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节
“……”
“还有紫檀木料、香料、经年的好布匹、养家银子……我之前一直关注欧洲生意,应该派人去非洲看看。”
眼看媳妇儿恨不得立马派船去非洲的架势,保康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老话儿都说,‘好男不用分家财,好女不穿嫁时衣。’”
清清眉头一皱,听到熄灯的钟声,给他收拾好书本儿放好,躺下来盖好被子,反对的理由张口就来:“说是这么说。他们要有这个本事,那自然是最好。可我们也要给准备着。”
…………
保康目光呆滞地看着梅花窗棱外的月牙儿,感觉自己的心情和这月牙儿一样瘦弱。
保康试图告诉媳妇儿,这样养孩子,他汗阿玛这个皇帝都养不起。
“太子哥哥大婚,汗阿玛补贴的最多,不算庄子铺子,五十万两银子。”
清清在他怀里哈哈哈笑。
“那是以前。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康熙三十年?东城的一个四合院才二百两一个,一口气买十二个才两千两。现在两千两买个破的都买不到。胤禩弟弟要做生意那年还是八百两一个。”
保康“吧唧”一下亲媳妇儿一口。
“有清清小富豪在,爷是不是不要奋斗了?”
清清反应过来,当即笑得打跌。
“要。”
“真要?”
“真要。爷说过清清只负责倾国倾城、出水芙蓉。”
“好吧。待会儿不许哭哦。”
“……”
清清发现自己中了他的‘计’,琢磨着刚刚不管回答“要、不要”都被整治一番,气得要咬他偏偏还舍不得。
夫妻两个一场“闹腾”,一夜好眠。第二天上午保康起来,垫垫胖儿子的分量,垫垫小闺女的分量,就感觉自己的肩膀上背负着两座大山。
“阿玛要抗住两座大山的重量,点石成金。”保康给自己加油。
小格格给阿玛一个甜甜的笑儿,喜得她阿玛亲一口;弘晏给阿玛一个崇拜的眼神儿,满满的信任和鼓励:“阿玛棒棒哒。”感动得他阿玛也亲一口。
六月二十八皇上、皇太后、皇后、保康一家人四口人,一起做火车去五台山,汇同师祖一起转去鄂尔多斯蒙古、青海蒙古、准格尔,在准格尔参加火车通车仪式,见到老朋友噶尔丹最后一面。
一路上见到姐姐妹妹们,见到很多老朋友们,在八月初五到达喀尔喀蒙古,转去科尔沁蒙古,再转去木兰,已经是八月末。
这还是保康第一次来木兰。
木兰,一个美丽的避暑好地方。木兰围猎,从康熙二十年开始,皇上为了锻炼军队,在木兰围场开辟四万多平方里的狩猎场。每到秋天就会带着王公大臣、八旗精锐到此狩猎,史称“木兰秋狝”。
它并非是一次次简单的狩猎活动,而是一场场意义非凡的政治活动。“肄武绥藩”,木兰围猎是一场场军事演习,外交联谊,以此达到控制蒙古、震慑沙俄、加强民族团结、巩固北部边防等等目的。
保康来到此才发现,在秋天里色彩斑斓的木兰围场的坝上围猎,收获的不仅仅是猎物,还有幸福。
那种登高四望,一览壮阔的君临天下的幸福……那种全副身心置于水青青、草绿绿、牛羊马鹿各色飞禽走兽慢步……的幸福;那种俯视自己治下的民生富庶,农桑繁殖,市肆殷闻……的幸福。
师祖在帐篷外和一些蒙古老喇嘛谈论佛法。
汗阿玛在和蒙古王公们喝酒谈笑。
皇祖母、额涅在和一伙儿老福晋散步说话儿。
清清和一伙儿年轻的福晋大小姑娘们打猎。
弘晏和他三舅爷法喀在一起学骑马。
奶爸·保康懒洋洋地躺在青青大草原上,眼睛闭着,胸膛上躺在一个呼呼大睡的小格格,父女两个同样红灿灿的装扮,一模一样的姿势,一看就是特休闲舒坦的打盹儿姿态。
天上苍穹水洗一般的蓝,白云一朵一朵不停幻化形状,地上牧草过于丰茂,牛群羊群隐没在黄绿色的海洋里……
一阵清风吹过,草浪动荡起伏,低伏下去的地方有牛羊闪现出来。黄的牛,白的羊,多彩多姿的大草原,生机勃勃的湖水连天,还有那红衣耀眼的父女两个,好似那穹庐似的天空也生出满目活泼“风”色……
弘晏骑着他的小马驹,远远地看着这抹红,一边小跑一边喊“阿玛、妹妹”。保康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发现小闺女听到动静也要醒来,正要亲亲一口……
光速一个闪身,给小闺女调转方向,不到半分钟,就看到小闺女的尿布湿了……
保康瞧着小闺女睡眼惺忪还没彻底醒来的模样,哈哈哈笑,看看时间,等胖儿子打马到来,牵着胖儿子,抱着小闺女,去帐篷。
“要嬷嬷给小格格洗澡,乖乖的哦。你说说,你这将来可怎么做女将军哦?”
