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粉色的跑车外面挂着三个氢气球,在路灯下随风飘荡,氛围无形中变得浪漫,连晚风也变得格外温柔。
    四目相对,希凡手撑着头想了片刻,但一时间好像想不到能让她感动得甜言蜜语,他笑着倾身,将她耳边凌乱的碎发整理好:“很舒服,很安心,想一起去玩很多东西,想让你开心,想对你好。”
    闻烟顿时笑了,这么纯粹的感情她也很向往。
    “希凡,其实我现在很自私,一方面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感觉,但又没有办法回应你。”闻烟望着窗外飘荡的气球,声音透露着愧疚。
    “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希凡笑了笑,他总是能抓到自己想要的重点,那些不利的刻意抛在脑后。
    对于闻烟,希凡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起初确实是觉得待在一起很舒服,看见她不开心想带着她一起玩,但渐渐的,她身上好像有种平静美好的魔力,不知不觉就被吸引,就是想和她待在一起。
    “如果不考虑愧疚对不起你,是这样的。”闻烟将心里的想法确切地告诉他。
    “你会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喜欢我,信吗?”希凡嘴角上扬,眼底浮现出几分自信,“以后我每天中午去你们公司找你一起吃午饭,然后晚上接你下班……”
    “希凡……”闻烟望着眼前的男孩子,太过耀眼,她微微垂着眼皮,“我现在连爱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希凡脸上的笑慢慢停在那里,这好像是第一次,她将自己的脆弱表现出来。
    “烟烟,你太干净了。”希凡注视着她无助的神情,过了很久,忍不住开口。
    “不,我很脏。”闻烟声音清冷,脸色也冷下来。
    希凡皱了皱眉,她的快乐好像永远都是假象,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过去的事情追不上她。
    他见过好多女孩儿,有文文静静但暗地里不声不响吊男人的,也有玩的很疯但直到遇到某个人想为他生孩子的,结果都不好,但也没有谁走不出来,现在依旧交男朋友继续生活。
    “不许想了。”希凡笑着用手指微微扯着她的唇角,其实他更想吻她,“笑一笑。”
    闻烟收拾了下情绪,朝希凡笑了笑:“晚安,路上小心。”
    “知道了,晚安。”
    .
    闻烟抓着三个氢气球费力地走出电梯,有一个还差点被电梯夹到,她忍不住笑了,希凡非要让她拿回家。
    但刚转身闻烟就停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的男人,唇角的笑僵在了脸上。
    以前看见她笑,谭叙深工作一天的疲惫都不知不觉缓和了,但现在却觉得很刺眼,谭叙深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又扫过她身边碍眼的气球,最后落在她身上的黑色毛衣,如果没记错,谭叙深记得她上午穿的是灰色衬衣……
    “做了什么?”谭叙深胸口微微起伏,眼底涌着无声危险的暗流。
    “你想听什么?”闻烟笑了笑。
    走廊里无声的沉默,静得空旷,谭叙深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从上衣到裙子,再到脖颈露出的肌肤。
    闻烟站在那里任他打量,然后笑着走到门前,手指在密码锁上按得飞快。
    门打开一条缝隙闻烟连忙进去,然而气球却卡在了外面,她刚想将它们拽进来,谭叙深的手忽然放在了门上。
    一股她抵抗不了的力度。
    闻烟抬头狠狠看着他,而谭叙深也低头沉默地注视着她,四目相对,僵持不下。
    “放手。”闻烟冷凝着脸。
    谭叙深渐渐用力,推开了门,然后抓住她握着气球的那只手,看着她的眼睛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你干什么?”闻烟用力握紧却握不住。
    谭叙深扬起手臂,将气球扔在了门外,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谭……”闻烟拧着眉心,却更不想叫他的名字。
    将包扔在地上,闻烟准备开门去捡回来那几个气球,然而下一秒,谭叙深却突然将她抱起走向了沙发。
    闻烟挣扎了几下,但忽然间就觉得很没意思,她再也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慌乱,而他永远游刃有余。
    既然他要抱,那就抱吧。
    坐在沙发上,谭叙深把闻烟禁锢在怀里猛地掀开了她的毛衣,带着粗鲁和隐忍,动作毫不犹豫却又不想面对接下来的画面。
    白皙光滑的皮肤带着温热,谭叙深看了几秒,然后又解开了她的裙子,直到闻烟全身上下只剩一套内/衣。
    胸腔被堵塞着,谭叙深视线在她身上扫过,直到没看出什么异样,胸口那股浊气才疏散出来,然而他的心刚落下,就听到她轻飘飘的声音。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喜欢在我身上留印记。”闻烟手撑着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谭叙深黑沉的眼眸像是要滴出墨,很不喜欢她云淡风轻的模样,下一秒,谭叙深伸手放在她后颈,鼻尖相触,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气息紧紧缠绕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呼吸乱了。
    “做了什么?”谭叙深喉结微动,喉咙像是混入了风沙。
    房间里有暖气闻烟并不冷,并且看到他这幅样子她还有些隐隐的愉悦。永远都胜券在握的男人,怎么也会有这么隐忍的模样?
    闻烟抬手,微凉的指尖放在他紧皱的眉心,她笑着开口:“你不陪我去游乐场,有人陪我去,你不陪我拍照,有人陪我拍照,你不爱我,有人爱我。”
    动作温柔,声音更温柔,但说出的话却像刻薄的刀子。
    因为现实就是这样,像刀子一样插在她的心脏。
    “烟烟,不要否认我对你的感情。”谭叙深每次想解释,却又很无力。
    “你对我有感情吗?是不是像对小猫小狗的那种喜欢?”闻烟冷冷地扯了下嘴角,“星棠家的猫在她8岁那年死了,往后的十年星棠再也没养过宠物,去年才刚养了条狗。”
    闻烟笑着顿了顿:“请问谭先生是什么感情?”
