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再往前几十步,就是明月楼。
明月楼三层高,一点都没受战乱影响,还有姑娘倚在栏杆边招手揽客。
徐燕舟道:“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楚淮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伤风败俗。”
刘伟湛道:“顾妙和徐幼薇又不在这儿,你们就别装了,快进去见见世面。你们两个去过吗,就不好奇吗?”
徐燕舟:“刘将军。”
徐燕舟目光又寒又冷,刘伟湛怀疑他若是再说一句,徐燕舟没准掉头就走了。
惹不得惹不得。
刘伟湛:“我就好奇,我特别好奇里面是什么样子,三层,真大,第一层当酒楼,第二层卖卤味,第三层卖豆腐。这么安排你们两个看行吗?”
徐燕舟道:“进去。”
离明月楼越近,脂粉味也越来越浓。
老鸨穿着粉艳,她使了一个眼色,身后穿着轻纱的姑娘就一拥而上。
“官爷,来楼里坐坐。”
“客官怎么这般眼生,可从没见您来过呢。”
徐燕舟往后退了两步,他道:“可有一个姓郑的,带我去见他。”
老鸨看徐燕舟几个人,不像是来享乐的,倒像是来寻仇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别没来款爷,来了官爷。
老鸨道:“姓郑的?姓郑的姑娘多的是,客官是想找春红还是柳绿呀?”
徐燕舟道:“郑柄理,他人在哪儿。”
老鸨想起来了,郑大老爷是让她留意着人,到时候请到他房里,再叫上几个姑娘,可是面前这人,根本不像来消遣的,她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可别折在这几个人手里。
老鸨别的不行,看人的眼光还可以的,这几个人气势比郑大老爷强。
老鸨把姑娘们叫回来,她吞吞口水,“……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姑娘,她可舍不得,厨房那几个烧火大娘倒是不错。
徐燕舟几人进了明月楼。
楼里轻纱飘渺,有丝竹声,调笑声,徐燕舟几次想走,都忍了下来。
到了三楼,还没走到房门前,就能听见里面腻人的声音。
刘伟湛一脚把门踹开,“郑柄理,滚出来。”
屋里人探出一个头,“什么郑柄理,老子是谭孝闫!”
谭孝闫衣服没穿,床上还有个女人,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眼下还有青色,他恶声恶气道:“还不滚出去!”
刘伟湛刚想关门,可是他手顿住了。
谭孝闫……
刘伟湛记得这个名字,是从张先言嘴里听到的。
谭孝闫也是个茶商,为人阴险狡诈,平素里最喜欢来青楼酒馆赌坊这种地方。
刘伟湛道:“谭孝闫是吧……那就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谭孝闫:突如其来,飞来横祸。
刘伟湛:谁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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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抓人
谭孝闫确信自己从没见过这些人, 十几个人出现在房门口,谭孝闫冷汗都出来了。
他正在兴头上,却被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人打扰, 谭孝闫指着门口道:“爷的名字也敢喊, 趁爷还没发火, 赶紧滚出去!”
张先言说过,谭孝闫行商手段阴私。
宁州百姓祖祖辈辈靠种茶为生,茶叶不同别的, 炒茶的时间火候不同, 炒出来的茶叶味道就不一样。
炒茶方子都是不外传的。
直到谭孝闫等人来到宁州, 先是包山,这也无话可说,他们出银子, 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
后来茶叶种出来了,谭孝闫等人就开始雇人炒茶。
只不过炒出来的茶并不好, 这些人就开始买炒茶方子。
祖上传下来的方子, 凝结着好几代人的心血, 就算茶树卖了,方子也不能卖。
谭孝闫等人遭拒之后就想出了阴损法子。
引人去赌坊赌钱, 等欠下赌债之后让赌坊的人上门要钱, 再问要不要卖方子。
赌坊不成还有青楼, 姑娘勾着人吸五石散, 逍遥快活之后就欠了不少银子。
等赌坊的人找上门,为时已晚,要么卖方子,要么卖孩子。
后来,这群外地茶商生意越做越大, 宁州百姓日子越过越苦。
没有茶树,没有方子,百姓还得给他们做工,当年不少老人被不肖子孙气病气死,好好的宁州被这些茶商弄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真是阴险歹毒至极。
张先言有心为百姓做主,却无能为力,他无权无势,还在郑柄理谭孝闫等人手上吃了不少亏。
谭孝闫曾说过,“赌坊是自己走进去的,也是自己赌的,赌红了眼不知及时收手,怪的了谁。”
张先言曾想过取缔这些赌坊青楼,可真的是无法施为。
谭孝闫他们在盛京有人,张先言奈何不得。
谭孝闫只觉得徐燕舟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宁州城破他正恼火着,这些人就撞上来,真是不知所谓。
谭孝闫道:“还不走,还等着爷请你们出去?”
