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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逛街

    安宥柠出面,穆萍不敢异议。
    如今的安宥柠,哪是她得罪起的人?殷切的献言了几句,叮嘱她们路上小心,然后就放安雅欣出门了。
    接上安雅欣,只是做掩护。
    轿子才驶出安府,赶上司徒贤夫妇来府里送礼。
    祁雅乐是专程来探安宥柠的,不好忽视,于是祁雅乐一同上了安宥柠的轿子,三人前往街上。
    三个女人一台戏,安雅欣心心念念惦记着书生,一路失魂落魄,基本上只有安宥柠和祁雅乐在说话。
    轿子驶出一段距离后,安雅欣再次着急的掀开轿布,紧张担心的问安宥柠,“宥柠,我真的能见到宇升吗?我被娘关了这么久,他会不会以为我变心了,不再见我了。”
    “欣姑娘,你不要太过担心,一个男子若真将你放在心尖上,别说短短几个月,就是几年,他也不会忘记你的。”祁雅乐用过来人的经验劝慰道。
    安宥柠神态一直冷而淡,得到祁雅乐安慰的安雅欣,有些愧疚的看向安宥柠,“对不起宥柠,你能冒这个险送我出来,我很感激,我不该那么自私,只想着自己的事。你和王爷,你们还好吗?”
    “雅乐说的对,两个人的心在一起,情就不会容易断。我听大哥说了,那书生坚持来府里找过你多次,被你娘赶出去了,但他还是经常会私下里跟打听你的生活,他很在意你。”安宥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顺着祁雅乐的话道。
    “真的吗?”安雅欣激动的眼睛发亮。
    安宥柠笑容浅浅,“我何必骗你?”
    “宇升,宇升...”安雅欣不断激动的念着书生的名字。
    支开安雅欣不是难事,为难的是,怎么送走祁雅乐。
    为了安雅欣的安全,安宥柠亲自将安雅欣送到了书生住的地方。
    这是一间比起周围来最简陋的茅草房。
    一到地方,不用说,安雅欣立刻就下了轿子,和茅草房门前地里正在温书的叶宇升爱人相见,激动的抱在了一起。
    “就放心这么把妹妹交给他?孤男寡女长久未见,共处一室,就算是读圣贤书的正人君子,也难以保证。”祁雅乐笑着问道。
    送了安雅欣和叶宇升进茅草房相见,安宥柠支开下人,和祁雅乐并步走在茅草房前的土地边的小路上。
    叶宇升家贫,门口这块土地是他唯一的收入来源,没有条件修建院子,只是简单的用木头围起。
    沿着土地边有一个处平整的石头墩子,是叶文宇平时看书守地坐的地方,也是屋外唯一像样的家具。
    进屋前,叶文宇取了家中算的上是贵重的铜水壶,两个碗,放在石墩上招待她们。
    安宥柠在石墩边的木凳上坐下,“怎么说,雅欣和我是一家人,虽然我曾被安国公赶出家门,但也不至于把一个无辜的人推入水深火热。”
    “来之前,我打听过,叶宇升家里有个六旬的老母,早些年种地伤到了腰,一直卧在茅草房里,雅欣半路下轿子买的礼物,应该就是送给叶宇升娘的。两个孝顺的人凑在一起,我有什么不放心?”
    祁雅乐也毫不嫌弃的端起叶宇升倒的水喝,同意的倒,“雅欣眼光好,叶宇升虽然人穷,但志向不小。你看门口这片土地,栽的是陀罗果。兰芷香坊,加上那个新开的香宝斋,对花的供求量极大,花农的数量日益增多,种花成了平民阶级里最热门的行业。而这陀罗果,是制香的必需品,也是最难种植的。叶文宇能有实力种出两亩有余的陀罗果,可见不是一般的书呆子。”
    安宥柠刚才一路走来,看见了地上种的作物,现在仔细一看,果然是陀罗果的苗,刚刚开花。
    祁雅乐又道,“不过,你制作的阿胶糕,也是数一数二,风头快盖过香粉制品了。新开的牌面一点不比兰芷香坊小,重要的是,阿胶糕调理的是内在,里子调好了,皮肤自然漂亮,再多香粉胭脂都掩盖不来。宥柠,你还不知道吧。因为你的阿胶糕受到群众好评,现在阿胶的价格,都在涨。幅度都快比上金银了。”
    “牌面?”安宥柠疑惑,她是有和闻金赫商量过,拿赚取的资金开一间独家的铺子,但没这么快实施下来吧。
    “就在醉神仙附近,路段比兰芷香坊还要繁华,大概是王爷不想你为生意的事操累,还没把这惊喜告诉你。”
    祁雅乐如此一说,安宥柠心中马上有数了,是傅绪给她开的?
    看来,祁雅乐今日是来当说客的。
    安宥柠淡淡一笑,撇开了话题,“陀罗果药用价值也不小,花农多了,花价就贬值了。兴许叶宇升种它,另有作用。”
    祁雅乐知道安宥柠不想谈及傅绪,很聪慧的接道,“说的是,这里毕竟是孟国,种植花果也吸引不了灵兽,用处普通,只能是用作材料和换钱,或者卖到南刹商人那里。朝廷的杀人案一直没破,孟翰和太子的战队,在城外打的人心惶惶,最近城里卖家们的生意大不如前了。”
    “你是说,传闻中那个声名鼎沸,能人无数的南刹国?”
