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节

    …………
    梁氏侍寝的事情,很快就传遍的整个后宫。刘芳听闻的时候,真的是惊呆了,“就因为没有行礼?”
    墨雪微微点头,“是的
    ,主子。皇上最重规矩,梁美人面君不礼,自然是大错。”
    刘芳:……
    她真的槽多无口了。这么一个大美人摆在面前,竟然因为不行礼,这位冷面帝君就直接来了一个不搭理?
    啧,还真是少见。
    不过,由此也可以知道,这位少年君主,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后宫的这些嫔妃们,还真是惨了。碰上这么一位大直男,以后的日子还真是难过了啊。
    不仅刘芳觉得不可思议,其他人也都觉得晋宣帝实在太不解风情了。不管原来有什么样的打算,现在她们都只能偃旗息鼓了。
    能怎么办呢?你就算风情万种,娇媚动人,也得有人看在眼里才行啊。抛媚眼给瞎子看,折腾来折腾去都是白费力气好吧。
    她们都不是傻子,有梁氏这么一个前车之鉴,不管是谁,心里都已经有数了。
    第一次的侍寝事件,就这样如同一个笑话一般消弭在宫中,没有溅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而之后晋宣帝又没动静了。等宫中端午节的宫宴来临,众人才打起了精神。
    只是,这一次的宫宴,跟刘芳她们是没有关系的,能够参加宫宴的,也就裴氏,常氏两人,其他人都只能窝在后宫之中,聚在一起吃一顿宴席。
    不过,好歹是能见一见面了,几人都没有掉以轻心,穿着体面的宫装就到了琉月轩中。
    夏日的傍晚,还是有些闷热的,内廷行走的马车也换成了纱帘的那种,宫中的这种纱帘,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从里面倒是能看清外头,而且薄如蝉翼的纱帘上还绣着精美的花纹,围在车上,倒也非常好看。
    再配上悬挂在车四角的宫灯,夜幕将至的时分,看起来就更加有天华宫妃之感了。
    刘芳坐在车内,听着车轮轱辘轱辘的声音,以及马蹄走在宫道的清澈声响,看着外面一路上悬挂着宫灯的宫城,繁华而璀璨,昭示着这个皇朝的盛世繁荣。
    她倒是遇到了很不错的时候。不管朝堂如何,晋宣帝如何,只说她现在的生活,那真是富贵荣华享之不尽的。
    哪怕她的位份并不高,她也依旧是享受着宫外常人难以想象的富贵。
    马车很快到了琉月轩,建在湖中心的这座二层高楼,宽
    敞无比,别说是就只有她们四位嫔妃了,再多十几二十个都能坐得下,而这,也仅仅只是一层楼而已。两层楼加起来,容纳嫔妃数十人,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就这样的建筑,在宫中也只不过是称之为轩而已。
    刘芳到的不早不晚,里面廖氏,姚氏已经到了,梁氏也随后便来了,四人相互见礼,就各自坐下。
    主位是没人坐的,哪怕梁氏比刘芳位份高那么一点点,她只是坐在东边的第一位,下首坐着廖氏。刘芳和姚氏则坐在西边。
    中间空着的地方,有教司坊的舞姬在跳舞,演奏宫乐的乐人则坐在另一边的轩廊之上,隔着屏风纱帘。
    晚风徐徐,乐声悠扬,舞美人美,再加上美味佳肴,确实是非常享受的宴席。
    刘芳,姚氏基本上就是埋头吃了,廖氏也都专心致志地吃着,只有梁氏,至今都无法从初次侍寝就被责罚的难堪之中回神,食不知味。
    第471章 庶妃记14
    宴席上有酒, 刘芳还算克制,喝了一壶就罢了,姚氏却管不住嘴,喝的整个人都有点晕了, 看谁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一看就是醉了。廖氏也不敢多喝, 只喝了两盅。梁氏却直接借着难得的时机,大喝特喝,借酒消愁了。
    酒至半酣,梁氏突然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刘芳愣住了,姚氏直接就是吓得酒都醒了, 廖氏更是无措地看着梁氏,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只见梁氏哭着, 哽咽地说着, “我也不想的啊, 我只是忘记了, 一时太过紧张,所以才没有行礼的, 并不是有意, 更没有想过得意……可是为何, 为何就让我这般无颜见人啊……”
    刘芳:……
    姚氏:……
    廖氏:……
    梁氏说的这番话,一半真,一半假,什么没有得意, 那绝对是假的,说她不是故意的,让她难堪无颜见人,这倒是真的。
    只是,宫里是什么样的地方?真的就能让你如此哭几声委屈便可扭转一切?
    刘芳摇头,扶着额头,眼睛微眯,直接就趴在桌上,装作醉倒了的样子。
    姚氏,廖氏两人一看,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立马明白过来了,两人都赶紧把桌上的酒都喝了,直接就真的是醉了,歪倒在桌上。
    四人身边的宫女见此,面面相觑了一瞬,都没办法,便只好各自扶起自己的主子离开,整个宴席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散了。
    等坐上了马车,刘芳就立即醒了,靠着车内的软榻,摇着头叹气。
    墨雪也没有觉得她装醉有什么奇怪的,只是轻声道:“主子,梁美人如此,怕是不好了。”
    刘芳笑了笑,看着她道,“这样对你不是很好吗?”