    望着她眼中明媚的凌厉,谭叙深如鲠在喉,他抚摸着她的脸:“烟烟,我从来没骗过你,从前喜欢你是真的,现在……爱你也是真的。”
    心脏微微震动,谭叙深眼底起了波澜,原来这个字也没有那么难说出口。
    “你是没有骗过我,但你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闻烟情绪忽然激动,那个字像是触怒了她心底的记忆和屈辱。
    她突然从沙发上起来,拿起茶几下的剪刀,走到玄关捡起地上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件灰色衬衣。
    闻烟拿着剪刀,将那柔/软的布料剪得粉碎。
    每次在外面换下衣服她都会拿回家里,因为扔了无济于事,只有看到那些碎布,闻烟才能继续呼吸。
    谭叙深坐在沙发上愣住了,被她的动作,还有脸上疯狂的表情,无力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他连忙起身,但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沉,谭叙深走到她身边去夺她手里的剪刀,但却怎么都拿不走。
    “烟烟,我们明天去看医生吧。”谭叙深说话带着颤音,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孩儿,想以此来填补内心极大的不安。
    “谭叙深,现在我一穿衬衣就觉得呼吸不过来,好像有人绑住我,我觉得要窒息了,要死了。”每个字眼都很痛苦,但闻烟说话时却面无表情,“只要你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永远都不会好。”
    谭叙深的眼里爬上痛苦的神色,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把她伤害到这个境地。
    下一秒,谭叙深抱着闻烟回了卧室,把她放在床上轻轻盖上被子,然后从背后抱着她。
    而闻烟,完全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动不动地躺着。
    闻烟的症结在于谭叙深不爱她,她在想如何让爸妈接受他、想嫁给他的时候,而他却在想着怎么把她推开,对他而言,她的爱是负担。
    这种赤/裸的现实,把她的尊严踩在地上,让闻烟对自己厌恶,对过去的自己完全否定。
    但闻烟的自我厌弃把自己逼上了死路,把过去他们在一起的美好全定义成了虚假。
    她忘了谭叙深虽然不愿意去逛街,却还是和她去看了电影。
    她忘了谭叙深虽然不愿意去游乐场,却还是和她去了游乐场。
    她忘了谭叙深不愿意去野餐,却还是和她去了郊外一起看日出。
    她忘了很多事情,只留下了痛苦。
    “烟烟,我比你大很多,但我也会犯错,会冲动,会控制不住自己。”眼里充斥着红血丝,谭叙深伏在她耳边,声音有些颤,“回来吧好不好?”
    “好啊。”闻烟眼睛忽然动了,像是灵魂回到身体,她笑着转身。
    “……”没想到她会答应,注视着她脸上的明艳谭叙深身体僵住了,但心头刚漫上喜悦,就被她接下来的话一盆冷水浇灭了。
    “毕竟我也有生理需求,但不要告诉别人,我怕麻烦。”
    第76章
    看着他凝滞的神情以及眼睛里的错愕, 闻烟很满意,然后笑着推开他走进了浴室。
    谭叙深望着她纤瘦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那几句话浮现在耳边,他好像明白了她在恨什么。
    她在恨他,只喜欢她的身体。
    注视着房间的吊灯,光线冰冷刺眼, 谭叙深躺在床上感觉身体不断往下陷。
    他无法否认, 最初确实是被她的单纯美好吸引,但后来越来越多的事,不受控制。
    从易阳和她见面开始, 有些事就渐渐脱离了掌控, 谭叙深以为能把她和家庭分开,但她却悄无声息地渗入了他的生活,带给了他越来越多意料之外的可能。
    他的底线在不断后退, 也在不知不觉中收起了规则, 但是谭叙深却没有意识到, 因为他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已经习惯了闻烟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手机突然的震动打断了谭叙深的思绪, 他拿起来看了看,是易阳。
    “爸爸?”易阳轻轻喊了一声。
    “怎么还没睡?”谭叙深的声音透露着浓浓的疲倦。
    “你找到闻烟姐姐了吗?”易阳坐在床上,玩着他的毛绒玩具, 还是闻烟给他买的。
    “……找到了。”谭叙深眼底一片沉寂, 浮不起任何东西。
    或许, 他没找到。
    “那你们今天晚上会回来吗?”易阳听到找到了很开心。
    谭叙深望着浴室的门,里面传来微弱的水声,眼前又浮现出她拿着剪刀的画面, 还有那破碎的衬衣,她情绪激动又面无表情的脸……
    眼角微刺,谭叙深挪开了视线,气息变得沉重绵长:“可能不回去了,一会儿让妈妈去接你。”
    “不用了,周寻叔叔在家里。”易阳看着周寻进来卧室,把手机递给了他。
    周寻笑着接过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笑,刚才来家里听易阳说他去找闻烟的时候,周寻乐得差点背过去。当然,这个电话也是周寻让易阳打的。
    就是没想到谭叙深也会栽在感情上,还栽得这么狠。
    “怎么样?”周寻声音带着调侃。
    “今天别回去了。”谭叙深直接忽略了他的问题。
    “嗯,知道了。”嘴角挂着惬意的笑,周寻把腿压在易阳的腿上,任易阳在那里费力的挣扎,“没把你赶出去吗?”
    过去的几个月,谭叙深频繁地找他喝酒,明明有心事却又不说一个字,直到后来,他隐隐听到闻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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