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时颜:“……”
    要说前不久在酒吧重逢时,晏礼给她的感觉是,白月光碎了一地的话。
    那这会儿就应该更正为,白月光变成了黑月光。
    让她都忍不住疑惑起来,高中那个时候,她怎么会以为他是清冷寡言的高岭之花呢?
    明明就跟清冷毫不沾边。
    “那就加个零吧?”时颜试探地开口。
    恰好走到电梯前厅。
    晏礼从她身后伸长手臂,摁了一下上升键。
    因着两人的站位,他的声音就在她上方不远处响起,无意中带点儿低沉撩人的味道,“按市场价来,我不想占你便宜。”
    “……那好吧,那就三千好了,市场价。”时颜觉得晏礼应该也是有自尊心的,就没有再坚持,不过她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那如果你某个月手头有点儿紧张,以后交也没关系。”
    “以后?”晏礼神态懒懒的,随口道,“万一要等个十年八年的呢?”
    大概是适应了跟他的相处,时颜这次答得也挺顺,“那要加点利息呀。”
    晏礼轻笑出声。
    *
    电梯一路上升,停在十楼。
    时颜家是密码门,她打开盒盖,输密码的时候也顺便告诉了晏礼,“密码是1201。这个锁有虚设功能,前面随便按几个数字,只要最后四个是1201就好了。”
    晏礼“嗯”了声,顺口问了句,“你生日?”
    “是我偶像的生日,1021,倒过来就不太容易被猜到了。”时颜说。
    “挺聪明。”
    密码锁发出绵长的一声“滴”,而后是锁扣弹开的声音。
    搭上门把手,时颜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心里顿时懊恼得不行,特别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忘了和你说……我家有只猫,平时有点儿麻烦,就是不能开纱窗。因为它会跳楼。”
    晏礼挑了挑眉,“还会跳楼?”
    “嗯,猫都是这样的,好奇心特别强,“看来他对猫的存在没有意见,时颜稍微松了口气,又道,“不过端午性格很乖,平时给蹭给摸,也很软的。”
    两个人走进门,晏礼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在一边。
    时颜看见端午迈着欢快的小步伐走了出来,忽然想起赵维运有两次差点被挠——一次是非要拿螺蛳粉去臭它,第二次是非要往它爪子上弹橡皮筋。
    想到这里,她又补充了一句,“它一般不抓人,除非对方心怀不轨,所以——”
    话音没落。
    三米开外的端午已经原地起飞,“喵嗷”一声撩起爪子给晏礼来了一下。
    *
    “……”
    时颜直接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大脑都是空白的。
    刚才晏礼正蹲下从购物袋里找拖鞋,端午就猝不及防地发动了袭击,他只来得及往后一仰,抬臂稍挡,但应该还是被抓伤了。
    端午一击得手,摆了摆尾巴,在旁边谨慎地盯着晏礼。
    时颜训斥了它一声,赶忙蹲下来查看情况。
    晏礼今天穿的是衬衣,没打领带,因为天气有些热,开了两颗扣子。刚才情急之下他往后倒去,避开了脸的位置,猫爪却刚好在脖颈处拉出细细一道血痕。
    那条血痕极细极长,从脖颈侧边一直蔓延到了锁|骨,边缘破了浅浅的皮。
    隐隐渗着血色。
    “对不起!”时颜这下是真的有点慌了,“我带你去医院打针,不对,要先冲洗一下……”她想拉他起来,又有点儿着急,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小汗,“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抓人,我朋友之前差点被抓是因为想拿螺蛳粉臭它,还有想给它弹皮筋,但是你什么事也没做。”
    “我家之前有陌生人进来,它也不抓人的……”
    时颜这会儿是真的特别愧疚。
    第一天把人带回家,前一秒还在信誓旦旦地保证,结果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差点儿眼泪就下来了。
    相比于她的慌张,晏礼倒是很淡定,顺势坐到了一旁的换鞋凳上,笑了下,“不是说,它只抓心怀不轨的人吗?”
    时颜愣了下,“啊?”
