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尹如烟扫了扫他,点点头道:“也好,这本就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月长歌握紧了拳,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那哪里才是她该去的地方?
    她神不守舍地被金朝雨带走,金朝雨走之前望向了一眼蓝雪风,蓝雪风感知到他的视线看过来,虽无法眼神对视,但他能理解金朝雨的心情,于是点了点头。
    他会将后续的事转告给他的,他不会任由他们真的怀疑姬玉。
    但其实也用不上他。
    月长歌被带走后,大家只对魔尊现身的事做了些打算,商议了如何寻找,如何确定他是否离开之后就散了。
    蓝雪风跟着灵越道长回洞府,灵越道长走了一段路突然开口道:“合欢宗的玉师侄和魔尊到底什么关系?魔尊为何会亲自来对付她?她知道什么,还是做了什么?”
    蓝雪风停下脚步道:“师尊何意?”
    “雪风。”灵越道长沉吟道,“……如今她是琼华君的人,她若惹上魔尊,势必会给神君带来麻烦,为师甚至怀疑……”
    怀疑姬玉会不会是自导自演,其实与魔尊关系匪浅,故意装作被针对被伤害,博取神君的信任,要对神君,对修真界行什么恶事。
    蓝雪风太了解自己的师尊,也太了解那些正派宗门,恐怕这会儿除了影月仙宗,大家心里都会有这样的猜测。
    蓝雪风压抑道:“师尊,玉师妹跟魔尊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曾在赤霄海秘境里遇见过魔,当时温伏渊也在,他要真是今日在蜀山出现的魔尊,那也只可能是他在欺辱玉师妹,玉师妹绝不可能与他有任何勾连,她是无辜的。”
    自己的话可能不够分量,所以哪怕觉得屈辱,蓝雪风也拉出了情敌。
    “琼华神君乃上古神祇,玉师妹要真是图谋不轨,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师尊多虑了。”
    灵越道长也希望是自己多虑了,其他人也是。
    他们现在的思路就如姬无弦料想的那样,只要不出事,一切都好说,一旦出了事,他们都会下意识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
    唯一不会这么做的,可能就是同样身为女人的尹如烟。
    尹如烟是和姬无弦一起离开的,两人并肩而行,她说:“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如果对手是神君的话,你输了也情有可原。”
    姬无弦沉默不语,尹如烟继续道:“我安慰完了徒弟又要安慰你,其实挺烦的,你这人之前真是一点迹象都没有,以前还撮合我们朝雨和玉师侄呢,要不是今日看你这副鬼样子,我都不会想到你竟然对自己亲自带大的弟子……”
    “够了,别再说了。”姬无弦蹙眉道,“闲了就好好去教养弟子,管好他们的嘴不要让他们乱说话,别来烦我。”
    “那不是你先烦的我吗?你当我爱管你?”尹如烟翻了个白眼,“反正你是没机会的,别想了,神君是我们影月仙宗世代供奉的,他要的就是我们要的,你若敢抢,我立刻与你反目。”
    姬无弦瞥了她一眼,甩袖子走了。
    尹如烟轻哼一声,朝着他的背影又翻了个白眼,也回仙宗客院去了。
    他有句话没说错,她是该好好管教一下弟子了,尤其是月长歌。
    清风崖上风平浪静,外面怎样的议论纷纷都吵不到姬玉。
    姬玉侧躺在寒玉床上安睡,陆清嘉守在一边,白衣散乱,长发落肩,微风拂动他额前两侧的发丝,为他清冷又华贵的五官增添了几分迷蒙的美感。
    姬玉睡得很香,嘴角还挂着笑意,陆清嘉静静看着,觉得时间就停留在此刻也未尝不可。
    可他转而又想到自己的使命,想到还活着的温令仪和晏停云,想到那些要用来给他们陪葬的人族,他慢慢转开脸,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走后不久姬玉就醒了,她没在房里找到他,便穿上绣鞋推门出了房间。
    缎面绣鞋走在地上没有任何声音,她的气息陆清嘉也熟悉了,下意识不防备,所以在姬玉靠近他时,他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陆清嘉这会儿正和明光真仙说话,两人通过水镜交谈着——
    “令仪君已神魂回归,只是受了重创,如今还在疗伤,闭门不出,也不曾上朝。”
    仙帝也是帝,自然也是要上朝的,温令仪已罢朝数日了。
    “还有呢?”陆清嘉心不在焉地问。
    “上仙们都在想法子为他疗愈神魂上的伤,除此之外,小仙还得知他们不打算咽下这口气,要派人下界谋划神君,神君近日要小心些才好。”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陆清嘉拂开面前的轻纱,对水镜里的明光真仙道,“那条半龙被我伤了神魂,正是虚弱的时候,身怀他龙骨的丫头正拜在我座下,或许可以拿那根龙骨做点文章……”
    他话说到这猛地回过头,姬玉被他尖锐的目光和扑面而来的杀意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后退。
    看见是她,陆清嘉立刻收了水镜,一扫方才的冰冷杀意,靠近她说:“你醒了?”
    姬玉动了动嘴唇,问话到了嘴边,却不能说,只能:“嗯。”
    陆清嘉不确定她听到了多少,也对自己失于防备感到烦闷,但他没将这些情绪加注在她身上。
    他牵起她的手温声道:“感觉好些了么?等你好了,我便替你拔蛊。”
    姬玉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心底有些惧意。
    可她觉得自己不该怕他,若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要怕,这段感情也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她阖了阖眼,鼓起勇气道:“你刚才在跟谁说话?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神魂,什么龙骨,你见过令仪君了?还伤了他的神魂?”
