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第129章
    应柏前辈没有活到上古人魔之战的最后时期，他的传承中并没有有关那被捆绑在黑岩谷内的天魔的任何记忆。
    而在藏玄宗与噬魂宗遗留的记载中，也没有任何提及此的片段。
    “若它的血液真有如此妙用，恐怕这只天魔……极有可能是从上古时期就存在的。”
    大帐内，众位尊者的神情不由沉重起来。若对方当真是经历过上古人魔之战的魔头，那么如今藏玄界各个势力与它相比，就好比是一群懵懂无知的孩童面对一位历经千帆的老者。
    “它们不可能一直躲下去，那层禁制也不可能存在太久。”
    文阑尊者沉吟片刻，提议道，“今夜，我们再联手攻击禁制，破开一丝裂口后，设法将炼有灵影石的法器送进去。届时，我们便可知晓封印之地内的详情，若禁制破除，进攻封印之地，也好不打无准备之仗。”
    就在议事大帐内众位尊者商议着如何行动时，雪央谷内，封九离和褚盈盈也正提及封印之地的事情。
    “你说那被捆在黑岩谷中的天魔，语言似有几分而熟？”
    听褚盈盈说到当时的情况，封九离微蹙起眉，“盈盈，你可还记得当时它是如何说的，可否复述于我听？”
    “让我想想……”
    修士的记忆里远超旁人，哪怕是听不懂的语言，想要大致复述出来也并不算难。可当时褚盈盈的情况实在有些特殊，她细细回想着黑岩谷内传出的声音，张了张口，嘴里断断续续蹦出几个音节。
    “之后的就记不大清了……我只记得这些。”褚盈盈看着封九离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惊讶道，“莫非你能听懂那些天魔的语言？”
    “不能。”封九离摇了摇头。
    距今为止，他们二人交手过的天魔数量早就超过双手之数。这些天魔的叫声基本与野兽的嘶吼声无异，也只有婴啼天魔的叫声奇异一些，像是婴孩的哭啼。可褚盈盈描述的这只被捆在黑岩谷中，似乎可以号令所有天魔的魔头，却格外不同。
    “你描述的语言，听上去倒有几分像是神文。”
    “神文？”
    褚盈盈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封九离。
    “对。”封九离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解释道，“先前在无尽海时，我只教了你神文文字的辨认，其他还没来得及详细教授与你。你刚刚说的那句，若用音节相似的神文来说，意思便是……立即行动，若是失败，你们也不用活着回来。”
    褚盈盈心头猛地一颤。
    当时的情形，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那被捆绑在黑岩谷内的天魔，不正是在对谷外的猎影天魔和婴啼天魔发号施令吗？
    就算封九离翻译的语句不够准确，恐怕也已经□□不离十了……
    天魔与神族，一个阴狠丑陋，一个高贵神秘。若是放在以往，她绝不相信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交集。
    可此时褚盈盈眼中却带着几分惊疑。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低哑，“你说这些天魔的语言和神文，究竟有何关联？”
    “这恐怕要等亲眼见到那只天魔，才能知晓。”
    封九离揉了揉额角，轻叹一声。他现下唯一能够肯定的便是，天魔一定与神族有关，不然它们又怎会诱使忘忧抢夺拥有神族传承的铜镜？备不住，忘忧那以神血神躯重新锻造肉身的法子，就是那些天魔教给它的。
    两人相视一眼，神情都有些凝重。
    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小师兄傅清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师妹，前几日各宗又调遣了一批弟子赶赴珩断。我们苍元宗派来的弟子已经到了珩断山脉外围，师祖命他们暂且驻守在山脉外围迷阵以东的梁禾谷。现下我与罗真君要去往梁禾谷，你可否与我们同去，与今日赶到的几位长老详说一下天魔的情况。”
    这几日来，各宗已经加急将褚盈盈与画师们整理出来的天魔画像和习性特点拓印成册，发给驻守在珩断山脉的弟子。就连看不懂人族文字的妖兽，都有族中长者一点点给讲清楚。力求趁着这段与天魔僵持的时间，让所有人记住不同天魔的弱点，到真正开战时，好尽可能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拓印成的册子数量不多，目前也只能保证十人一册。