    “万一我就是心怀不轨呢?”晏礼慢条斯理地问。
    这会儿他坐在那,玄关柔和明净的光线下,凤眼轻勾,眼尾狭长,就这么看着她,似是含了些许意味深长。
    “你不会的。”时颜忽然说。
    晏礼轻挑了下眉。
    “反正不会的。”时颜重复,“就不要说这些话吓我了。”
    不知道她这种盲目的信任是从哪里来的,但这会儿显然不是聊下去的好时机。
    晏礼笑了声,自然而然说回了正事,“别紧张,医院明天去也一样。”
    时颜摇摇头,声音轻而坚定,“还是现在去吧,越早接种效果越好。”
    虽然端午一直养在家里,就算出门也没有跟野猫野狗接触过,也会定期打疫苗和体内外驱虫。
    但是万一呢。
    她不敢抱侥幸心态。
    出门之前要做一些简单的消毒处理。
    时颜让晏礼用水反复冲洗伤口,末了又让他坐到沙发上,自己则去医药箱拿碘酒和棉签。
    她平时看着又乖又软,很好说话,这个时候却意外的坚持。
    但凡晏礼流露出一点“怎么这么麻烦”的意思,她就会语气认真地纠正,眼里还流露出一点儿小小的固执。
    看得出非常想强调事情的严重性。
    然而因为长相的缘故,反而奶凶奶凶的,没什么气势。
    时颜拿起棉签,沾了碘酒小心翼翼去涂他的伤口,还怕他疼似的下意识轻轻吹了口气,眉头紧紧蹙着。
    晏礼靠在沙发上,一只手随意搭在一边,挑眉笑笑,“你怎么比我还疼呢?”
    “我宁愿被抓的是我,”时颜满脑子歉疚,说的也是真心话,“对不起,我会给你出疫苗钱的,还给你免两个月的房租。”
    晏礼瞥她一眼,“那我在这不是等于白住?”
    “反正,”时颜把棉签扔进垃圾桶,轻声道,“要给你补偿的。”
    “补偿可以,但换种形式,”晏礼随口道,“等我想好了再说。”
    看来他没有生气,还给她找了个台阶下。
    时颜几乎是有点儿感激了,一副割地赔款任打任骂的态度,“好的,你说了算。”
    晏礼唇角不自觉勾起。
    灯光下,她的双眸被映出淡淡的蜜色,望向他的眼神又认真又乖,头发有点儿乱糟糟的,像个毛茸茸的小兔子。
    让人莫名的,想抓过来揉一把。
    *
    前一晚折腾到将近十二点才回家。
    还好隔天是周末,最近也不需要加班。
    时颜睁开眼时还迷迷糊糊的,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忽然间有一道亮光划过脑海,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她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又因为动作太快而眼前一黑地倒了回去。
    算是,开始了吧?
    跟晏礼的合住生活。
    她还有点飘飘渺渺不太真切的感觉,甚至怀疑昨晚是个梦,结果手指碰到了端午毛茸茸的尾巴,一下子就认清了现实。
    昨晚晏礼确实跟她回了家,还遭受了无妄之灾。
    说起来,在没弄清楚端午抓人的原因之前,还是不要让他们见面比较好。
    时颜决定暂时把端午关在卧室里。
    家里多了个男人,当然不能再穿着睡衣乱晃。
    她在主卧卫生间里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才拉开房门。
    本以为晏礼还在睡觉,谁知一开门,时颜就看见他站在餐厅前,看着墙上的海报。
    男人的身影修长利落,早晨清白的光线从窗子里照进来,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又沿着下巴和喉结的弧线往下。
    几乎赏心悦目到让人不忍心打破。
    时颜开始觉得,小敏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
    要是,每天眼前有一个这样的帅哥可以看,起码能多活二十年吧。
    “……”
    这是在想什么呢。
    时颜把脑袋里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扫开,抬脚走过去。走到近处,她才注意到晏礼身上穿的不是昨天的那件衬衣。
    “你昨天还买衣服了吗?”
    “早上让助理送来的。”晏礼看着她的表情,觉得好笑,“怎么?我看起来有这么穷,连个助理都请不起?”
    被他猜到了真实的想法,时颜有点儿不好意思。
    “也不是……”
    晏礼也没多解释,他朝墙上钉着的海报示意,“这就是你偶像?”
    白色的墙上,挂着一副明星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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