“啊啊——”小格格听不懂,只喜欢听阿玛说话,开心地喊着,胳膊腿儿挥舞,特兴奋。
第169章
保康在木兰呆了一个月, 最喜欢是木兰的湖水和松林,到九月末,师祖去看大连港口, 其他人回来京城,他还舍不得, 自个儿画了四五幅画儿留作纪念。
这么几年他一忙下来,书画这方面除了每天必要的练习,一般很少花这么大精力。这么一起来兴致,那就放不下。一回来京城保康就和他胤祉哥哥说:“等将来我们等老了, 我就可以每天尽情地写写大字画画儿。”
胤祉抱着已经会看人的小侄女亲热不够,对保康弟弟的话压根儿不相信:“你这老,是指的多老?”
保康:“……五十?至少给弘晏和小格格成家、立业。”
胤祉和小侄女玩举高高, 随口就是一句:“说的有道理。可哥哥总觉得对你来说不可能。”
保康龇牙, 瞧着小闺女和她三伯玩得开心,干脆去造船作坊看看。
从京城去天津,有专门的一趟小火车,天津作为一个京畿作坊地区、贸易港口之一, 这些年来的变化也是翻天覆地。
不是京城作为都城的大气宏伟,不是其他北方港口的繁荣兴旺,好似是一个安静的角落一般, 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 好像一个影子,却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地方。
因为这里聚集了京畿地区一半以上的国家军工作坊。
这里的匠人们逐渐形成他们的特色, 不求功名显赫, 不求学什么高深的理论知识, 只希望世世代代的在作坊里头做活儿, 把事儿做好, 将手艺传下去。
如此一个低调的,却又堪称大清第一匠人城的天津,如何不吸引某些有心人的注意?奈何朝廷管制严格,在全国要求环境第一,产业类型要求也是第一,在京畿地区更是。
保康来到这里,看完所有的进展成果,遇到的问题,穿上匠人们做工的服饰就进了生产间,和师傅们一起研究,一忙就是一天,夜晚回去京城,第二天一大早又回来,傍晚时分回京。
如此三天下来,弘晏和小格格在白天就见不到亲亲阿玛,一发现阿玛今儿没出门,扑到阿玛身上就不下来。
弘晏:“阿玛,我们去钓鱼。”
“好。”
小格格:“啊啊——啊啊——”
“好,我们小格格也去。”
秋高气爽、秋风送爽。保康抱着小闺女,领着胖儿子,媳妇儿也带着,一家人去瀛台钓鱼去也。
皇上和文渊阁大学士,新一任大清相国李光地正下棋,听说熊儿子又偷懒去了,气得摇头。
“你们王爷这可怎么办?这么懒散,在木兰期间,那整个就一奶爸。”
李光地哈哈哈笑:“王爷疼孩子,古往今来第一人也。我听说现在民间很多小夫妻都学着王爷养孩子的方式。”
皇上听了牙疼。
“一般的男子,哪有他这份儿精力?每天忙完外面的事情回家,那动都不动想一下。我听说那沙发现在流行开来,就是因为沙发软乎,特适合摊着。”
皇上认为年轻人做沙发毫无形象,一点儿也不端庄。
李光地大大认同。
“那木椅子绣墩儿坐着,时间久了是不舒适,可人本就不能久坐,正好觉得累了就出去走一走。那朝沙发上一摊,人陷里面是舒服了,可要爬起来就难了。这不是助长懒劲儿?”
