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清醒了？”秦唳眼底带着些笑意，手掌从她头顶的耳朵一直顺到尾巴。
青妩再迟钝也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了，她现在是恢复原形了。之前因为血脉被压制她一直没办法完全变成兽型, 而她换了功法, 又修为精进, 才算是能突破压制恢复原形。
灵力一转，果然她现在的修为是金丹期。她之前那种干渴的感觉, 真是因为缺少秦唳口中的七曜果，青妩心思一转一颗果子就出现在她双爪之间, 她一边啃一边总结。都怪她的传承记忆太坑人, 传承记忆竟然是文字版的？！这不跟给你一本书, 你想知道什么还得自己去翻一样吗？
那么多传承, 就跟一个个文件夹一样, 不翻开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而且就算是知道，鬼知道七曜果长什么样子？！红果子, 是，可是红果子天元界少见吗？！不少见啊！
秦唳看她一边啃果子，耳朵都耷拉了下来，就揉揉她的耳朵：“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吼~”
“知道了, 没有哪里不舒服。”秦唳揉揉耳朵，又去挠挠她的下巴，被青妩一爪子拍开，你从哪里知道我没不舒服的？
“好好好。”秦唳面对兽型的青妩没有半分的抵抗力，两只手掌从青妩腋下将她托起与自己平视，额头抵着额头蹭了蹭，“能变回来吗？我们要出去了。”
青妩这才发现自己有多小，说猫都是看的起她了，她现在顶多巴掌大小，营养不良吗？就是秦唳不说她也想变回来，心念一转，她的视角就变了，仍是趴在秦唳怀里，整个人却‘庞大’了不少。
身上还是穿着一身白衣服，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衣服上的暗纹变了，袖口和领口还带了些白色绒毛，青妩抬起手腕轻轻嗅了嗅，嗯，是自己的味道。皮毛能变衣服什么的还挺方便的，就是，青妩看了看垂到胸前的头发，还是白的，白的发光的那种，不是青妩在夸大，这头白发内蕴含着青妩的灵力，还真的在发光。
青妩一阵恶寒，她这比那什么七彩的头发还要过分，这晚上走出去，就是一个行走的灯泡啊。手一拂，白发就变成了大众款的黑发，这才是她心心念念的形象。她现在美滋滋的，她的修为跟秦唳是没办法比啦，不过她算了算年纪，自己可是比几个男主修炼的还快些呢。当然她也知道这是占了紫云秘境灵脉的便宜。
“好在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模样了。”青妩顶着一脸的婴儿肥说得毫不心虚。十三岁与十五岁的区别是什么？青妩挺了挺胸口，聊胜于无嘛，反正还会长大的。
秦唳托着下巴看她，听了她这话目光下移，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确实长大了。”
这话叫人怎么接？青妩脸红红的，她现在跳起来尖叫会不会显得很矫情？将他的脸推远了些，然后从他身上爬起来：“不是说紫云秘境要关了吗？我们走吧。”
秦唳也跟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现在空气中的灵气已经很稀薄了，连秘境外都不如。
“来。”秦唳对青妩伸出手，青妩毫不犹豫的将手伸过去，而秦唳却在两人双手接触的前一刻收回手，只让青妩抓住了自己的袖子，青妩毫无所觉，抓着他的袖子，“要走了吗？”
秦唳低头见青妩手腕上的阿含珠戴的好好的，就不再耽搁，捏碎了传送符离开紫云秘境。
离开紫云秘境青妩没有半点真实感，到了紫云秘境她想的到处寻找灵宝灵药了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除了刚开始的考核，她真就乖乖闭关了两年，不过收获也是巨大的，金丹期啊，美滋滋。
回到上清宗，呼吸一口空气青妩都觉得清新怡人，好像上清宗的灵气都比旁的地方要干净许多。
青妩坐在凳子上任由身后的秦唳给她挽发，现在她用着那阿含珠玉簪不觉得糟蹋了。
秦唳很快就给青妩挽好了发髻，插好玉簪，他后退一步：“以后你要自己学着挽发。”
“好啊，”青妩摸摸脑后的发髻，“简单点的我还是会的。”以前是白发没心情，眼不见心不烦的，现在黑发符合她审美了，她还是乐意在上面花时间的。
秦唳一梗，他不是那个意思，他都表示的那么明显了青妩就不问问？比如为什么自己会故意疏远她？要是青妩问了，他也好顺势说：你已经长大了，以后我们要避嫌。
可是，没有。
算了，秦唳看看天色，就道：“小师叔，你先去师祖那里走一趟，我还有一些事务要去处理一下。”
青妩正对着镜子臭美，她现在的身体可真是好看，后悔原来没多照照镜子了。听到秦唳的话，就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我知道啦，你快去忙吧，都出来两年了，你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很理解的。
秦唳在原地站了站，见青妩一点反应也没有，只顾着对着镜子瞧来瞧去。一气之下真走了，就是脚步踩的重重的，要不是太过明显，他都能在脚下踩出几道裂纹来表示自己的气愤。
等脚步声走远了，青妩才舍得从镜子里移开目光，探着身子往外看了一眼：“难道化神期以后都讲究返璞归真吗？”秦唳之前走路都是没声的。
