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你敲诈方老师什么东西了?钱还是手机?”王老师拽着谢半辉的手,“你把东西还给他,我再和他好好说说,把这个处罚给撤回去,做留校察看,你表现好一点不会把你开除的。”
    谢半辉的手从王老师的手里挣脱出来,“我没敲诈他。”
    “那别人为什么这么说,方老师向刘校长举报,说你敲诈他。”王老师头快炸了,“到底是为什么,你得罪他了,你这傻孩子,你知不知道他老丈人是谁?你惹他干什么。”
    “我知道啊,不就是闫谷章嘛。”谢半辉把方思涛老丈人的名字清晰地说出来,“说什么刘校长喜欢打篮球才留下方思涛,说什么方思涛业务能力过硬,狗屁,都是他妈的狗屁话。方思涛留在新城高中,只有一个原因,他是闫谷章的女婿。”
    “你知道?”王老师用力地拍了下谢半辉的手臂,“你这熊孩子,你知道还去惹他干什么?”
    “我惹的就是他。”谢半辉如同斗牛一样,他睁大眼睛,“我要看看,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你这傻孩子,你会毁了自己的。”王老师惊呼,她拉住谢半辉的手臂,“你别乱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如果真有误会,解开就好了。”
    “没有误会。”谢半辉说,“只有深仇大恨。”
    “这么做值得吗?”谢半悔问声音谢半辉,“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一时冲动。”
    “不是。”声音谢半辉可能知道犯错了,所以声音很低。
    “那是为什么?为了陶彦君?”谢半悔简单地推测,“你喜欢她?怎么可能,你虽然当男孩子养大的,可到底你还是个女孩啊。”
    “乱说什么呢,我没有喜欢她。”
    “那你做这些不是为了她吗?”
    “是,为了她,也不是为了她。”
    谢半悔盯着他,“你把话说明白一点。”
    “我同情她,也同情我自己。”声音谢半辉说,“姐,你不觉得陶彦君很可怜吗?”
    “她是挺可怜的……”
    谢半悔没说完,被声音谢半辉打断了,“我在她身上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可怜、无助、绝望、痛苦。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偏偏要她承受糟糕的惩罚,就像从出生就痛苦的我,我明明是个女孩却要装成是男孩,这不是我的错,可我又不知道该怪谁。扭曲、挣扎和痛苦,一点点地把自己逼死了。”
    第26章
    “你想怎么帮她?你能为她做的不多。”谢半悔问他。
    “至少在新城高中,我想护着她,不让方思涛伤害她。”声音谢半辉说,“姐,对不起,让你被开除了。”
    “无所谓啊,反正高一高二学的,我已经全部会了,考第一第二前几次觉得有趣,次数多了就没了新鲜劲儿。”谢半悔摊手,“我希望你快乐,谢半辉这个名字不只是我的,他也是你的,我们是共有的。既然是你的决定,我就该共同承担。”
    “我不会让我们所有人受这个委屈。”
    上一世的谢半辉,是憋屈的,是压抑的,因为性别、因为过分的看重别人的眼光,扭曲了性格。重生后的谢半辉,想让自己是鲜活的,是光彩的,是能大大方方地站在阳光下的。
    让自己活得像个人。
    而不是一个影子,一个鬼魅。
    呵,方思涛没这么快快把底牌、必杀技亮出来的时候,谢半辉还有心思陪他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现在既然已经被开除了,那最后的顾忌也没有了,他就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退学的事情,谢半辉没有和姚梦兰说,省得她担心。
    每天谢半辉仍旧从家出发去学校,晚上在如常的时间点回到家里,姚梦兰如常会问一两句关于学校的事情,并没有起疑。
    上课时间,谢半辉没其他地方可以去,就去网吧。
    被开除这段时间,别的没学会,电视剧看了十几部,游戏也学会打了。
    这家网吧在小巷子里,不显眼,来上网的都是熟人,有几个看起来年龄不大,应该是附近学校的。
    今天,谢半辉和这人坐了邻桌,俩人穿着一样的校服,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数。
    “看到你好几次了,逃课出来的?”隔壁位置的学生和谢半辉打招呼。
    谢半辉没理。
    这人又问,“你是什么课逃出来的?怎么逃的?”
    “不是逃,我被开除。”谢半辉轻描淡写地回答。
    这人吃惊地睁大眼睛,“兄弟看不出来啊,你比我还狠。说说,是怎么被开除的?”
    “敲诈老师。”谢半辉又说。
    这人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佩服,你敲诈的哪个老师敲诈了什么东西?”
    “方思涛。”谢半辉从嘴里吐出这个名字。
    “美术班的老师?”这人说,“我是曹孔业,三六班的。”
    谢半辉说,“我是谢半辉。”
    “你哪班的?”
    “二七班。”
    “好班啊,你为什么敲诈方思涛?”曹孔业回想了一下方思涛的形象,“他一个搞艺术的能有多少钱。”
    “我不为钱。”
    “那你为什么?”