    她听见了不少。
    但好在他反应快,没说什么重点。
    他挑了能告诉她的说:“温伏渊便是他的傀儡,我已将他打回九重天,之前在秘境里是我小看了他。”
    他看了一眼姬玉,没多想就问了句:“你离开秘境时曾跟我提过温伏渊或许就是他,你如此判断,只是因为秘境出口的气息和他身上相似吗?”
    他问的时候真没想那么多,问完了就觉得似乎不太好。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还在怀疑她,怀疑她可能早就知道什么,或许是在那“梦”里,或许是在他不知道的什么时候,总之就好像是在怀疑她隐瞒了什么。
    陆清嘉观察姬玉,果然见她脸色不太好。
    她垂在身侧的手抓着裙摆,回望着他说:“当然是这样,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陆清嘉低低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生气。”
    是啊,他可能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问,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姬玉确实只是因为气息相近才那般猜测,陆清嘉自负于自身实力,一口否决之后,她也没再那么想了。
    后来温伏渊……或者说令仪君,还来扮可怜试图解释,现在人设崩塌,她自己还有点没缓过神来,陆清嘉这么一问,她难免会想到她确实知道不少这件事。
    知道但是不能说,只能装作不知道,真不晓得什么时候会暴露。
    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纸永远包不住火。
    姬玉想到这,就忍不住想把事情挑明:“你要用龙骨做什么?之前就想问了,你和令仪君到底有什么过去,你们如此憎恶对方,势不两立,是为了什么?”
    陆清嘉沉默不语,姬玉继续道:“不想让我知道吗?怕我泄露?还是你依然不能全然相信我?”
    “我没不信你。”
    陆清嘉直接抱住了她,将她的脸按在怀里,不准她再说下去。
    “等你好了我便告诉你,好不好?”
    姬玉在他怀里有些喘不上气来,她是真的很想立刻名正言顺知道一切,这样之后就更踏实一点,不必再担心被发现蛛丝马迹后没法子解释。
    他如果能都告诉她,也会让她更能体会到他真心的接纳,让她相信自己也是很重要的。
    他只是喜欢她是不够的,他必须真心接纳她,他们才能走到最后。
    姬玉也不想逼得他太急,给他太多压力,他既然给了具体时间,她便也应了。
    “好。”她闷闷道,“那你到时一定要告诉我。”
    陆清嘉给的承诺是:“一定。”
    这日傍晚,陆清嘉为姬玉拔蛊。
    他一点点褪去她的衣衫,看着她白皙圆润的肩头,漂亮的锁骨,还有锁骨下诃子里藏着的绵延起伏,眼神有些幽暗。
    他阖了阖眼,转开视线望向别处,手按在她后腰,一点点轻抚,平复她紧张的情绪。
    “不会很疼。”陆清嘉说,“我会很快的。”
    姬玉闻言微微垂眸,轻声道:“那你一定要快点。”
    陆清嘉看着她,她垂首低眸的样子美极了,如花树堆雪,清荷初放,昳丽又脱俗。
    他缓缓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她被动地跟着他抬头,他仔仔细细看着她的脸,看着她双眸里倒映的自己,她的眼睛最好看,明媚妖娆,春水流转,脉脉含情。
    他看着看着就有些心痒,忍不住俯身亲了一下。
    姬玉乖顺地被他亲眼睛,她睫毛颤了颤,与他温热的唇轻轻触碰,带起他唇与身的酥意。
    “……别引诱我。”
    他换做与她额头相抵,喃喃道:“我现在没办法要你。”
    姬玉噎了噎无奈道:“好哥哥,我只是眨了眨眼,没引诱你。”
    本来“好哥哥”只是个调笑的称呼,可好像还有点奇妙的化学反应。
    陆清嘉后撤了些许,捧起她的脸问:“你唤我什么?”
    姬玉呼吸乱了些,偏开头道:“你还要不要拔蛊了?”
    “你先回答我。”
    陆清嘉扭过她的脸,非要她看他。
    姬玉嗓子发痒,半晌才小声道:“叫你哥哥呀,我才一百多岁,你都五万多岁了,我叫你祖宗都可以的。”
    陆清嘉不知何意地笑了一声,眼角有些迷人的绯红。
    他漫声说:“我虽五万多岁,但在凤凰中,只涅槃过一次的五万岁凤凰,只算刚刚成年。”
    姬玉:“……”
    “而人族女子,十五及笄便可嫁人了。”
    他好像很高兴,笑得很开心,因为笑得随意而热烈,坐姿变得有些不雅观,领口扯开了一些。
    白缎锦衣里是好几层繁复的里衣,雪色的里衣包裹着他胸膛薄而细腻的肌肉,那起伏的弧度所具备的魅力,丝毫不亚于姬玉的胸。
    姬玉忙捂住眼睛道:“你还要不要拔蛊了,你再不拔我可就忍不住要做别的了。”
    陆清嘉闻言缓缓敛了笑意。
    想到她体内的魔蛊,想到他即将要做的事,他缄默下来,坐正身子。
    姬玉放下手时就看到他略显沉郁的神色,她想问怎么了,但陆清嘉没给她机会。
    他突然动了手,姬玉一疼,但因为他下手突然,她也没想象中那么恐惧。
    她忍耐着,极力克制,他这次没骗人,拔蛊的确没那么疼,就是这过程好像和她想得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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