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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可是……你不是说过,这个薛忆珊不仅出身自城市的一个小康家庭,而且还很有自己的能力和手腕,事业做得有声有色吗?”莫可呆愣了好半天,才有些惊疑不定地问出这个问题。
    这样一名看上去无比成功的都市女性,怎么可能会跟那个曹胜垣扯上关系呢?扯上关系也就罢了,他们之间居然还有过一段类似青梅竹马的感情?
    这其中无论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程否沉默地拥着她好半晌,他似乎也是在消化和整理这些他才刚打探到不久的消息,也像是在脑海里组织着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其实,薛忆珊跟曹胜垣是同乡,”当房间里的空气都快要因为紧张和不安凝结成一团冰块的时候,程否才终于缓缓开口了:“而且,薛忆珊的本名也不叫薛忆珊,而是叫刘三妮。”
    “……”怎么越听越迷糊了?她深刻感觉此刻的自己似乎智商有点不够用了,完全听不懂他这话里的涵义和逻辑。
    如果不是程否打定主意要对曹胜垣一查到底,恐怕他都不会料到有这一层。
    那几天他一直围绕着曹胜垣的老家到处转到处打听,才总算是有了这么多的收获和线索。
    “刘三妮,也就是现在的这个薛忆珊,跟曹胜垣一样,也是出生在一个非常贫穷的农村家庭,只是她没有曹胜垣那么好的读书天赋,她的家里更是极端的重男轻女,所以她既不像她唯一的弟弟那样深受重视和关爱,也不像她的那些姐姐那样,安于贫困吃苦耐劳。”
    像这样一个普通的农村女孩,原本是看不到生活的希望的。
    但通过仔细调查后才了解了一切的程否,忽然有些说不清楚她的后来的命运是不是被曹胜垣给影响了。
    刘三妮跟曹胜垣是邻居,两人的年龄也相差不大,刘三妮从小就分外黏着这个在她心目中聪明无比几乎无所不会的邻家哥哥,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就更加羡慕和崇拜曹胜垣的刻苦和远大的志向。曹胜垣也一向很怜惜这位娇花一样的邻家妹妹,不但总是义务地帮她补习功课,甚至还总是三不五时地告诉她,一定要走出农村,到城市里去,这样他们才会有幸福。
    曹胜垣的确是凭着自己优异的高考成绩离开了农村故乡,可是刘三妮却还留在那里,苦苦挣扎。
    “那……刘三妮又是怎么到城里去的呢?”听了男友说的这么多,莫可忍不住心里不断涌起的好奇,有点按捺不住地问道。
    程否眉头一挑,表情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
    他本来还想再停下休息一下的,可是架不住女友的捶胸摇手臂,他这才扬了扬唇角,继续又说了下去。
    曹胜垣去城里读了大学,而且从那一刻起,他几乎就再也没回来过,只是偶尔会往家中寄信,说一些自己在学校里的情况。大概是还惦念着跟刘三妮的那点感情,他也会悄悄地跟她寄些只言片语,大多数都是鼓励她好好学习的话,却再也不提他们之间还会不会有幸福的未来。
    这样两个差距越来越大的人,只怕也很难有什么可以让人期盼的未来吧?莫可不禁如是想道。
    “如果是一般的农村女孩,很可能在看到心上人去城里而且再没回来的时候就放弃了,然后像所有其他的女人那样,早早就嫁人生子,安安分分地过自己该过的日子,”他语气平静地说道,仿佛不带一丝自己的主观情感。“但是刘三妮不甘心,她不愿意自己就这样一辈子留在这个贫穷的山区农村里,所以,她在曹胜垣快毕业的时候就从家里跑了。”
    跑了?她眨眨眼,一时还有点没意会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呆呆地躺在他怀里好几秒,她才杏眼一睁,顿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跑了?你的意思是……她不要自己的家了,离家出走了?”她一边问一边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有点嗡嗡作响。
    这个决定也太大胆了,她丝毫不明白当时的刘三妮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
    那时刘三妮也不会很大吧?她是怎么走出那个山区的,又是靠的什么让自己在城市里生存下来?
    “对,就是你理解的那样,她离家出走了。”程否也好整以暇地从床上端坐着,双手抱臂。“而且她也跟曹胜垣一样,再也没回过自己的家乡。”
    “可是……这……”她有些语无伦次,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这两个人,究竟该说他们是拥有着相同的不甘平凡的灵魂,还是一对冤孽?
    “可他们……好像并没有在一起啊?”大脑混乱了半天,她才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问题。
    他笑了,笑容里似乎隐隐带着嘲讽。
    “他们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呢?”他像对待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那样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脸。“曹胜垣是一名正儿八经的重点大学的大学生,那时候国家的大学生还很稀缺,而且他又有着远大的志向,前途正一片大好,他怎么会去选择一个既无学历又无任何资源的农村女人?”
    这话虽然伤人,但设身处地地站在曹胜垣的立场想想,她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那刘三妮怎么办?”大概是因为同为女性,她还是免不了有点替那个时候的刘三妮抱不平。“她是为了曹胜垣才离家出走的!”
    一个不顾一切擅自离家出走的农村女孩,她要怎么面对自己的家人,又要怎么面对自己的选择?
