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如今,好不容易进了王府,自是秉持着谨言慎行的性子,半分也不敢逾越。
    苏王妃又瞧了瞧她精致新颖的发髻,顿时嫉恨得双眼泛红,下一秒不由说分的狠狠给了毕夫人一个耳光。
    毕夫人惊叫了声,捂着火辣辣的脸跌坐在地上,泪水顿时涌了上来,咬着红艳艳的唇轻轻抽泣。
    柳娡慌忙跟着匍匐在地,未作半句声。
    跟在毕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婢红蕊实在看不过眼,质问了句:“王妃娘娘!您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柳娡心儿一提,下意识看了眼红蕊,好个贴身侍婢,这性子竟是比自家主子还强势几分。
    只是这红蕊现在出声,也不知是想救人还是想害人!
    苏王妃本想头几天来府上,便收敛些,让这小贱人知道厉害便行了。
    谁知这下贱的侍婢竟然敢出来护主,不过是一个贱婢,如此对她出言不逊!
    “在这府里,除了王爷能质问本王妃,本王妃想打谁就打谁,轮得到你一个下贱胚子过问?琼枝,给本王妃掌嘴!”
    一旁的大女使琼枝福了福身,叫人摁住红蕊,开始赏她嘴巴子。
    毕夫人含泪求饶:“王妃娘娘熄怒,王妃娘娘您身份尊崇,切不要与我们一般见识……”
    苏王妃恨恨磨了磨牙,伸手甚是粗鲁的将她头上的发簪和珠钗拔下,摔在地上,那名贵的珠钗散落了一地。
    此时毕夫人头发散乱,精致的妆容也哭花了,十分狼狈。
    苏王妃这才顺了点心,言语傲漫:“本王妃也是为了你好,身为王爷的侧妃,有以身作则的责任,岂可带头行这狐媚勾当,以色侍人?你好歹也是清白官宦家的小姐,如此行径还不如那些勾栏院里的货色,丢人!”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至极,毕夫人当场羞愤难当,恨不能一头撞死正名。
    欺人的,柳娡见过,但却是没见过如此欺人太甚的。
    出了气,苏王妃扬着下巴,冷嗤了声:“下次,再让本王妃瞧见你打扮成这狐狸精模样,可不止是扯掉你的发髻这般简单,若再有下次,本王妃就撕烂你的脸!”
    “妾身谨记王妃教导。”毕夫人用力磕了下头,只能将苦楚与泪水往肚里咽。
    “琼枝,我们走。”
    “是,王妃。”琼枝看着他们狼狈落魄的模样,得意一笑,扶着苏王妃端庄走出了院子。
    红蕊整张脸都肿了,眼前一阵明一阵暗,趴在地上没能站起来。
    “红蕊!”毕夫人心疼的去扶红蕊,毕竟俩人打小一起长大,虽名上是主仆,但红蕊实如她亲姐妹一般。
    主仆俩抱头恸哭,柳娡赶紧上前将毕夫人搀扶起身,还未等她说些什么,毕夫人恨恨的给了柳娡一嘴巴子。
    柳娡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好一会儿,只得再次跪下,垂头不语。
    毕夫人这会儿是将所有憋屈与怒意才渲泄在了柳娡身上。
    “都怪你,若不是你出的这些馊主意,本夫人何至于弄得如此狼狈?!”
    红蕊似乎从一开始对柳娡就不友善,趁机附和着说了一嘴:“简直就是祸害灾星!夫人,日后您还是远离这灾星比较好!”
    主仆俩说完,互相搀扶着走了。
    柳娡也憋屈得很,在这王府里四年多来,哪怕是面对主子爷,也没这般被怒斥打骂过。
    果然,有了女主人后,这些做下人的,以后日子只怕更加得小心谨慎了。
    今儿,是她大意又急于邀功,才考虑不周全。
    她本想这几年在府里扶持这毕夫人,毕竟她以后被安排在毕夫人房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今儿依这毕夫人处事做风,还有她身边那个心思深沉的红蕊,怕是这毕夫人,很难有出头之日了。
    第19章
    柳娡虽没有将这事儿放心上,但整个下午心情十分低落。
    默默将自个儿的事情做完,回了房间就寝,正碰着梳洗回来,手里还端着盆的青梨。
    青梨瞧了柳娡一眼,便看到她明显肿起来的左脸,吓了一跳。
    “娡儿,你的脸怎么肿了?”
    柳娡径自拿出药膏,对着镜子抹上药,将今儿遇上的事用着平静的语气,和青梨叙述了一遍。
    青梨又气又无奈:“咱们做下人的,又能说什么呢?你别放心上,日子还长着呢,总得想开些才好。”
    柳娡风轻云淡笑了笑:“我不傻,才不会与他们计较。”
    “到底是我们娡儿,拿得起放得下!”青梨笑着夸赞了句。
    想到今天本来可以拿的赏钱被那苏王妃搅和了,心儿就抽抽的疼。
    钱飞了,与毕夫人的感情和气也伤了,看来得想个机会挽回一下,不然以后的日子会很难挨。
    ****
    毕夫人哭了半宿,红蕊也一直抽噎着,不断安慰并挑唆:“夫人,全是那个柳娡的主意!您说怎么就那么巧,遇上了苏王妃呢?”
