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她去找傅时羿时是下午课间活动,他的脸已经好了大半,少年五官长开之后轮廓逐渐硬朗,他坐在篮球场边休息,静止时美好得像画。
    她凑到他身边。
    傅时羿条件反射地往另一侧挪,“你离我远点。”
    他很嫌弃。
    简璐想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打了直球:“你那天挨打,是不是因为我?”
    傅时羿正喝水,动作停了下,接着喝完,说了句:“不是。”
    “你认识那些人?”
    “我怎么会认识那种人渣。”
    “不认识你和他们打架?”
    “……”傅时羿发觉自己被绕进去,别开脸,“我看他们不顺眼。”
    “你还看我不顺眼呢,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没打我?”
    下午的阳光很好,撒在他们身上,简璐看着他,咄咄逼人。
    傅时羿冷嗤,“我不打女生。”
    “行了吧,就是因为我。”简璐不想继续绕弯子,下了定论。
    傅时羿打开矿泉水猛灌几口,然后准备起身走。
    简璐嘴巴没停:“你以后不要干这种为我出头的事了,你要是个能打的也就罢了,可你又打不过人家,还被打得那么惨,你这样,我虽然感动,但也会有些内疚。”
    内疚?哪里???
    傅时羿不可置信地回头盯着她的脸。
    他没从她脸上看到一丁点内疚,她眨巴着无辜的双眼,用语言无情地刺激着他。
    他咬牙切齿:“我没输,我打赢了,我也不惨,他们比我更惨。”
    简璐还没说话,他又强调:“我没有打不过他们。”
    她脖子缩了缩,感觉他突然之间又开始变得有些凶。
    没有周静和张维婉在旁边的时候,他凶她就是真的凶。
    傅时羿走了两步又回头,“你就是没看到他们被打成什么样,也该看到结果了,你以为他们后来为什么没有来学校再找你?”
    他重重地强调:“那是因为我赢了,我,赢,了,懂吗?”
    他一字一顿,简璐就是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他炸毛的原因。
    她愣了几秒,最后说:“可是就算赢了你也受伤了,我不想你受伤啊。”
    傅时羿暴躁极了,最后扔下一句:“你记住我赢了就行了。”
    他转身走开,步伐很快,简璐呆呆愣愣看了很久那个方向,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她还望着。
    那时,她沉浸在微妙的感动之中,觉得傅时羿这人嘴硬心软,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虽然他总是不拿正眼瞧她,一副很嫌弃她的样子,但他心里,应该还是拿她当好朋友的。
    那一年,十六岁的简璐在心里做了个幼稚的决定,以后,她也要保护傅时羿。
    *
    周文打电话是在傅时羿办公室,傅时羿就坐在办公桌对面,听着免提里简璐的声音。
    她对这个房子真是一点不上心,似乎就连去看一下都懒得看,答应得十分敷衍。
    周文挂断之后看傅时羿,“那傅总,就定周六?我提前和销售中心约一下。”
    傅时羿“嗯”了一声,没有多的话。
    他神情恹恹地点了支烟,对新房子也没了什么期待。
    本来今天早上想得有点多,得有孩子的房间,可能装修要花心思,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简璐好像都没想过。
    周文离开时在门口和贺诏打了个照面,贺诏进了办公室,看傅时羿脸色不大好,先问了句:“你跟傅嫂吵架了?”
    傅时羿吸了口烟,才开口:“她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吵得起来?”
    他现在真觉得,哪怕吵一架也好。
    贺诏拉开这边椅子坐下:“傅嫂是脾气好,你别豆大点事就跟她发火,昨天那个小白脸我打听过了,和傅嫂就普通同学,那会儿正聊天,可能要说什么就顺手一拉,我看你昨天走那会儿的样子,就估计你昨晚要跟傅嫂闹……”
    傅时羿整张脸沉在烟气里,有几秒没动。
    “什么小白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男主不太狗。
    十月开下一本,依旧是火葬场虐文《谓我恋长安》,文案如下:
    叶长安死皮赖脸追了盛惟景两年,在一起两年,最后只得到男人一句话——
    “长安,你是我生命中的意外,而我不喜欢意外。”
    “就像它一样,”他的手覆着她小腹,语气低沉而凉薄,“听话,打掉。”
    *
    分手分得并不体面,叶长安觉得再见面怎么也不能输阵,于是她找了个小鲜肉。
    当晚,盛惟景在她楼下站了一夜,清晨便看到和小鲜肉携手出门的她。
    *
    女猪是唯一主角,男人都是配。
    第26章
    贺诏一下子愣住, 在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
    傅时羿压根没看到昨天他看到的那一幕。
    这就尴尬了。
    诡异的静默在偌大的办公室弥漫着,傅时羿抬起手弹两下烟灰,贺诏觉得自己小心脏跟着一颤一颤。
    “说啊, ”傅时羿没表情,“什么小白脸?”