    傅清的乾坤袋里就放着近百册昨夜刚加急拓印出来的册子。新赶来的这批弟子还没有真正接触过天魔，带上褚盈盈这个在弟子之中对天魔了解最深的人，可以更快的向他们说明如今的情况。
    “好。”
    褚盈盈才刚刚耗空灵力和精神祭炼破魔弓，现下正好不适宜再做其他事情，她站起身点了点头。
    “傅清师兄，我和你一起过去。”
    封九离先前一直在为褚盈盈护法，最了解她现在的状态，见状便与她一同走出了营帐，祭出灵剑，护着她踏上了自己的剑。
    罗真君已经整理好要带去梁禾谷的物资，封九离与傅清御剑飞到雪央谷东坡时，正巧与他汇合。
    三人直接登上了罗真君脚下的扇子，不一会儿便穿过一层层围绕着珩断山脉建造的禁制、阵法，来到了梁禾谷。
    这是褚盈盈第一次进入梁禾谷。
    这座山谷比雪央谷大了将近三倍，从上方望下去，山谷之中最中心的地带被一层朦胧的薄雾笼罩着，围绕着中心向四周排开的，则是一座座整齐的营帐。
    在山谷的正东、正西、正南、正北四个方向，还分别挖了一座水池，池内灌注着灵泉，围绕池子四周还布下了聚灵阵和宁神阵两种阵法。
    褚盈盈他们从空中落下时，正有一队修士飞在山谷上空布置着什么。
    褚盈盈扫了一眼，隐约有了猜测，“雪央谷的驻地之后要撤到这里？”
    “还未定下。”
    罗真君左手拇指与中指微微掐起，在法器上凝出一道环绕住几人的隔音阵法，“如今山脉东西两侧各布置了一座驻地，东方便是这梁禾谷，西方则是一片名为阴冥坡的山坡。若是天魔倾巢而出，雪央谷难以守住，各势力便撤至山脉外围，正道、魔道与妖兽诸族各守一边，力求将天魔困在这珩断山脉。”
    说着，罗真君指了指中间那被薄雾笼罩的地方，“这两日负责锻造噬魔的炼器师们，还有那些正在研究天魔尸身的弟子，就该陆续迁至这里了。”
    褚盈盈听后，心下稍稍安定下来。
    这几日她都在专心炼化破魔弓，今日还是她自从上次从极北荒海回来以后，第一次离开雪央谷。亲眼见到珩断山脉内布下的层层禁制，又听闻了尊者们之后的安排，她真正感受到，藏玄界为抵御天魔所做的准备，比她想象的更多。
    有了这样完全的准备，藏玄界又岂会想书中那样，沦落到只能为求自保，甘愿成为他人奴隶的下场？
    一切，早已与书中发生的情节不一样了。
    ——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褚盈盈都留在苍元宗两位长老的营帐，这间营帐足够宽敞，赶过来的还有几位刚刚抵达珩断山脉的其他宗门的长老。
    褚盈盈用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与他们详细说明了如今出现过的天魔情况，以及那些还未曾出现过，她却在梦中见到过的天魔。
    讲明之后，罗真君便配合此次带队的长老一同安顿宗门此次派来的千余名弟子，而褚盈盈和傅清则要带着他们送来的灵石、药材等物资，赶回雪央谷复命。
    “傅师兄，盈盈！”
    傅清、褚盈盈和封九离刚离开营帐不久，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有些憨厚的声音，声音里还带着几丝少年人特有的意气。
    褚盈盈脚下一顿，回身看去，便见到身后跟着只八足海妖的小胖子。
    “瑞端，你怎么也来珩断了？”
    第130章
    冯瑞端资质不差，但平日里修行的重点却不在心法与修为的提升上。他与褚盈盈同年出生，出生的日子也相差没几天，如今十六岁的年纪，有着炼气境后期的实力。
    按照这样的修行速度，料想在二十岁之前，定能成功迈入筑基之境。在一些中小型门派中，这样的修行速度已经算是非常快的了，哪怕是在如苍元宗、藏玄宗这样的大宗门中，也属中上。
    可眼下这珩断山脉……炼气境修士跟来，着实是太危险了些。
    没有筑基，无法以灵力锻炼筋骨，在双翼天魔的攻击下，甚至扛不住一翅膀。
    褚盈盈担忧地看着冯瑞端，“这次调遣的主要都是筑基境与结丹境弟子，你怎么也跟来了，冯长老可知晓？”
    “知晓的。宗内的真君、长老有八成都来了珩断山脉，我爹这次也来了。对了，吉言和我姑母也在这次的队伍中。”