有些遗憾的放下镜子，都在紫云秘境待了两年了，回来不去见见师父说不过去。看了看自己的黑发，犹豫着没变回来，会发光的白头发太羞耻了，还是等她收敛好了灵气再变回来吧。
······
“师父？我回来了！师父？！”青妩熟门熟路的往后院走，凌空今天没点火，只拿着一把剑在那里擦拭。
青妩不见外的坐过去，“这是师父新打的剑吗？”凌空炼剑用的都是好材料，成品自然也不让人失望。
凌空将剑送回剑鞘，目光放到了青妩身上：“金丹期？还不错。”视线一转，落在青妩的那头黑发上，眉头一挑。
“嘿嘿，师父。”青妩干笑两声，“我修为提升这么快，您就没什么奖励？”
凌空一听这话，随手将手边那柄剑扔到青妩怀里：“给，奖励。”
青妩将那剑放回去，手拂过长发，暗示意思很明显：“师父，我不是剑修。”况且她是真的不缺剑，凌空炼好的剑就喜欢送自己和师兄，师兄闭关后，师父就将那些剑全都给了自己。弄得她不是剑修，空间内却有一个角落堆满了剑。
凌空却不理她，反而皱着眉一脸的严肃：“你眉心的朱印怎么不见了？”缺心眼儿的，都不知道好好藏好了尾巴再出来。
朱印？青妩眉头跳了跳，在面前结了一个水镜，还真是，她就说之前忽略了什么，经常不照镜子，竟然把这件事都给忘了。眼睛再瞄瞄凌空，他表情似笑非笑，看上去也不像是真的在生气。
心一横，厚着脸皮：“那什么，师父，你要不再帮我画一个？”
“画什么？”凌空伸手往她头上敲了一下，“我再给你加个封印，你的修为得退回筑基期去。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就这幅打扮吧。你也长大了总不能一直背着什么天命之女的称呼。”他收青妩做徒弟一开始也抱着好玩的心思，给她加了一个天命之女的名头，等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久了，他心也软了，哪里还愿意让青妩顶着这样名头成为众人眼中的靶子？
青妩眼神就复杂了起来：“师父······”
凌空伸手制止她，“第一，天元学院你必须去走一趟。你一直待在上清宗都没跟外人动过手，必须去历练一下，我虽然不喜欢天元学院的院长，但你在那里确实能多认识几个人。”
“第二，青妩，我知道你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是个心里有数的，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份清醒，对身边的人也要多一份戒心。”
青妩有些手足无措，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凌空知道自己一直对他和师兄，秦唳，甚至对整个上清宗都怀着戒备。换个人来看都该觉得自己不识好歹了，上清宗给了她最好的待遇，说是天命之女的替身，其实她什么损失都没有。现在凌空的话真的让她无言以对了。
“不要怕。”凌空站在她面前，手掌覆在她头顶，像是最宽和的长辈，“你没有错，这不是坏事，你是女子，能保护自己，这很好。”
第37章
凌空的话把青妩感动的一塌糊涂, 实在是这个师父平时太不靠谱，突然变的这样温柔感性，青妩都受了点影响。于是等她回过神的时候, 她已经变回了原型，趴在凌空腿上让他梳毛了。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青妩托托自己的毛脸, 她好像不太记得了。不过师父梳毛的手法太让人沉迷了, 她现在耷拉着四条短腿软哒哒的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
“舒服吗？”凌空拿着小梳子给小徒弟梳背上的毛, 时不时还捏捏四只肉垫按按摩，一双暗藏锋芒的眼睛也眯了起来，阳光照在两人身上, 凌空难得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嗷~”
“好, 不碰你尾巴。”凌空作为长辈还是很有分寸的, 不过偶尔还是嘴毒，“小青妩, 你这掉毛有点严重啊，你看看。”将沾满了白毛的梳子凑到小白虎面前给她看。
青妩瞥了一眼毫不在意, “吼~嗷~”换毛呢, 不怕！掉下来的毛给我收着, 等攒多了, 我揉个小号~
凌空就好脾气的找出一个干净的锦囊, 将青妩掉的毛都收集起来, 都留着给徒弟揉小号。
两个人又晒了一会儿太阳，凌空抚着小白虎的背, “好了，多大个人了还撒娇。”
嗯？等等，梳毛梳的很高兴的，难道不是你吗？
凌空当场给她示范了一番什么叫翻脸无情：“快下来, 收拾收拾就去天元学院吧。顺便去将秦唳那小子给我叫过来。”
青妩一直觉得凌空挺不待见秦唳的，还是第一次听见凌空主动要见秦唳。回头看看凌空的表情不似说笑，青妩就从他腿上跳下来坐到他对面去。
“师父怎么要见秦唳？”
凌空一边捡衣摆上的白色绒毛，一边很不耐烦的摆出嫌弃脸：“去去去，少打听，我有事要交代他。”
？！？！
师父，你怎么了？！刚才还恨不得喊我小乖乖的！青妩表示很委屈，然后气哼哼的走了。
凌空笑着摇了摇头，将装有白毛毛的锦袋收了起来，可惜太少了，暂时不能满足小徒弟揉小号的心愿。
·····
青妩一直到远离了青雾山才敛去了脸上的气闷，有些忧愁的回头望了眼青雾山。
风雨欲来啊。
往常这个时间秦唳都在上清宗主殿处理宗内事务，青妩熟门熟路的找过去，果然看到秦唳在跟常丰交代着什么。