    贺诏背脊冒冷汗, “没什么小白脸, 就……就是我看错了……”
    “你看到什么了。”傅时羿还是问。
    他身上气压在数秒之内直线攀升,贺诏头皮发麻。
    两个人对坐着又沉默会儿, 傅时羿再度开口:“贺诏。”
    他就叫个名字, 贺诏已经感觉那种无形的压迫,傅时羿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贺诏早就知道。
    贺诏在心里骂自己——叫你多嘴!
    昨天他看傅时羿拉着简璐阴阳怪气秀恩爱, 还以为傅时羿也看到了。
    他慢吞吞解释起来:“可能是个误会……他们班有个叫顾诚的, 昨天咱们去病房的时候我不是走前面吗, 我看到那个顾诚拉了下傅嫂手腕, 不过你们走了之后我问了下,他们俩没什么关系的,就是普通同学。”
    傅时羿:“他们俩?”
    贺诏硬着头皮改口:“不不, 不是他们, 是傅嫂和那个顾诚。”
    傅时羿继续抽烟, 隔了几秒突然又问:“是于思曼告诉你的吗?”
    贺诏一愣, 旋即答:“也不是,昨天他们班人不都在吗, 我就随口一问, 几个人都这样说。”
    看傅时羿的扑克脸没有转暖迹象,贺诏又说:“我以为你看到了……哎,怪我多嘴, 这本来就不算什么事儿,你和傅嫂差不多算是青梅竹马了吧,她从大学对你就一心一意的,哪儿有别人插一脚的空间。”
    “一心一意?”傅时羿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讽刺。
    贺诏微怔,没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傅时羿这表情怎么看着更吓人了。
    傅时羿其实不太和他说有关于简璐的事情,他也没明白这两个人的过去是怎么回事,但就旁观者眼光来说,大学期间傅时羿给过简璐无数冷脸,简璐逆来顺受,还是一直对傅时羿很好。
    那时候多少男生嫉妒死了傅时羿,简璐轮廓长开之后是人文学院出了名的美女,想追的人不少,都因为看到简璐对傅时羿的死心塌地而放弃。
    傅时羿唇角轻扯:“你也以为她是心甘情愿跟着我?”
    贺诏有些懵,“不是吗?”
    “你知道我爸半瘫。”
    贺诏茫然地点头。
    “她害的。”
    贺诏傻了眼,半天没回神,“到底……怎么回事?”
    关于这件事傅时羿过去没提过,这是第一次,但他到底还是排斥说出来,将手里烟在烟灰缸按灭后别开视线,轻嘲地笑笑:“结婚是我要求的,她只是没法拒绝,她觉得自己要还债。”
    贺诏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时羿倒是表情淡然了些,好像是看开了,又说了一句。
    “无所谓,反正她已经和我结婚了,也跑不了,她和别的男人不可能有什么关系,她这个人,把亏欠别人的看得很重,她欠我家的,还不完。”
    快下班时,傅时羿接到周静的电话。
    周静打听到有个省内出名的专家老中医来江城这边医院坐诊,就在市立医院,她带了傅勇去看。
    周静和傅时羿如今其实对于治愈傅勇并没抱什么期望,太多年了,希望已经被磨空了,但是傅勇的身体需要定期检查,因为半瘫,身体很多机能退化,还时常出一些各种各样的小问题,周静就想着做个检查顺便开点儿中药给傅勇稍微调理一下。
    傅勇有段时间没怎么喝药,倒也还算配合,只是离开医院恰好碰到下班高峰期,两个老人在医院门外打不到车,所以周静想让周文过去送他们回家。
    傅时羿听完就皱眉:“我早就说过给你们买车安排司机……”
    周静赶紧叫停,“别浪费了,我们一年到头也用不上几次车,没必要。”
    傅时羿没办法,看一眼手表,“你带我爸在医院附近找地方吃饭吧,我现在下班,跟周文一起过去。”
    高峰期车流拥堵,车子花费一个半小时才到医院门口,在饭馆找到两个老人再出来,傅时羿将轮椅推到车后门那里,然后弯下身去扶傅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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