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就这样吧,都是两家人了,管太多平白惹人厌。
倒是她家三儿子,原先是觉得在乡下地头也能过,又出于对外界的恐惧,不曾跟着一起去省城。可借着回乡办席这个事儿,萝卜和土豆跟他们的三叔三婶好生掰扯了一番,说了省城郊外那个庄子的情况,也提到了庄子上的族学,全免费不说,还给予众多奖励,再就是昨个儿县太爷过来拜访窝头时的那番刺激……
总之,他们那一房人被劝动了,琢磨着也像两个哥哥那般,将田产交给了老父老母免费耕种后,也跟着往庄子上去。
话分两头。
杨冬燕一行人,除了自家人外,还带上了萝卜和土豆,其他亲眷要么留在省城的铺子里,要么就直接被送到了庄子上。
他们在省城里没待太久,很快就找到了前往南方的商队,打算跟随着一同前往。自然,同行人除了商队外,还有数位新晋的举人。
杨冬燕只认识一人,那就是闵秀才,哦不,如今该说是闵举人了。其他之中,另外有两位也是跟窝头以同窗称呼,但其实都跟窝头不算熟悉,但杨冬燕觉得怪不了人家,毕竟窝头瞅着太面嫩了。
窝头才十三岁啊!其他人包括闵举人在内,最年轻的一个都有二十五六岁了,是窝头的两倍啊!年岁最大的,单论年岁还成,三十三岁,但居然已经当祖父了。
苍了天了!
不过,虽然名义上是同行者,但事实上两边几乎没有任何接触。
杨冬燕是跟俩儿媳妇、仨孙女坐一辆车的,也亏得长途马车宽敞得很,加上他们绝大多数的行李都放在了另外一辆车上,倒也没显得太过于拥挤。
至于大牛、二牛并窝头是在一辆车上的,不过那辆车上却是有一半地方都堆放了行李的。还好,窝头经常跑去找其他举人闲聊,包括闵举人在内的一共有六人,包了两辆车,哪怕算上行李,都还算是比较宽敞的。
正好,省学的那仨是一辆马车的,偶尔添个窝头,几人说着科举的事儿,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倒也能打发一些时间。
只这般,商队们一路往南,差不多半个月后,外头的风景就有了明显得变化。
前朝的国都是在北方的,因此举人们若想上京赶考,哪怕出发得再早,都能经历一番寒彻骨。就是那种,越往北越冷,到了京城就更冷,回头下个几场鹅毛大雪,冷得都没边儿了。哪怕好不容易适应了下来,娘的化雪的时候居然还能再冷上好些。
但在本朝就不同了。
他们从省城出发时,其实就已经是十月里了。
十月的北方,天气已经很冷了,像省城还好,起码没下雪,但即便如此,冻手冻脚却是难免的。但随着越发往南走了,哪怕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就感觉没冷太多。
又几日后,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南方的第一座大郡城。
自然不是国都,这里叫酒曲郡。
杨冬燕熟啊!
酒曲郡啊,就当年老王爷浴血奋战亲自打下来的。
因为是跟随着商队走的,具体休息的时间自然也是随着人家的。酒曲郡是个大郡城,商队要留下来补给,以及卖出一些货物,再买上一部分。也因此,他们告诉同行的举人们,会停留三天。
趁着这三天工夫,猪崽吃了个肚皮滚圆,猪小妹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猪小小妹……
这孩子真的有点儿笨,她至今为止都没感觉自己换了点儿,理由倒是很简单,因为二牛把她的小摇篮带了过来。一旦她有哭闹的迹象,立马将她抱给二牛,二牛把她往小摇篮里一撂。
成了!
杨冬燕挺发愁的,儿媳妇一个比一个蠢也就算了,咋滴孙女还能一个比一个蠢?
这要是只心里嘀咕也就罢了,偏生她还将这话给说了出来。因此,她的俩儿媳妇并俩大的孙女,都不是很高兴。
但是没关系。
因为有个人更不高兴!