看到青妩在殿外冒了个头，秦唳对常丰挥挥手，示意他先离开。常丰对秦唳恭敬了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路过青妩又是一礼，不过对比秦唳那一礼还真是敷衍了很多。青妩也不在意就是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刚分别？这就追过来了？秦唳嘴角带笑，心情很好。
青妩收回暗暗打量的目光，真是觉得他越来越有大佬的气场了，“师父说让你过去一趟。”
师父？秦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青妩说的是凌空，实在是凌空不怎么待见他，他见到凌空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哦，那你知不知道他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青妩摇头，“好像是有事要交代你。”
“那我这就去。”秦唳点点头就要去青雾山，路过青妩的时候突然拽了她一把：“等等，你身上怎么有其他人的味道？！”他的脸黑了。
“什么？”你属狗的吗？鼻子那么灵！青妩满脸无辜：“我刚从青雾山回来。”
秦唳臭着脸，语气不怎么温柔：“去收拾东西，我回来我们就去天元学院。”
青妩乖乖点头：“好的呀。”
秦唳脸色这才和缓了一些：“我马上就回来。”
··········
秦唳踏上青雾峰那条青石小路就觉察一股巨大的压力向他袭来，他面不改色的继续往前走，直至走到凌空面前。
凌空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锋利如刀。半晌他才道：“坐吧。”
秦唳浑身的压力一轻，顺从的坐到了凌空对面。
凌空双手环胸，目光从头将他打量到脚：“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吗？”
“弟子不知。”秦唳仿佛一点也没察觉到危险，语气不急不缓，很有上清宗大弟子的风采。
“嗤。”凌空笑了，随即所有的表情都收了起来，突然来了句：“这次离开上清宗就不要回来了。”
“师祖······”
凌空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不必再叫我师祖，我可没那么大的福气。我原本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对你睁只眼闭只眼，只是现在，”他的目光锐利，“你必须离开上清宗！”别看凌空平日里好像万事不上心的样子，其实他比谁都在乎上清宗。上清宗是他的骨，是他的血，是他的剑心，不能允许任何人危害到上清宗。
秦唳站起来面对凌空的话有些无言以对，只恭敬的对凌空一拜，郑重非常：“师祖，我不会伤害上清宗，不会伤害师父和小师叔的。”
“那又如何？”凌空毫不留情，“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在危害上清宗，你自己不也知道吗？”他意有所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不是忘生那个重情又心软的，秦唳既然敢做，就必须要承担后果。
秦唳沉默的现在那里，凌空也不催他。
半晌，“弟子知道了。”秦唳不再试图辩解，他面前的不是待自己如亲子的师父，而是一直以来就十分防备自己的师祖。一把剑出现在他手里，同一时间秦唳嘴角溢出了鲜血，斩断自己与本命剑的联系，要不是他现在的体质改变了，只这一下就能让他重伤。尽管如此，他现在的滋味也不怎么好受就是了。
秦唳手里的这把剑叫秋水，是忘生花了大代价请炼器大师严嗣打造的，或许不是最好的，却但是最适合他的。秦唳将秋水剑轻轻放到石桌上：“还请凌空尊者帮忙转交给师······忘生宗主。”秦唳苦笑，剑是还了，可是那么多年的师徒情谊哪里是容易偿还和割舍的？
凌空只看着那把剑，这把剑他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哪里还能不知道忘生对这个徒弟的爱重？他语气不像之前那么咄咄逼人，收敛了锋芒，语气也恢复了散漫，只是说出的话不怎么近人情就是了：“等你师父出关，我会让他自己宣布与你断绝师徒关系。”
秦唳的身体一僵随即就恢复了正常：“是，晚辈告辞。”见凌空不再看他，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这才转身离开。
秦唳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呢？他记得在下界生活的那几年听到的一个词，叫“比嚼了黄连还苦”，用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再合适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斩断本命剑时伤了经脉，此刻胸口闷疼，鼻子竟然还有些发酸。
现在忘生闭关的地方，秦唳叹了一口气，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对房门磕了三个头。想到师父知道自己身份后会有的反应，秦唳就觉得身上好像压了一座大山，他喘了两口气，缓缓站起身。
常丰站在秦唳身后，小声唤了一声：“尊主？”
秦唳没有回头，只吩咐：“让我们的人都退出上清宗的势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