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节
众人精神一震,不由自主打马加鞭,飞快奔到渡口。
果然,河边一抹身影刚刚跳上木船。看身形十分瘦弱,穿着一身黑衣,几乎完全没入到夜幕之中。
听到封小弟的喊声,那黑影的动作越发急迫,正用力划动长篙,拼命将船推离河岸。
无奈如今刚刚化冻,河道中虽然有水,但水位不丰,行船十分困难。
不过沙岭河是条支流,若是能撑过此几里的浅叉,便能汇入旸江。
旸江两岸都是山岭,马追不上而水流湍急。若是放人顺流直下,想在抓到细作几乎是不可能的。
封慷纵马直冲河道,一边骑还弯弓搭箭,对准船上的黑影。
“噗——”
箭矢破空,急速朝着船头飞去,吓得黑影不得不松开长篙,躲避到一旁。
就这一下,船速一下子慢了下来,给了后面的亲卫跟上的机会。
几人据是开工,但十二郎要抓活口,是以齐齐避开要害,有两件箭射中了黑影的肩膀。
黑影晃了晃,一头栽倒进河水中。
见此情景,封小弟想也不想就跟着跳下水。
他的水性是家中几兄弟中最好的,纵然穿着皮甲,在水中也像是一尾游鱼,迅速靠近了水中挣扎的人。
游到半路,他忽然一个翻转,忙不迭又往回跑,浑身湿漉漉地爬上岸边。
亲兵不解,俱是一脸惊讶地看他,想问又不敢问。
却听封小弟指着水里那个人影说道。
“射她!她是个死士,泅水还闭着嘴巴!”
“她嘴巴里有东西,就等着我靠过去吐呢!”
说着,他从马背上取下自己的弓箭,盯准了水中的人影,一箭正中咽喉。
世家养出来的死士,嘴里多半装了淬了毒药的喷箭,一旦遇到危险便可与敌人同归于尽。
封小弟也是靠近才发现对方嘴巴鼓鼓的,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肯张开,这十分不符合溺水的情况。
喷箭一旦入口,就算喷不到敌人,死士自己也是活不下去的,救上来也不过是一具毒发身亡的尸体,没有任何意义。
十二郎索性一箭射死,然后差跟随来的亲卫打捞尸体运回定安城,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的确是之前他在羊角巷子见到的那个小娘子,脸上没有红痣,是叫什么“二娘”的那个。
他连那艘船都想拉回去,无奈船就是最普通的渔船,是找附近渔家刚刚买下的,买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体貌特征与定安城里的郑家男人十分相像。
于是,三更夜半,一群兵丁敲开了郑家豆腐坊的大门,将还没来得及逃走的郑氏夫妇和长女一并抓走,房子也查抄,并派人严加看管。
羊角巷子的街坊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许多人都披衣出来查看情况,朝兵爷打听却是一问三不知,只说这郑家人犯了大罪。
大罪?卖豆腐的能犯啥罪?
众人疑惑,但也有机灵的发现了端倪。
这大晚上的,郑家夫妻和大娘都不睡觉,穿得整整齐齐,似乎是准备出门的样子。
这个点城门都锁了,要等天亮才能开,现在就穿戴好,未免有些着急。
而且,这家两个闺女,怎的只见到大娘?
三更半夜,二娘哪去了呢?
第132章
宁非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他从床上起身, 披着衣服去开门,入眼便是三老惊惶的面孔。
“矩子,定安城有变!”
谢增抢先说道。
宁非皱眉, 心中蓦地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
他定了定神,先把三人让进前厅, 然后才详细询问了情况。
得知张二柱失踪, 宁矩子当机立断,决定立刻前往定安城。
朱雀大街上的店铺一直运营的不错, 张二柱又是自己要求去的, 现在莫名其妙人没了, 宁非怕他遭遇不测。
“先别和张家二老讲,万一二柱没事,没的平白让人担心。”
他一边说一边穿衣服, 吩咐谢增去安排车马。
虽然觉得情况不对,但宁非的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二柱只是偷跑出去玩乐, 忘了回店铺。
正准备出发,门口又有人来报, 说封家人已经到了城门口, 还拉着两辆马车,请求进城与矩子详谈。
宁非皱眉。
“来的是谁?”
“是封大公子。”
听到这个回答, 宁矩子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
暮野兄深夜来访,还拉着东西, 多半是和张二柱失踪的事有关了。
那马车里拉着的……
定了定神, 宁矩子带人迎了出去,果然看到一身黑色便服的高大青年。
封恺的脸色也很不好,见宁非出来马上拱手, 然后走到他身旁,俯身与他耳语了几句。
“当真?”
宁非脸色黑得可怕,他转头看向封恺带来的马车。
“尸体找到了?”
封恺点头。
“在后山的山神庙附近发现的。有人看到张二柱三更前上了后山,我让人去搜,然后发现了一个
新掘过的坟包。”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声音越发压低了一些。
“找到的时候,人早就凉了,后心一刀干净利落,是个熟手干的。”
宁非点头,手攥得死紧,咬着牙问道。
“为什么杀他?可是与人结仇?”
封恺摇头。
“我问过你店里的伙计,都说张二柱平素都在店里,并没和任何人结下仇怨。”
“倒是今日午后有人听到他与你家女掌柜发生争吵,一气之下出了门,不过晚饭后张二柱便回来
了,手中还拎着一个豆腐盒子,谁都不给看。”
豆腐盒子?
宁非皱眉,看向封恺的目光中满是疑惑。
封恺也不准备卖关子了,直接解开谜底。
“你家伙计与对面豆腐坊的女儿有情,那豆腐盒子便是这郑家豆腐坊的,他家女儿今夜也不在
家。”
哦,孤男寡女,夜黑风高,杀人弃尸。
但为什么?因为私相授受?
许是看出他的猜测,封恺摇头。
“非也。”
“郑家女儿可没死。十二郎在沙岭河的一块隐蔽的滩涂上发现了她,她正要划船顺流而下,进入
旸江水道。”
“这女人是个死士,受伤落船还口含喷针,已然被十二郎射死了。”
听到这话,宁非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知道死士是什么,但他想不明白对付一个张二柱为什么要用上死士。
除非……
“看来非弟是想明白了。”
封恺轻声道。
“我深夜到访,也是因为此事非同小可,怕是有人在针对贵宗。”
“我已然令人抓捕姓郑的一家,那家的妇人和长女都咬毒自尽,只剩一个男人被敲掉了牙齿,便
在那马车之中。”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马车。
“非弟可要亲自去审问一下?”
自然。
宁非点头。
封恺便命人将马车赶了过来,从里面拎出一个萎顿不堪的男人,直接扔在地上。
那男人鼻青脸肿,满嘴是血,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混着还未干涸的血迹。
他一看到封恺就面露惊恐,下意识地向后退却,仿佛看到了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谁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