……
安平王世子怎么都没想到,他不过是奉命来酒曲郡办个事儿,当然事情办得还是很顺利的。也就是因为太过于顺利了,瞅着时间尚早,他便骑着高头大马在街面上随意的逛着。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个特别眼熟的老太太。
酒曲郡的主干商业街上,杨冬燕跟安平王世子隔着十几丈远,就这样四目相对,凝望着彼此。
俩人都久久不曾收回眼神,惊得街面两旁的路人频频回首,面上皆是震惊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惊!安平王世子竟在众目睽睽之下……#
第102章
震惊, 确为震惊。
但仔细分辨,就可看出两者之间的震惊还是有着很大差别的。
安平王世子是单纯的被惊呆了,当年离开济康郡之际, 他是真的很认真跟杨冬燕道别的,心里也是笃定了此生再不能相见。毕竟, 一南一北的, 他兴许还有可能去别地儿,可一个老太太呢?
谁知道就这么凑巧呢,他不过是提前办完了事儿,心血来潮上街晃悠一圈,就碰上了本不该出现在酒曲郡的人。
“哎哟诶!这不是世子嘛!”杨冬燕却是在短暂的惊讶之后,立马面露笑容,笑得见眉不见眼的,“那叫啥来着?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就他娘有缘!有缘千里来相会……”
阿欧,没词儿了。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有没有文化的重要性了,哪怕平常是用不上的, 可关键时刻, 这不就掉链子了?
好在, 杨冬燕是谁呢?别看她年岁不轻了,脸上的皮肤可好了!那是贼厚贼厚的!
当下, 她便笑盈盈的凑了上去:“世子是来酒曲郡玩的?哦, 是来办事儿的,那事儿办完了吗?”
安平王世子也明白勋贵跟前的哪怕一个小丫鬟, 都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的,因而对杨冬燕看出来他是过来办事儿而非消遣玩乐一事,丝毫不感到惊讶。
他冲着杨冬燕微微一颔首,随后翻身下马。
这一幕着实惊呆了跟随在他身后的随从护卫们, 在跟着翻身下马的同时,也立马悄悄打量起了能让他们世子下马打招呼的人。
杨冬燕倒是不以为然,就她上辈子那品阶,连圣上最为宠爱的三皇子,见了她都得下马问声好。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其他人看来,她这副模样……
这要咋说呢?
诚然,如今的老魏家早已脱离了贫困状态,放在济康郡的省城里,都是能勉强挤入有钱人之列的。当然,底蕴那是肯定没有的,杨冬燕两辈子就跟世家大族扯不上关系。
但像衣裳料子、首饰配饰之类的,魏家如今也买得起,不说那些有来历的,反正有东西傍身是很正常的,更别提永平王妃也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可有一点,他们这会儿是在赶路啊!
谁家赶路是穿金戴银的?这是生怕旅途中太寂寞了,故意折腾出事儿来搞凉自己对吧?
就杨冬燕如今这一身行头,补丁是肯定没有的,但那衣裳不过也才七八成新,大小倒是挺合适的,毕竟是让裁缝上门给做的。除此之外,她什么金贵首饰都没带,只有发髻上有一根木簪子。
这就很令人费解了,眼前这老太太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世子另眼相看的?
偏就在这时,杨冬燕问道:“世子殿下,您府上的老太太可安好?”
“她老人家挺好的。”
杨冬燕满脸都写着不相信,嘟囔着:“到这会儿都没还抱上曾孙子,也就是挺好的。”
安平王世子微微一笑:“不瞒杨老太太,本世子已经定亲了,来年便要成亲。”
似乎是因为杨冬燕那一脸的怀疑刺痛了他的心,他一个没忍住,主动邀请道:“这酒曲郡离南陵郡也不算远了,快些的话,十天便能赶到。不如请老太太到时候去喝一杯喜酒?”
这个可以有!
杨冬燕眼前一亮:“成啊!啥时候?”
安平王世子:……
我就随便这么一说。
咋滴现如今的老太太都这么虎吗?十天的路程都要亲自赶去?