    墨雪也没有否认,抿唇一笑,没有再说话了。
    刘芳也没有在意。梁氏这么作,肯定是要不好了。
    从之前的侍寝事情就可以看出来,晋宣帝就是一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这么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嫔妃在后宫之中说什么委屈?呵,他才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呢,他只会想:给你改正的机会,你还委屈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一次,梁氏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且看她如何后悔去吧。
    这就
    是自作聪明的下场。
    …………
    正在朝元宫正殿上的晋宣帝,皇后听闻了后宫里发生的事情,晋宣帝只是微微皱眉,就再也没有理会了。而皇后却淡淡一笑,对身边的冬雪道,“吩咐下去,之后梁美人就不必安排侍寝了,让司教局派一位稳重的司教嬷嬷过去,好好教导教导她宫规。”
    冬雪恭敬应下,“是,娘娘。”
    说罢,她转身走下高座就去吩咐人办了。
    晋宣帝在旁边听到了也罔若未闻一般,只含笑温和地给皇后布菜,皇后笑得温婉,坦然夹起来吃。
    嗯,要是皇上能够一直如此,她倒也觉得,这样的生活还是能过得自在的。
    两人下首坐着裴氏,常氏,裴氏倒也从墨婷的口中得知了琉月轩所发生的事情,她看了看高座之上的皇后,垂眸淡淡夹起面前的菜肴,放入口中,缓缓地咀嚼着。
    宫里的菜肴是美味的,今日的宫宴也是热闹的,看着大殿上的人都向皇上敬酒,女眷时不时奉承两句皇后,一派和乐融融。
    只有她和常氏身边是安静的。
    这样的情况,她也早有预料。但从梁氏的事情看,她未来大概真的是要安下心来才能等到机会了。
    常氏时而看向高座,见帝后两人和睦恩爱的样子,她的心中忍不住难受,手也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银箸。
    可之前的莽撞,以及宫宴开始之前,她跟母亲相见说的话,让她明白,她进宫后,真的不可能如她想象那般,肆意妄为,得偿所愿。
    纵然家世比其他人要好,可她依旧要遵守宫规,不得僭越,否则,之前的训斥禁足,就会继续下去,甚至更加糟糕。
    常氏突然觉得极其委屈。这一刻她才明白,什么是年少无知,而她的年少无知现在已经让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了。
    进了宫,她生死都由不得她自己了。她只能成为跟其他人一样,祈求着皇上给她活路。
    “主子。”红翡跪在她身边,低声说了琉月轩的事情,常氏听后,倒是压下了心中的难过酸涩,但她同时也有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伤感。
    “这件事就到这儿吧,不必多打听了。”该她知道的,她自然会知道,不该她知道的,她打听也没用。
    常氏食不知味地吃着菜肴,喝着酒,觉得梁氏还真是天真的可以。
    就像她初入宫时,不也是如此吗?
    …………
    宫里的事情,其实都是在宫里传着,宫外是没有人知道的。这一点,皇后做的非常好。
    梁氏酒醉失态,不管是故意与否,皇后都已经做出处置了,第二天所有人也都知道了。
    又过了三日,裴氏侍寝,这一次是真的侍寝成功了。
    裴氏侍寝的这一天,傍晚时分,司寝局的嬷嬷到了康宁宫,盯着她沐浴更衣,坐上车到了乾元宫配殿,再沐浴更衣,坐在床榻上等着。
    这一天,晋宣帝很早便沐浴准备歇息,酉时中就缓步走了进来。有了前车之鉴,裴氏是立马就站了起来,跪下行礼,“臣妾叩见皇上。”
    晋宣帝满意地微微颔首,坐在床榻上,才道,“起来吧。”
    “谢陛下。”
    裴氏站起身,恭敬地垂首站立着,晋宣帝却温和地问道,“会下棋吗?”
    裴氏愣住了一瞬,随后行礼道,“回禀皇上,臣妾会下棋。”
    晋宣帝微微点头,“嗯,这样就好,那陪朕下两盘吧。”
    说罢,他就叫人拿了棋盘棋子过来,裴氏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两位宫女端着东西,放到了床榻上摆好。
    晋宣帝抬手示意,让她坐到对面,“来吧,坐下,陪朕下两盘。”
    裴氏:……
    那一刻,她真的有些怀疑晋宣帝是不是眼瞎。她穿着那一身侍寝的衣裙,简直就是衣不蔽体的节奏,怎么他就能宛如看不到一般,如此神态淡然地跟她说下棋?
    裴氏这一刻真的是有一种幻灭的感觉:这与她之前所想象的皇上的形象完全不同好吗。
    对于美色能够无视到这般地步,他真的是一个正常的人吗?
    裴氏茫然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下的,又是如何跟晋宣帝下棋的,是赢是输,她根本都记不得了。只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像是在做梦。
    不过,好歹最后她还是正经侍寝了,虽然那过程也如同是例行公事,毫无感情而言,更没有一丝半毫的体恤怜惜,甚至结束后,晋宣帝直接就沐浴离开了。她并没有被留下不说,还看着司寝嬷嬷拿来了一颗避子药,化在了杯中给她,
    盯着她喝下去。
    裴氏当时就觉得,自己特别悲凉,眼眶都忍不住红了。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的茫然无措,心中的信念几乎崩塌了。
    这样的日子,她要熬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一想到未来漫长的岁月都要忍受这样类似屈辱的对待,她就觉得难过的无法呼吸。
    当天夜里,她就被送回康宁宫了,一回到寝殿,她换了衣服,就直接躺在了床榻上,神情呆滞地看着屋顶。
    原本以为的初次承宠,她会与皇上恩爱缠绵,可现实的冰冷却彻底打碎了她的自信。
    裴氏眼角默默流泪,或许,她真的错了。那样冷酷到残忍的男子,根本不可能有心,更不可能会与任何人谈感情。
    她突然有点害怕,害怕自己未来会孤寂地在宫中老死,像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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