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这时听他开口问话,像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肩膀垂下,往椅背上靠了靠,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聆听。
    她微笑着正要说话,此时一道熟悉清越的声音传来:“你们怎么都如此蠢笨,看不出泼皮来不是因中毒而死,而是他自己有病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灌溉,鞠躬。
    第24章 又吵架了
    众人神色各异,循声望去,只见皇帝一身常服,满脸烦躁走在前,裴临川面无表情在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殿。
    “坐吧坐吧,无需多礼。”皇帝抬了抬手,在上首闲闲坐下,又瞪了一眼裴临川,“我就是来看看。”
    众人施礼后重又坐回去,裴临川指了指孟夷光,吩咐小黄门,“将椅子搬到她旁边。”
    皇后脸色黑得几欲滴水,裴临川从不讲规矩礼数,皇帝又跟着前来,徐家今日肯定讨不了好。
    太子尚在莫名其妙中,父皇不是将此事交给自己了吗,难道自己的处理不妥,惹来了他的不满?
    苏相剜了一眼老神仙,酸得不能再酸,老东西还真是好运道。
    一家子上下老小,虽说出众的儿孙没有几个,可每一个拉出来都能独当一面。
    眼前的这个孙女,看上去温温婉婉,双眼明亮灵动,生得好又聪慧过人。
    她话虽少,听似朴实无华,可却引得皇后往她的话里钻了去,要不是皇帝来,只怕皇后讨不了好。
    更气人的是,平时深居简出的国师,居然主动走进了东宫,看皇帝的神情,怕是被他强拉来了吧。
    王相更是一肚皮的火气,皇帝好不容易让太子理一次政,硬生生被皇后搅没了。
    现在最大的那位坐在上面,虽口中说只是来看看,可除了国师之外,谁能当他真不存在?
    至于老神仙,他眼观鼻鼻观心,喝起了自己的茶,端的是万事不管之态。
    小黄门楞在那里,按着规矩,国师不该坐在孟夷光身边啊。
    皇帝又瞪了裴临川一眼,无奈的说道:“给他搬过去,赶紧坐好,我还忙着呢。”
    小黄门得令忙将椅子搬到了孟夷光身边,裴临川坐下后,瞄了她一眼又将头拧在了一旁,像是在与她赌气,还轻轻哼了一声。
    孟夷光暗自咬牙,你气个鬼,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你们继续吧,阿川说不是中毒,是泼皮自己患了病。”皇帝叹了口气,见自己来后无人再说话,只得开了口。
    裴临川接了话,认真补充道:“你们看不出来患了病,一是见识少,二是读书少,《异闻录》中早有记载。”
    孟夷光垂下了头,他这一开口,可是将殿内之人全部骂了进去。
    要不是皇帝在,哪怕他是孙女婿,估摸着老神仙会第一个跳起来揍他。
    果然,其他人虽气归气,可碍于皇帝在,只是在椅子上动了动。
    徐侯爷却坐不住了,他读书少,自从做了侯爷之后,这就成了他的大忌。
    “读书少怎么了?你说书中有记载就有记载?谁知道书是不是你写的,反正你可以黄口白牙随便编。”
    《异闻录》乃是古书,不一定人人都读过,可说是裴临川所书,这也太没见识。
    这下连王相都不想再说话,徐家人上至皇后,下至仆从,就没一个明白人。
    “真蠢啊。”裴临川叹为观止,看着徐侯爷好奇打量。
    “我知道你又蠢又臭,可不知你竟然蠢到如此地步,你还有更蠢的吗?”
    徐侯爷见他目光满含期待,好似等着自己更为愚蠢的话,顿时又气又羞又怒,神色几经变幻,高大的汉子,失声痛哭。
    他扯着破锣嗓子直嚎,“我不活了啊,可怜我一把年纪,还受如此折辱......”
    皇帝撑着头,只觉脑门都疼。
    徐家虽惹不出大事,可鸡毛蒜皮的小事惹出一大堆。
    惹出事后又不懂如何收场,只会到皇后面前哭,虽外戚不能太强,可见太蠢一样亦是麻烦。
    皇帝拧着眉头看了太子一眼,见他心有戚戚焉,似也在跟着难过,心中恼怒更甚。
    他沉声道:“徐侯爷伤心过度,来人将他扶下去,别哭伤了身子。”
    小黄门忙涌上前,将徐侯爷半拖半劝带出了大殿,屋内总算安静下来。
    皇帝想快刀斩乱麻,“苏相,你来说说吧。”
    苏相心道这般明摆着的事,皇帝点了自己来说,只怕是想着此事就这么囫囵过去,不想再节外生枝。
    “回皇上,国师所说《异闻录》,臣亦有所闻,大千世界千奇百怪,万事皆有可能。
    侯爷家幕僚没读过此书,认定是孟夫人药铺所开出的方子致人而亡,本着打抱不平之心,乃情有可原。
    夫人家被冤枉,心中有气亦做出了反击,打伤了幕僚。
    此事依着臣看,双方皆因误会而起,又都付出了代价,此事无需再追究,到此为止。”
    皇帝看了一眼裴临川,见他按着扶手蠢蠢欲动,忙又移开了视线,飞快大声道:“就依苏相所说,你们都不可再闹,否则各打五十大板!”
    裴临川却不为所动,仍然站起身,沉着脸说道:“如徐家小娘子再出现在我面前,说要给我做妾,我还是会打她们。”
    皇帝气得别开眼,就知道这个混账不会那么听话。他看了一眼皇后,见她涨红了脸,胸口不住上下起伏,抓住扶手的手指已隐隐发白,气得快晕倒又在极力隐忍。
    他暗自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回吧,别气着了自己。”?轻?吻?最? 萌?羽?恋?整?理?
