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此时,漆黑的厢房亮了几盏灯,无问微微侧脸,只能瞧到一个妖娆多姿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没瞧见正脸。
    随后只听得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丝丝绵绵的娇媚,像是一把勾子,直勾得人心痒痒的。
    “叫人把热水送上来,我要沐浴。”
    “是,柳娘子。”
    “啊~对了,依人阁那边叫她们别去凑热闹,免得引火烧身。”
    没一会儿,奴仆将热水给送了进来,此时房内只剩下了柳娡一人。
    她走到屏风后,试了试水温,恰好。
    今儿下午走了一趟工房,与工房的几个娘子商讨了一下午,天仙阁新品研配的一些事情,回来经过绮云阁,生意还是惨惨淡淡。
    才刚脱了衣裳泡进浴桶里,只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尖叫。
    柳娡神色严峻顿了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沐浴。
    “柳娘子不好了,那威虎帮的人闹到咱们这儿来了,蛮不讲理要搜查一通,拦都拦不住。”
    “哦?”柳娡想罢问道:“可知道他们要找什么人?”
    “说是一个二十三四的青年侠士。”
    “别让他们打砸东西,让他们搜;谁砸坏东西,砸了什么,就拿帐本子记清楚,好日后上门讨债。”
    第56章
    柳娡本想好好沐个浴, 此时已全无兴志,谴退了身旁的女使,起身拿过了屏风上的衣裳穿上。
    这夏日热得厉害, 才刚出水,又被一身汗打湿。
    她一头浓密的青丝还沾着氤氲之气, 丝缕贴在如白瓷玉的长颈上, 宛如水出芙蓉。
    柳娡穿得单薄, 拿了团扇,走到窗前,藕臂利落的推开了窗, 迎着晚风,这才吁了口气。
    无问躲在左边暗处,一身黑衣隐于这黑夜, 而她站在明处, 晕黄的灯火摇曳, 衬得她那张原本美艳绝尘的脸,越发精致绝伦。
    无问瞳孔微张,直直的盯着她没能醒过来神来。
    竟不知,会在此时此刻此地就这么再次遇到她!
    外头突然一阵聒噪, 没能拦下那群莽夫, 破门而入。
    柳娡慢条斯理的摇着手里金丝面团扇, 嘴角染了几分媚人的笑意。
    一般遇着这阵仗,多数女子都会被吓到, 可柳娡一副从容, 身姿婀娜缓步走上前。
    “几位大哥这是做甚?”
    进来的几个大汉也曾瞧过这般绝色,依人阁的管诗诗,一半真美, 一半靠装神弄鬼。多瞧上几眼,人也就醒神了。
    可眼前这女子,媚骨天成,一颦一笑都妖媚到了极致。
    终是还有个理智的,五大三粗的男人,这会子讲起话来都细声细语了。
    “咱们就是寻个人,看来也不在这儿,改天咱哥几个定来捧姑娘的场,告辞。”
    “那慢走,不送。”
    无问低垂着眉眼沉思着,她是这儿卖艺的姑娘吗?
    讨她回家做娘子,要多少聘礼啊?无问长长叹息了声,无意中弄出了些响动还不自知。
    柳娡匆忙走到窗边,问了声:“谁?”
    ——骇!
    无问惊了下,转身跃下了阁楼,隐没于这夜色之中再也不见。
    果然是有人!确定这人走了不会再来,柳娡便没再放心上。
    ****
    单啼觉得从那日从依人阁回来,已经五天了,大哥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
    今儿这天气总算凉了不少,不过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
    单啼见他抱着刀,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一脸烦闷。
    再三试探了几番,无问只是问了句:“如何能搞到大笔的银钱?”
    “大哥,你要这么多银钱……是做甚呐?”
    无问睇了他一眼:“没什么,只是问问。”
    单啼叹了声:“大哥,咱们都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有啥话不能敞开来说?”
    “因为说了也无用。”
    单啼细细一想,道:“那你说的这大笔银钱是多大笔?咱们说不定真能想想办法?”
