你逼死的。那时候爷爷明明没有摔跤,是你非让他上屋顶,然后把梯子撤了,在屋里放了火,逼爷爷跳下来,奶奶被你捆在屋里,用的是咱家栓草垛的绳子……”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每说一句,王氏的脸色便难看几分。
    当时小纯儿年纪还小,看到屋里着火便想也不想的把衣裳弄湿,冲进火里,想把奶奶救出来。
    可是那个老太却咒骂他,说他是野种,是他防火烧的房子。
    当时小纯儿只来得及抓段帮着老太的绳子,老太一得了自由,便抬脚踹小纯儿,把小纯儿踹飞,她自个儿往外面跑,却让屋梁砸到地下。
    后来小纯儿是从别的地方跑掉的。
    “娘,其实那时候我爹都知道,他就在邻居家里看着咱们家。”小纯儿慢慢地说。
    那时候小纯儿好不容易跑出来,竟然衣服都没被烧着,他想去找孙泽宝,并且一下就找到了,孙泽宝就在邻居家里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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