    冯瑞端憨憨地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讲道，“天魔实力强悍，带队的宗门长老曾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宗门不想让炼气境弟子踏上战场。我修为虽赶不上你和吉言，却也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爹和膳堂的几位大师傅都要上战场。营地的膳堂就由我和几位师兄、师姐负责，保证大家什么时候回来休整，都能吃上口热乎的吃食。这次一同过来的还有近百位炼气境弟子，到时大家会接手营地的杂务，负责照顾受伤的同门和灵兽。”
    明明仅过去了几个月时间，褚盈盈却觉得，当初那个浑身满是稚气、会在她外出游历时给她装满一袋子肉脯的男孩，忽然长大了。
    他那并不宽厚的肩膀，仿佛已经能扛起重担。
    每个人都在为了守护藏玄界，竭尽所能地尽着自己的一份力。
    褚盈盈觉得眼角有些酸涩，她眨了眨眼，敛去眼中的情绪，朝冯瑞端露出一抹笑意，悉心叮嘱道，“那你一定多加小心。抵御天魔凶险万分，提醒吉言也小心一些，定要将宗门发下的册子上所写的天魔弱点牢记于心。”
    “成，我记住了，等会儿就跟吉言说！”
    冯瑞端干脆地应了一声，接着一拍脑门儿，回头朝八足海妖招了招手，“对了，你们这是要赶回山脉内围吧？小八，快把我前两日在灵舟上烤的碧霜果拿过来。”
    八足海妖挥舞着触脚，不知从哪变出了只乾坤袋，伸长其中一只触脚，将乾坤袋直接送到了褚盈盈面前。
    冯瑞端咧着嘴笑了下，“这是我烤的碧霜果，还有一些腹香猪肉脯，加了我们家祖传的秘制调料！我记得这俩都是金宝爱吃的，你拿着给它当零嘴儿慢慢吃。”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正窝在褚盈盈袖子里呼呼大睡的小毛团噌的一下钻了出来，站在褚盈盈手心捧着的乾坤袋上，立起上半身，抱着两只小爪子，朝冯瑞端和八足海妖的方向作了个揖。
    “吱吱！”
    “它说谢谢你们呢。”
    褚盈盈抚了下手腕上的乾坤镯，取出两块黑乎乎的扁长形法器。这是前几日她整理完天魔的特点、习性后，紫霞门文阑尊者送予她的刚刚炼制成的简易版‘噬魔’，威力虽不足最初的噬魔法器，但胜在炼制起来更为便捷，在低阶天魔中用以自保足矣。
    她向前轻轻一推，送到了冯瑞端手里，“瑞端，这是紫霞门炼制的‘噬魔’法器，用以克制二阶、三阶天魔不成问题，但每件法器只得使用一次，不到万不得已时莫要轻易动用。你帮我将其中一件带给吉言，告诉他使用这法器时只需将灵力注入其中，触动法器内的机关即可。”
    “那你快收回去一件，给吉言的我一会儿就给他送去！我就不需要了，又不出梁禾谷，哪里用得上这样珍贵的法器？”
    冯瑞端连连摆手，说着便要将其中一件还回去。
    褚盈盈指尖打出一道灵力，阻止住冯瑞端的动作，“别推辞，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怎么还与我客气上了？”
    “那我就收下了。盈盈，多谢。”
    冯瑞端这才将‘噬魔’收下。他有些担忧地看着神色略显疲惫的褚盈盈，轻叹一口气，关切道，“我听爹说，你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凶险。再与天魔交手之时，你也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的安危。”
    这会儿还要赶回雪央谷复命，两人便没再多言语。
    褚盈盈朝冯瑞端挥了挥手，就借着封九离扶住自己手臂的力道，踏上他脚下的灵剑。
    两道剑芒划过，两柄灵剑分别带着三人升入高空，寻着来时的方向返回。
    ——
    “如今驻守在珩断山脉的正道修士共有两万三千人，其中散修盟召集了三千人，其余皆是宗门弟子。”
    营帐内，班槐尊者说着下面刚刚报上来的情况。
    “魔宗如今有五千弟子驻扎于雪央谷内，另有一万三千余人已赶至阴冥坡。”魔宗这边，寒骨魔尊说道。
    粗略一算，魔宗的人数比正道修士这边少了足足五千。
    褚道陵便问，“天魔若冲破第一层包围，东西两方将面对的压力最大。阴冥坡那里，可需要人手支援？”
    “暂且不必。”寒骨魔尊摇头道，“如今尊上亲自领人建造山脉西部的防线，天魔想要攻破，可没那么容易。更何况，魔宗弟子的数量虽少，实力却未必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