    “看他不顺眼。”
    曹孔业双手抱拳,“兄弟是个狠人。”
    因为网吧情谊,谢半辉和曹孔业熟悉一些,有天,曹孔业拿了烟,请谢半辉尝尝。
    谢半辉最初摆手拒绝,后来他又想想,接了一根,“你说认识个人叫快手李?他能有多快?”
    “这么说吧,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曹孔业说,“他祖上就是干这个生意的,只是到了他这一辈,家里希望他能好好学习改了祖上的生意。他也是我们学校的,三年级。”
    “我能见见他吗?”谢半辉问。
    曹孔业肯定地点头,“可以啊,一个电话的事儿。”
    晚上下课时间,谢半辉和曹孔业在校门外等快手李,谢半辉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往常这个时间点他应该随着大部队一起从学校里出来的,这还是第一次,他站在校门外看着别人放学。
    快手李很快出来,他个子不高,瘦瘦的,跑到曹孔业跟前,“曹哥。”
    “这是谢半辉,一个学校的,他想认识认识你。”曹孔业和快手李介绍,“这是李有荣,我们叫他快手李。”
    “曹哥说没有你偷不到的东西?”在彼此认识之后,谢半辉没有多耽搁。
    快手李看看曹孔业,再看看谢半辉,“曹哥把我的底细抖搂给你了,怎么,你东西丢了?”
    “不是。”谢半辉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帮我偷一个人的手机。”
    “谁的?”
    “方思涛,新城高中的老师。”
    不止快手李吃惊了,连曹孔业跟着震惊,“你和这个方思涛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因为他被开除了还不算完,还要去偷他的手机。”
    “我没敲诈他,他诬陷我,我被开除,我咽不下这口气。”谢半辉说,“我不想被开除,你把他的手机偷出来,我和他做个交换,我回到学校就把手机还给他。”
    “这个可以。”快手李爽快地应承下来。
    谢半辉和曹孔业分开,他如常一样骑自行车回家,被开除这一周以来,谢半辉为了不让姚梦兰发现异常,他是在放学时间从新城高中回家的,这样到家的时间和平时就是一样的。这段时间以来,谢半辉没见过戴瀚漠。
    很奇怪,今天他却见了戴瀚漠。
    戴瀚漠骑自行车,他的车被围在中间,谢半辉是站在马路对面等的,所以他听到放学铃声,等了三五分钟有学生从校园里出来,他便蹬着自行车回家。
    戴瀚漠猛蹬了几圈,赶上他,“刚才和你说话的是曹孔业?”
    “看来他没吹牛,在学校的确是没人不认识他的。”谢半辉没有否认。
    戴瀚漠问他,“他找你什么事情?”
    “不要乱打听,这和你没关系。”谢半辉脚下加快蹬。
    戴瀚漠费力地赶上,“你没有做的事情,是可以解释清楚的。”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谢半辉看戴瀚漠已经弓着脊背,体力应该是快到上限了,他挑眉,“上次打赌我输了,咱们再比一次怎么样。”
    “赌什么?”真是难为戴瀚漠了,明明已经气喘吁吁,仍旧在尽力地回答问题。
    谢半辉说,“这样吧,看到前面的红绿灯了吗?如果你先到那里,你问什么问题我都回答你,怎么样?”
    “好。”现在的距离到红绿灯有大概四五百米的距离,不算太长不算太短,但是需要爆发力的体力,戴瀚漠刚才用力过猛,现在已经是在咬牙坚持。
    “开始吧。”谢半辉率先脚下发力,他体力充沛又是攒着劲,和戴瀚漠的距离,瞬间拉开五六米。
    戴瀚漠拼力赶上,可最接近的时候,只是和谢半辉并排,并没有赶超过他。
    绿灯倒数十秒。
    谢半辉看到了,戴瀚漠同样看到了。
    他们的赌约是谁先骑到红绿灯出,点到为止。
    可谢半辉仍旧在发力,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三、二、一……
    “你……”戴瀚漠精疲力尽地站在斑马线的这端。
    谢半辉已经赶着最后三秒冲到了对面,他长腿支地,笑嘻嘻地摆手,“我不想拉你下水,不该打听的事情不要打听,再见。”
    “你还欠我一件事情,我现在要说让你做的这件事情了。”戴瀚漠隔着路,扯着嗓子喊,这在认识他的这些年中,是他最不顾及形象的一次了。
    谢半辉痞痞地笑着,“你现在要求我做的事情,我做不到,这次算我说话不算话。”
    “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针对他?”戴瀚漠又问。
    谢半辉却不想回答,挥挥手,脚放在脚踏板上,用力一蹬,车子继续转起来。
    戴瀚漠看着那个年轻张扬的背影,他用力地捶了下车把。
    说什么赌约,谢半辉从最初就打算毁约,他根本就是不想回答问题,又想要甩掉他的伎俩,可惜他上当了。
    快手李名不虚传,他的确拿到了方思涛的手机。
    个人生日、妻子生日、结婚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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