    他耸耸肩,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
    “人要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总是会有办法的。”他说:“刘三妮在刚到城市的时候确实是吃了不少苦,她乞讨过,也干过扫地洗盘子的各种底层工作,但后来她苦尽甘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莫可总觉得他在说到“苦尽甘来”那几个字的时候,语气颇有点戏谑和嘲讽。
    “苦尽甘来?”直到此时,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个像电视剧一样俗烂又狗血的故事里了。
    谁也没想到,固执又倔强的刘三妮在城市里没有等来她的情哥哥曹胜垣,却迎来了她生命中的一个至关重要的贵人。
    “不得不说刘三妮确实在城市里受了很多罪吃了很多苦,但她做这一切的时候终于得来了回报,她在她曾经打工过的餐厅里遇到了一位早年失独后来又死了老伴的退休老教师,那位老教师姓薛,经常来她这边的餐厅吃饭,后来又认识了做服务员的她,老教师觉得她小小年纪就出来讨生活,做事又勤快认真,所以他后来就认养了她作为自己的干孙女。”
    这……究竟是什么谜一样的奇葩剧情?她听得几乎是一愣一愣的。
    他似乎是被她听傻眼的表情逗笑到了,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继续不疾不徐地讲述下去。
    “刘三妮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改善自己生活的绝佳机会,她不但骗了那位老教师说自己的双亲都死了,而且家里也穷,根本就活不下去,然后那位退了休的老教师就毅然领养了她。”
    大概也是因为太孤独了吧?一个既失去了孩子又没有了老伴的老人,怎么会不渴望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呢?她不禁想。
    “所以刘三妮就这样靠着那位老教师落户到了城市里?”她不得不感叹这人生命运的神奇。
    他微微颔首。“不但如此,那位老教师对刘三妮很好,给她起了个新名字叫薛忆珊不说,还鼓励她继续求学,并且出钱让她上了一所中专,虽然比不上正经的大学,但能在那时候有个中专学历也算很不错了。”
    多好的老人啊!她一边暗叹一边有些恍惚地想。如果刘三妮知道感激和珍惜的话,她应该会过得很好吧?
    可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卷入到一场陷害自己继子的案件里去呢?
    “也许是后来所有的东西对她来说都得到的太容易了吧?”他听了她的疑问,眼神幽幽一深。“老教师和她生活了没几年,刘三妮在这段时间里也确实颇下了功夫,她对老教师几乎是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让老教师也愈发疼爱和信任她,所以在他弥留之际,他将自己的房子和所有财产都留给了她,刘三妮就这样像是天下掉馅饼一样获得了一笔对她而言价值不菲的财富。”
    “难道就没人跟她争过老教师的遗产?她就这么心安理得地继承了这笔财产?”如果放到现在,别说是干孙女,就是亲孙女只怕也有人跳出来争个鸡飞狗跳吧?
    他笑,像是有点嘉许她的大脑还不算都装满了水。“怎么可能没有人争呢?可她牢牢攥着老教师写下的遗书,还在所有人面前卖惨,这件事在当年她住的地方闹得还挺大,不过随着她带着老教师留给她的财产和卖房子所得的钱搬走了,才算划上了一个不太美好的句号。”他下结论一般地说。
    也许是这件事在薛忆珊心里留下了一个极大的心理震动,从她后来的人生轨迹来看,薛忆珊这个人极度的视财如命,占有欲也极强,她还像曹胜垣那样渴望不断地往上爬,所以才有了后来那么一个靠着钱财做起了生意,又为了笼络那些总爱来找她茬的对手和公务人员,养起了一堆像宋如意那样既年轻又没有别的本事只能靠着自己原始优势来做事的手下吧?
    程否不想让莫可知道薛忆珊在做生意时曾经干过的那些龌龊事,所以干脆就一笔带过,并未在这上头说得太多。
    “这个薛忆珊……是不是也太不知道满足了?”听了这所有的来龙去脉,莫可还是有些想不通,这样一个可以说是无比幸运的女子,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坏?
    她陷害自己的继子,跟好多企业家和官员合谋做些违规的买卖生意,难道她就不怕总有一天她的所有好运都不在,报应反而会反噬到她吗?
    “满足?她怎么会满足?她所有拥有的东西几乎都是因为她的不满足,因为她想逃离那个贫穷的家庭,她才有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如果她发现生活还能过得更好,她怎么会不想方设法地去争取?”只是这种争取,到最后演变成了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狂放和卑劣,那才是真正可怕的。
    “在这中间薛忆珊嫁过一个人,也是一个生意人,家境不错,对她也很好,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薛忆珊这个女人命里带煞,她前夫跟她结婚没过几年就查出了肝癌,没熬多久就过世了,她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不过这时的她,也愈发富有了。”
    她静静地听着,已经不想再插嘴了。
    “薛忆珊一边经营着着自己的事业,一边在拼命地挤进上流社会,她不仅开始包装自己的形象,也积极参加各种有利于她名声的活动,比如慈善公益活动,如果说过去的薛忆珊还带着刘三妮的影子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开始向着真正的名媛的路上发展了。”
    “……”莫可听得炯炯有神,她不得不承认,这个薛忆珊绝对是个人才,但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人才。
    “然后,就像命中注定似地,她遇上了她现在的丈夫,”程否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吐出一个让她始料未及的真相——“也就是涂腾的父亲。”
    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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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这个案子解决完了,故事基本就可以结局了,噢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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