    毕夫人一脸惊慌:“你是说……”
    红蕊恨恨咬着牙:“指不定,那柳娡就是苏王妃的人!”
    毕夫人也不傻,虽说情绪还未稳定,但稍微想想便觉得不对劲儿。
    “我和苏王妃同时入府,这柳娡在王府都呆了近五年的时间,不像是苏王妃的人,也许……真的只是巧合。”
    红蕊轻叹了声:“夫人,您就是心太软,对谁都不忍心怀疑伤害,可王府比起曾经的大学士府,更危险可怕啊!”
    毕夫人思量再三,只是扶额道:“我累了,红蕊,打水梳洗睡罢。”
    这个柳娡,确实有点邪气,不可重用。但她还不至于是苏王妃的人,毕夫人如是想,大不了以后,尽量避着她,或找个由头,将她打发去别院。
    之后,毕夫人再也未召见过柳娡,柳娡倒也乐得轻松,只是看着别个女使姐姐们,时不时拿个主子娘娘的打赏银钱,又长叹了口气。
    将府里百来号新人安顿编册完,又是半月之后了。
    柳娡终于得了空,傍晚提灯来到了藏书阁北边窗下,一个利落翻身进去,人还未站稳,只见主子爷手里捧着书,眉头深锁的瞪着眼,与她撞个正着。
    柳娡脚下一个趔趄顺势跪下,“奴婢给主子爷请安!”
    谢无量冷嗤了声,满看不上的神情:“瞧瞧你,也要到及笄之年了,按理说该有些姑娘家的规矩,哪晓得翻起窗来倒越发利索!”
    谢无量也未叫她起身,径自坐到了书案前,如常执笔做起了笔录。
    直到柳娡跪得腿都快麻了,按理说吧,这新婚燕尔,三个美娇娘呀!他怎么这么快就来藏书阁窝着了?
    “过来,给本王研墨。”
    “是。”柳娡暗暗吁了口气,缓慢爬起身,走到了案前,侧坐在了蒲团上,拿过玄霜磨了磨砚台,眼神儿越发澄亮。
    “王爷……”
    “闭嘴!”
    “哦。”柳娡抿着唇,看着砚台笑眯了眼,越瞧越上心头。
    待写完一小章,谢无量仁慈的问了句:“你要说什么?”
    柳娡兴志勃勃,但转念一想,又十分委婉道:“奴婢近日想要练字,缺少一方好的砚台,我瞧着……这个,这个就很……不错的。”
    谢无量一双看透一切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让柳娡心虚的埋下了头去,老老实实研墨。
    这方砚台是二皇兄托人送来的,他叫大管家直接搁这儿来了,还没仔细瞧过。
    这会儿,谢无量拿起砚台仔细瞧了瞧,冷笑了声:“眼光倒是不错,这上好的端砚,再加上稀少的石品花纹,抵不少银钱吧?你从本王这儿顺走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多了?”
    柳娡一脸惊慌:“奴婢没有!奴婢不会!奴婢不可能干这种事儿!”
    谢无量睨了她一眼,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真是只贪财的小狐狸!尽得了她那无法无天的老爹的真传,即不好管束,又有些喜欢她这份聪慧狡黠。
    “这样吧,你替本王抄录这几页文献,抄好了,就把这端砚赏你。你若抄不好……罚你写上一百遍,直到抄好为止!”
    柳娡娇俏的小脸漾开一抹明媚的笑容,干劲十足:“奴婢必不负王爷所托,必定会抄好的!”
    柳娡的字写得越□□亮有形了,那行云流水的字体一股子放荡不羁,谢无量瞧不过眼,将她抄的揉成了纸团儿,道:“你这字不行!”
    “哪不行了?”柳娡好不委屈,她可是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诚意,从未把字写得这般好看过。
    谢无量冷哼:“你这是在练书法,还是在抄文献?若是在练书法,练的可是你柳氏书法?”
    “那……那奴婢重抄便是了。”虽是臣服,却看得出心不甘情不愿的。
    谢无量:“写端正些,你不能一味的追求形和意,字总归是写给人看的,本王叫你抄这文献,那总得有几个人能看懂你写的什么吧?”
    柳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是明白了,其实明白个鬼,念着这方端砚,你说什么都对!
    好在谢无量倒不是个故意刁难的主,见她改正了许多,便由着她去了。
    柳娡抄到深夜,实在困顿得不行,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直到清晨一抹骄阳渗过木窗照在她脸上,柳娡下意识抬手遮了遮,眼睛刺得睁不开。
    主子爷已经不在了,眼前搁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触手可及。
    柳娡心儿一跳,立马坐直了身子,薄毯掉落在身后,她往后瞧了眼,心中微微感动,拾起薄毯折叠好,放在了软榻上。
    虽说主子爷时常对她苛刻,但也只是表面上的,许是真的曾欣赏过爹爹的文彩,方才对她有了些怜惜,这几年来,一直对她循循善诱。
    感动了一会儿,柳娡喜滋滋的将檀木盒打开,那方端砚好生放在了里面,她拿手摸了摸,这得值多少银钱呐!
    她心情愉悦的收拾了拿下来的书籍,揣着端砚翻窗离开了藏书阁。
    ****
    谢无量才将将梳洗完,那方苏王妃的贴身侍婢琼枝便来请了。
    “奴婢琼枝给王爷请安,王妃备好了早膳,请王爷过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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