皇上:“就是怎么一个理儿。精气神,要时刻保持着,仪态仪表更要注意着,作为父亲这么一‘摊’,孩子有样学样儿,哪还有什么仪态而言?”
“得。偏偏还有那些人鼓吹什么废除繁文缛节,繁文缛节那是代表人的尊重仪式,繁文缛节和坐姿有什么关系?”
“那可不是?所以说啊,这舆论还是要管控,我们还是不能撒手,不能让这些博人眼球的大标题影响人的生活……”
两个老头儿一通唠叨,都是一副“一代不如一代越来越不讲究”的痛惜劲儿,理直气壮。
……??
保康在钓鱼的时候遇到三舅舅家的二表弟,两个人也在讨论类似的事儿。
二表弟加新嘎,名字就是“次子”的意思,因为是次子,他阿玛法喀对他的要求就没有对他哥哥的严格,他半自由成长之下,就长成这么一个洒脱不羁的叛逆模样。
加新嘎老老实实地陪着王爷表哥钓鱼半个小时,发现王妃嫂嫂抱着小格格去休息的院子,再也忍不住:“表哥,弘晏,你们说,我阿玛是不是很不讲道理?是不是很偏心大哥?”
“天天骂我不守规矩,坐没坐样儿,站没站样儿,这就不说了。当年大哥要去南方水师,他立马答应,还心疼我大哥从小兵做起辛苦。现在我要去,他就说我是给他丢人。”
弘晏手里抓着一根小钓杆,端坐小马扎上,听到这话,轻轻眨巴眼睛,微微转头,看看小表叔,看看阿玛。
保康对胖儿子安抚地笑。
“你要三舅舅对你有信心,你要做到哪些事儿表达你的能力?平时遛鸟斗鸡玩蛐蛐儿,一进学院就带头打架,除了门门考试及格,你自个儿说,三舅舅怎么对你有信心?”
“兵营不是学院。学院里头的老师对你们这些纨绔子弟都是放养着,只求你们不影响其他学生,兵营里头,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进去……不怕?”
“不怕。”加新嘎一脸坚定,“我有心理准备。我阿玛额涅都认为我可以学文,不需要和大哥三弟一样学武。可是我思考出来了,文学是我的爱好,但军营,那才是我的人生。”
保康微微笑:“能思考出来,很好。”
“你大哥阿吉嘎这次回来还没出发?你去找阿吉嘎,让阿吉嘎考考你的兵法和武学,如果阿吉嘎觉得可行,三舅舅还不同意,表哥去和三舅舅说。”
“表哥……我大哥能帮我?”加新嘎一点儿也不相信,他大哥一见到他就板着一张脸,跟断案老爷似得。
“他是你大哥,不帮你帮谁?”保康觉得这个表弟就跟当年的胤禵一样,见到他亲哥胤禛就闹别扭,闹着闹着久了就真别扭了,需要及时纠正。
“你没去找过你大哥,也没和你大哥好好说过话,一见你大哥就炸毛,你大哥如何不训你?不训你那才是不乐意管你。”
加新嘎:“……”
“我那是心理阴影。我三岁那年和堂哥打架,我大哥不帮我,还打我屁股。我五岁那年进学,哭着不想去,额涅都哭了,他就能狠下心硬拉我去,还逼着我给老师行礼,不许能和同窗打架……”
“我这好不容易长大了,多不容易。我要不和他闹一闹,就感觉特对不起自个儿。”
保康:“……”
保康觉得加新嘎一点儿也没长大,还需要思考。
“加新嘎今年十六岁?明年中学结业,三舅舅昨儿说你要考不上国子监,即使能恩荫进去,也要给你定亲。正好明年八旗选秀,求汗阿玛给你指一个姑娘。”
加新嘎果然被吓到,手里的钓竿一扔,十六岁的少年面孔满是惊惧。
“表哥,我才十六岁。”
“是啊,十六岁,搁在以前,都是做阿玛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