    无问这才有些动容,“那日,威虎帮抬了几箱金子么?那好歹也得比那几箱金子还要多点。”
    单啼捂着心口,一阵窒息。
    “那趁早还是死了心罢。”单啼无奈:“除非……”
    “除非甚么?”
    “除非你有一天认回真实身份,是什么皇亲国戚,或者什么一方首富,拿出这点银钱,还是不难的。当然,以现在情形来看,呃,做白日梦要比较快。”
    无问顿时一顿心堵,牙一咬,心一横道:“如果直接抢呢?”
    “抢,抢什么?”单啼有点发毛:“大哥,你莫不是真遇着啥事儿了吧?”
    “莫慌。”
    “我也不想慌,可我控制不住哇。”
    走着走着,无问突然停下了步子,突然意识到再往前走就到了绮云阁。
    一想到爱而不得,就万分糟心,失落的转了身:“回去吧,看样子快下雨了。”
    “啊?啊……好。”单啼担忧的看了他几眼,只能祈祷着大哥能早点好起来。
    走到巷口拐角处时,突然撞上一小童,若不是无问抚得住,就得撞个四仰八叉。
    这小童不过三岁光景,模样生得特别俊俏,男女难辩。
    “哪家的小童,跑这么急做甚?”
    哪知,小童竟一把抱住他的腿,奶声奶气的喊了声:“爹爹!”
    这一声叫唤,仿如一道天雷劈下。
    瞧这小童,怕是缺少父亲的关爱,见谁都叫爹呢!
    单啼差点以为他家大哥不知何时就在外头惹了风流债,还别说,这小童长得与无问真有几分相似!
    无问一只手臂轻松就把小童捞起:“你哪家的小少爷?爹爹可不能乱叫!”
    哪知小童跟他一点儿也不见外,反而变本加利的用小藕臂抱住了无问的脖子。
    “爹爹从画里出来了!”
    “你家在哪儿?认得路吗?”
    柳纵掰着指头想了想:“画一个爹爹,变出一个爹爹;画十个爹爹,纵儿就有十个爹爹!”
    无问一阵头大,哪家的傻儿子啊?!
    “你要真有十个爹,你娘也是个人才。”
    单啼却有独到见解:“这么小就会算数,怕是耳濡目染吧?是个小机灵鬼!”
    柳纵认真的看着无问,自说自话:“纵儿想了想,一个爹爹好,十个爹爹会打架。因为,纵儿太可爱。”
    无问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下,有些嫌弃。
    “没见过这么小,就自恋成这样的。”
    柳纵歪着小脑袋,想着自恋是什么?能吃吗?
    无问瞧了眼天色,声线急切了稍许:“天要下雨了,你再不说你家在哪儿,那我只能报官把你丢衙门去了。”
    柳纵:“纵儿要吃红枣糯米糕!”
    无问:“行,买了红枣糯米糕,告诉我你家在哪儿。”
    柳纵也不知懂没懂,迟疑的点了点头。
    于是无问又带着他去城内一家点心铺子,买红枣糯米糕。
    他们刚走,如月便焦急了寻了过来,眼睛红红的。
    “小公子!小公子你在哪呀?!”
    如月刚才带柳纵去前边摊贩那里买糕点,跟老板多买了几小样,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起先还没怎么着急,毕竟这地儿离绮云阁也近,柳纵是认得路的。
    可她一路跑到这里,都没见人,一个小孩不可能走那么快!
    除非……
    如月全身瘆出一阵寒意,再也没多想,拼了命的跑到绮云阁。
    此时柳娡正在阁中与阿蔓谈事情。
    如月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柳娘子!不,不好了!小公子他……他被人拐跑了!!”
    ‘咣’的一声,柳娡手里的茶杯掉落在桌案上,从未有过的慌张。
    “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在刚才!”如月喘着气,眼泪叭哒叭哒的往下掉,可能是害怕,猛的跪了下来:“柳娘子,是如月不好!如月该死!没有看好小公子。”
    柳娡暗抽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阿蔓沉声道:“先调动手中所有的人手,在周围打听寻找,若晚上还没有消息,便报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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