木着脸,安平王世子还是老实说出了日子:“三月初九。”
杨冬燕一盘算,虽说会试的日子并不是每次都一样的,但大致的时间总是差不离的,一般都是二月里。殿试则最晚四月初,早一些的话是会提到三月底的。
但甭管怎么说,三月初九肯定是没啥的。
退一步说,就算真的跟会试或者殿试的时间冲突了……那考试的人也不是她啊!有啥不能去喝酒的?
“成!我答应了,到时候我去找你讨杯喜酒喝!”杨冬燕飞快的做出了决定,笑眯眯的跟安平王世子道别走人了。
杨冬燕是一个人出来闲逛的,其他人不是在客栈里休息,就是趁着这难得的有客栈可住的机会,洗澡洗衣收拾整理,再就是去集市上采买一些吃食,路上无聊的时候,还能吃两口零嘴儿解解闷。
像这样的活动,猪崽绝对是第一个响应的。正好,猪小妹不爱动弹,小小妹倒是想出去玩,但没人想带个小毛孩儿出门,因此这俩被强行留在了客栈里,二牛和小杨氏只带了猪崽去集市。
等杨冬燕回去时,就听到小小妹在房间里呜呜呜的哭,推门进去就看到了一张委屈到不行的小胖脸。
“哟,谁欺负咱们家小宝儿了?”
小小妹可生气了,奶凶奶凶的指着猪小妹控诉道:“二姐!懒!不出去玩儿!爹娘出去了,买好吃的,不带我!”
猪小妹瞥了她妹一眼,颇为无奈的道:“在屋里睡觉不好吗?干嘛非要出去逛呢?”
“出去玩儿!”
“屋里睡觉!”
眼瞅着这俩又要吵起来了,杨冬燕赶紧叫停,心里暗骂当爹娘的不着调,把这俩小的留在屋里,也是够心大的。哪知,她这边才调解好,猪小妹就斜眼看着她:“奶你带小小妹出去玩啊!你抱她出去啊!”
“那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还要不要?你也不看看她都胖成啥样儿了!”
本来只是委屈假哭的猪小小妹,这下子是真的忍不住了,一瞬间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大哭声,唬得住在隔壁的方氏,连滚带爬的跑过来:“咋了?咋了?”
“没啥。对了,我今个儿出门碰上安平王世子了,他说他明年三月初九成亲,邀请我到时候上门喝喜酒。”杨冬燕状似毫不在意,实际上却是等着方氏夸她。
方氏懵了半晌,才好不容易理解了杨冬燕这话里的意思。
“安、安平王世子……不是啊,他成亲他请你干啥?请你去那头砸场子啊?”
杨冬燕一手指望门口。
方氏秒懂,麻利的走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门。
等之后,杨冬燕又分别跟其他人逼逼了她路遇安平王世子,并且还有受邀前往王府喝喜酒一事。大牛立马愁上了,他怕寻不到合适的礼物送人,压根就没理解他娘需要他来吹彩虹屁。
其他人的情况也差不多,同行的几个举人无意间听到了,顿时面露怪异,闵举人隐约想起了那一年的事儿,但除了他之外,没人相信杨冬燕的话。
倒是猪崽一脸的好奇追问了半天,最终杨冬燕答应她,来年带她一起去王府喝喜酒。
到了次日,商队就再度出行了,他们也再一次的往南走。
酒曲郡再往南,那就是大片富庶的地带了,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路况变好了。
当然,灰沙尘土是难免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风尘仆仆这个词了。这年头的道路,想要平整,多半都是往上头盖土的。等马车一溜儿的往前赶,落在车队后头的,吃土那是常态。
也因此,哪怕再怎么好奇南方的风景,这一次猪崽都忍住了没掀开车窗帘子。
她之前干过一次这事儿的,结果被灰尘糊了一脸不说,还连累了挨着她坐的猪小妹。天知道猪小妹有多爱干净,偏生在路上还不方便洗脸,气得她大哭起来,眼泪冲刷了脸上的尘土,留下了两道清晰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