    皇后的眼蓦地一热,用帕子捂住脸无声哭泣。
    夫君的权势越大,后宅新鲜水灵的女人也越多,他有多久没有跟自己,如这般和颜悦色说过话了?
    皇帝率先走出大殿,众人跟着鱼贯而出。
    苏相酸溜溜的,乜斜了老神仙一眼,瞧把他得瑟的!
    真是走了狗屎运,国师这般的宝,居然落到了他家。
    王相神色疲惫,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一言不发独自离开。
    裴临川背着手在前,大步走了几步,见孟夷光远远落在后面,又走得慢了些,边走边不住回头看她。
    孟夷光自是瞧见了他脸上的不耐烦,仍不紧不慢走着,回到府里之后,他已背着手等二门处。
    “我很生气,你不能请那人在铺子里坐堂行医。”
    孟夷光斜了他一眼,陆洵经受了大打击,能不能回来继续行医还难说。
    活祖宗的气性倒挺大,一直气到现在,这么热的天,还特意等在这里,就为了强调自己的生气,真是难为了他。
    裴临川抬起下巴,得意的道:“我已知晓他家住在何处,要是他再敢来,我会找上门打断他的腿。”
    孟夷光蓦地转头瞪着他,失声道:“你先前晚回来,就是去跟踪了他?”
    他坦然答道:“是。”
    孟夷光这一天所受的气,此时轰一下全部被点燃,血涌上脑门,怒不可遏。
    她左顾右盼,奔到门房抓起根棍子,扬起手劈头盖脸朝他挥过去,怒道:“你个混蛋,我先打断你的腿!”
    裴临川脸色一沉,紧紧抿着嘴灵活躲闪,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孟夷□□急败坏,抓着裙子在后面紧追不放,大声道:“有本事你别跑,你给我站住!”
    “有本事你追上我。”裴临川转头回嘴,怒气冲冲的道:“我就知道你要说银子银子,成天将这些阿堵物挂在嘴上,俗!”
    “哈。”孟夷光累得气喘吁吁,全身都被汗湿透,她脸颊红扑扑的,眼里火光四溅。
    气急将手里的棍子用力朝他掷过去,被他抄手接住,还拿在手中转动了几圈,眼角斜着她,神情不可一世。
    混蛋,阿堵物,我俗,你给我等着!
    第25章 赚钱大计
    外面骄阳似火,裴临川浑身被汗湿透时,总算后知后觉发现,屋脚冰盆里的冰早就化成了一汪水,流入底下的瓷盆里。
    唤来阿愚加冰,他去找了郑嬷嬷,又空着手跑了回来。
    “国师,郑嬷嬷说,冰太贵,没有银子去买冰。”阿愚眨巴着小眼睛,抬起袖子抹去额角的汗水,想了想说道:“夫人屋子里摆着很多冰盆,凉爽得很。”
    裴临川烦躁地扯开衣领,沉着脸道:“我知晓了,你下去吧。”
    他盘腿坐在塌上,闭眼打坐,以前很快就能平心静气进入忘我境界,可现今根本坐不住,只觉得衣衫黏在身上,呼吸间都似在喷火。
    他蹭地起身,又去书房研墨写大字,写字总能让人静下心来,才拿起墨,就深觉不对,墨气味刺鼻,不是原本的松烟墨。
    默默放下墨,摸了下纸,纸张粗糙不堪,与澄心堂的金宣纸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黑着脸,一把抓住手一扬,将纸扔得满屋子都是。
    裴临川觉得有团火,在胸中乱窜又无处发泄,他又不傻,知晓这一切肯定是得了孟夷光吩咐。
    他下巴微抬,志得意满踌躇满志,银子银子,不就是银子吗,赚银子又有何难!
    思索片刻后,唤来阿愚与阿垄,三人出了府,到了天黑时分,几人蔫头耷脑回了府。
    郑嬷嬷提着食盒进屋,拿出饭食摆在案几上,笑着道:“厨房见天气热,做了道槐叶冷淘,吃着倒也爽口,阿愚去厨房提食盒,连吃了好几大碗。”
    孟夷光冷着脸没有答话,没断了裴临川的饭食,她已经算得上仁慈。
    郑嬷嬷觑着她的神色,赔笑道:“厨娘见阿愚吃得比先前都多,怕他积食,就打趣他,说是成日也不见他做事,也不怕撑坏了肚子?
    阿愚抽空答了句,说做事了,今日跟国师出了府去,饿着肚子还未用过饭。”
    她笑意越发收不住,笑了好半晌,才拭去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厨娘随口问他,你们出去做什么了啊?哎哟,你猜他怎么说?”
    孟夷光看了她一眼,又垂眸继续用饭。
    只要他们不是出去打架生事,就万事阿弥陀佛。
    郑嬷嬷见她神情淡淡,知她这次真气得不轻,追着裴临川跑了半个府,连他衣边都没有摸着,他还边跑边回头挑衅。
    唉,要是自己,怕也得气死,这夫妻之间相处,平淡如水太冷清,鸡飞狗跳又会太闹心,总得适度才好。
    “阿愚说啊,他与阿垄伺候着国师,出去摆棋摊挣银子,可这一天下来,连一个大字都没有挣到。
    还被泼皮找上去,问他们收取一两银子的市金。阿愚说,国师生了气,亲自动手将泼皮打跑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