    每次听到南刹国,安宥柠心中就有一种久违的特别的感觉。
    祁雅乐点点头,露出神往,不过很快就恢复常态,“叶文宇要是想着和南刹人做生意,那倒真是块才干,光考功名可惜了。但就算他真有能力,南刹也不是孟国人想去就能去的,不能修炼灵力,去了也是遭罪,一个看不顺眼,也许就被南刹的炼药师拿去下炉子了。”
    “这话怎么说?”安宥柠问。
    祁雅乐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是身为孟国人的诅咒,不得修炼灵力,练不了玄术,去了南刹也难以立足。罢了,现在的孟国就是一盘散沙,逃过了天命,却逃不过自己的魔掌。太子和翰王兄弟反目成仇,战火鸣天,这场战不管谁胜,孟国都要被乌烟瘴气所笼罩了。”
    “只希望,那个能拯救孟国的人,能早些出现吧。但愿,他真的存在。”祁雅乐的神态突然晦深。
    安宥柠陷入思考,傅绪说已经废了孟殷,这件事,就算是醉话,也不会做假。
    那么,这个废,是到哪种程度呢?
    还有沈沁兰,躲去了哪?
    “不说这些杞人忧天的事了,有傅氏和火焰军在一天,孟国的天就不会塌,就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祁雅乐说着,看了眼茅草房,“安雅欣和叶文宇这对小鸳鸯长久没见,少不了要腻歪上一阵,我们两个很久没去逛街了,不如去新开的阿胶糕店逛逛?”
    祁雅乐把捏分寸道,安宥柠不想谈傅绪,但对自己一手打造起的事业总是关心的。
    安宥柠没有拒绝,她是有地方要去,但不是店铺。
    轿子走出一段路,安宥柠想找借口下轿,祁雅乐却对她说,现在城外战况紧张,很多路都被占据用来运输粮草和兵器,她要下轿的路段有禁军把守,不许百姓出入。
    安宥柠只好和祁雅乐一起回到了街上,尔后找了如厕的理由,才有空与人打听。
    塞了银子,过路人很快告诉了她要的信息,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忘无忧依旧没有出诊。
    那天,她回安府的路上换马车,偷偷去了忘川堂,听药童说,忘无忧一个月没有来忘川堂了。
    他为了救她,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连最为看重的药堂都来不了吗?
    安宥柠满怀心事的往轿子走,突然想到,忘无忧会不会在他的私人竹园?
    可是竹园离这很远,她今天过去肯定不妥,还有个祁雅乐,一旦被傅绪知道....
    她只能私下进行。
    轿子边一块空地上,一群穿着囚衣的人被士兵押在地上,脱下衣裳,露出后背。
    安宥柠还没弄懂在做什么,最前面跪地的一个囚犯突然挣脱士兵的控制窜出来,引得旁边围观的百姓一阵骚动。
    骚乱中,安宥柠看到囚犯的后背上涂了暗红色的涂料,不仅逃跑的囚犯,其他囚犯背上都涂了。
    “抓住他!”
    “我不烙,你们送我去刑场,杀了我吧,我不当奴!”逃跑的囚犯很快被抓回。
    “啊!”
    一声厉嚎,背上涂红色的地方被滚烫的烙铁烫出一个血淋淋的奴印。
    百姓们看了害怕的转过头去。
    “滚,滚开!我不吃奴的东西,我吃猪食狗屎都不吃你们这些下等人的东西,我呸呸呸!“烙上奴印的人,被关到和奴一起看守的囚笼里,激烈的推开奴递来的脏馒头,踩了个稀巴烂。
    递馒头的老奴隶什么也没说,捡起踩烂的馒头,藏回了袖子里。
    “宥柠,你没事吧?那些人没有撞伤你吧?”轿子上的祈雅乐走下来,快步走到安宥柠身边。
    安宥柠摇头,视线还在囚徒们身上。
    “这些囚犯是以前支持孟翰的臣子家属,被贬为奴,在受奴刑,烙下奴印后就要被发配到军营做奴役。虽然两党的战争还没落幕,但翰王是谋反的一党,迟早要垮台的。他拉拢的亲臣,也全都视为一锅作乱之鱼了。”祈雅乐解说道。
    安宥柠与她站在一起,远观着。
    孟翰造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为何还没被收复,似乎一直没听到傅绪出兵的消息,他这么拖着两边都不帮,为的是什么呢?
    “奴与流窜的暴奴之间是不是不会有战争?”安宥柠突然问道。
    祁雅乐愣了下,道“对,暴奴自成一团,他们有规矩,不能对自己人下手。奴与奴是不许互相杀害的。”
    孟翰能坚持到今,很可能是利用了一些暴奴为他所用,而如今,朝廷派出这些奴去军营对抗暴奴,为的就是不获而胜。
    看来,是有人开始动作了。
    “有时候,普通人还不如奴隶团结。”安宥柠感慨了一句。
    祁雅乐微笑里有称赞,“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有爱心,待人不分尊卑,坚持本我。”
    “也不全是,我只是觉得,没有绝对的统治和被统治,任何理由都不是纵权伤害无辜人的借口。”
    “即便再渺小的力量,也有他爆发的力度。等到峰回路转,位置互换的时候,纵权的人也许才会觉悟,他们手上犯下的罪恶,原来是多么的残忍。”
    安宥柠颇有深意的道。
    祁雅乐听了有所领悟,没多说,挽着安宥柠道“今天街上拥堵,我们只能改日再逛了,我们回轿子上吧,你身子还虚弱,囚犯们万一暴动伤到就危险了。”
    “嗯。”
    安宥柠跟着祁雅乐上轿子。
    上轿前,祁雅乐突然看到安宥柠头上一根歪了的簪子,不禁伸手取下簪子,露出了惊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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