徐燕舟道:“把他带出来。”
很快,谭孝闫就被带了出来,他衣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手被绑了起来,谭孝闫一直挣扎,结果越挣越紧,“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吗?”
谭孝闫是刘伟湛亲自绑的,他现在绑人得心应手,刘伟湛拍拍谭孝闫肩膀,差点把他拍到地上,“不是谭孝闫吗,冤有头债有主,错不了。”
谭孝闫有些慌,他抬着头看徐燕舟,这个人样貌出色,周身有煞气,谭孝闫惊道:“你是徐燕舟!”
————
明月楼三楼有不少屋子,各个清静娴幽,徐燕舟推开一间,里面人坐着一人,衣冠楚楚,正在斟茶。
郑柄理听见动静抬起头,脸上换上客套的笑,“徐将军来了……”
他往后看,看见了一群人,徐燕舟身后那个,被捆的结结实实的人,还是他相熟之人。
郑柄理问:“谭兄?你怎么在这儿……”
徐燕舟从门外进去,他坐对面的椅子上,“正好遇见了,就请谭老板过来说说话。”
郑柄理:“……”
十几人都进来,站了三排,郑柄理只带了一个侍从,“徐将军,这是何意,郑某好心相邀,徐将军是信不过郑某吗……”
徐燕舟道:“倒也不是。”
人多搬东西方便,徐燕舟看了看四周,然后拿出一沓卷宗,“郑老板和明月楼老板关系匪浅。
八年前,从张家村买了一名十四岁女子,女子不从,一头撞死了。同年,带回来一名十六岁的女子,不接客,被打死……”
徐燕舟一连念了几十条,最后他道:“这两年倒是风平浪静,郑老板也生意兴隆。”
郑柄理冷汗都下来了,他勉强笑道:“徐将军,这可怪不得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不上钱,就得用人抵,签字画押给了卖身契,就是明月楼的人……”
徐燕舟道:“他们到底为何欠债,你心中不知吗。”
徐燕舟又看了眼坐在地上一脸苍白的谭孝闫,“赌坊闹出来多少条人命,还用我一一细说吗。”
谭孝闫深吸一口气,“下套了又如何,是他们见钱眼开,他们若是不赌,怎么能陷进去。
还有那群老头子,一个破炒茶方子,攥着紧的跟什么似的,又不是不给钱,死活不卖,是他们活该。”
这些人讲不通道理,徐燕舟也不是来跟他们讲道理的。
徐燕舟微微俯下身,对着两人道:“能如何,能让你们吃一辈子牢饭。”
谭孝闫疯狂挣扎,“凭什么,你算什么东西,谋逆造反的贼子,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处死,然后被鞭尸示众,你……”
郑柄理失手打翻了茶杯,成王败寇,徐燕舟会杀了他们,不能这样,他大喊道:“徐将军!”
郑柄理声音太大,以至于谭孝闫都忘记了挣扎。
郑柄理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他道:“徐将军!我有罪!”
徐燕舟皱了皱眉。
谭孝闫眼睛一下红了,“郑柄理你个王八蛋,我他娘的跟你没完!”
他把徐燕舟骂了一通,他敢下跪求饶,“王八蛋,王八蛋,乌龟王八蛋!”
郑柄理被谭孝闫踹了一脚,他咬牙忍住,充耳不闻骂声,“徐将军,我有罪。”
“我为了钱丧心病狂无恶不作,我害的宁州百姓不得安宁,我罪大恶极穷凶恶极,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
郑柄理声声泣血,“徐将军,但我愿意用我的余生来弥补,我愿意散尽家财,补偿百姓,我愿意下地劳作,我是诚心忏悔的。”
郑柄理别的不知道,他只知道要是进了牢房一辈子就完了,这是宁州,不是盛京,远水救不了近火,要先保住自己的命。
谭孝闫胸口都快炸了,“王八蛋,王八,你个王八,你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