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但他林也没想到啊，疗养院这才重开第一天呢！居然就遇上这种事儿。最可恶的是，那个沙克尔调戏完前台小卢以后，转脸看见疑惑地溜达过来，想看看怎么回事的他，居然眼睛一亮，当场甩开小卢，极不要脸地用同样的句式又搭讪了他一次，只不过把“人鱼公主”改成了“小灰兔”。
    但他林气死了：“你说谁小灰兔呢？！”
    鬼员工们纷纷附和：“就是就是，院长那是小灰兔吗，分明是灰头发葛朗台……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不少鬼员工都回忆起了小院长当初拿着吸鬼器，冷酷无情地抓捕自己、逼签合约时的英姿，不约而同流下了凄惨的泪水。当然，也有机灵的鬼员工，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转头责怪前台小卢道：“看你姿色平平，居然连烂桃花都没法帮咱们院长挡下来，要你何用！”
    卢瑟：“……”
    我他妈？！
    “葛朗台？”沙克尔呵呵笑起来，并不以医生们对他不敬的称呼为意，他的年纪是大了点，但，“男孩，只要你能让我开心，我随便动动手指头，指缝里漏出来的财富都能让这家疗养院变成顶级富人奢养区。”
    在经历了之前的医患互怼事件后，疗养院里所有的医生、病患都打扮得与普通人类所差无几。最多有些衣着打扮奇葩，又或是不太会变形的，也能用精神病人、cosplay爱好者来解释。因此，沙克尔完全没察觉出不对，只当自己是昏迷后被好心的人就近送了医院，根本没往偏的想。鬼员工说但他林“葛朗台”，他就当是说但他林很抠门的意思了。
    “……”站在但他林身后的卢瑟，以及闻讯匆匆赶来的托尼、布鲁斯，纷纷对着大言不惭，居然在他们面前炫富的沙克尔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哪里来的穷比，听都没听过名号。
    托尼当即就要捋袖子下场帮怼沙克尔，便听小院长斯斯文文说：“不用了，谢谢。您可能还不知道，您脚下站着的疗养院，包括这座占地面积达55平方公里的岛，都是我的私有财产。”
    不止呢！托尼在心里暗自补充，你还拥有一个大都会首富做前台，一个纽约首富做勤杂工，还有一个疑似能和哥谭首富穿一条裤子的蝙蝠侠帮通下水道……这他妈是什么豪华阵容，就是九头蛇、神盾局也不敢想这个排场啊！
    托尼哼气，抱臂环胸对面露震惊的沙克尔道：“听到了没，收起你的肮脏心思，现在，登记，排队。”托尼扫了眼冷笑中的卢瑟，还是秉着最后一点善心，警告道，“也别再胡乱搭讪了……”
    院里少有的几个人类员工吧，没一个省油的，不管是搭讪到莱克斯·卢瑟，还是蝙蝠侠，听着都像是悲剧的前奏……
    ·
    沙克尔进疗养院，是昏迷着进的，出疗养院，也是昏迷着出的。
    不能怪疗养院太暴力，谁让沙克尔听了托尼的提醒还不收敛，见收服小院长无望，就退而求其次想继续搭讪卢瑟……能活着出疗养院已经算卢瑟仁慈了，更别提鬼医生还敬业地帮沙克尔治疗了令他痛苦不堪、行动不便的绝症。
    沙克尔醒来时，发觉自己居然躺在自家豪宅的后门。站起身活动一下关节，只觉一身轻松，困扰他多时的病痛竟不见踪影。沙克尔回忆起先前那个看似普通的医院，眼中爆发出激动的神色，冲进别墅叫来了私家医生，仔细检查过后，医生震惊地得出他的癌症已经奇迹般痊愈的结论。
    “不……不，这不是奇迹——不不不，这就是奇迹！”沙克尔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神色，呵斥一旁的手下，“查，让人去查一家疗养院，那家疗养院建在一座私人岛屿上，拥有的医疗技术能让人绝地逢生，这是上帝的恩赐，怎么能不拿出来和世人分享？”
    “父亲，既然您的身体无恙，那莫兰上校的计划……”侍立一旁的儿子试探的问。
    沙克尔哈哈大笑：“去！当然要去，这场计划花费了我多少英镑，我怎么能不亲自到场，看这场好戏上演？”
    “那我立即安排车辆。”儿子恭敬道。
    ·
    护送队已经几天没开张了。最近一次护送任务，也就是之前那个光头，后来就再没见腰间的警报器响过。而且前几次护送的患者，没一个有魔晶的，护送来护送去，他们一个子没捞到。
    新队员这么和领队抱怨着，被领队狠狠拍了一下脑袋：“咱们平时住哪儿啊？住的宇宙岛上。这宇宙岛是谁的？院长的。按道理说，咱们每月还要给院长交房租呢，院长都没催了。那欠我们钱的人，放他院里以劳抵债，怎么了？疗养院又不是不还！不是每月都会帮他们还魔晶给我们吗？”
    无头的幽灵马队踩着风，从城市上空奔驰过。疾驰间，新队员掸眼瞧见下方伦敦贝克街后巷，瘫倒在地、腹腔流血的男人：“咦，那不是早上那病人吗？”新队员兴奋地勒住马，“咱们是不是要救救？”
    领队扫了一眼下方，语气是残酷的冷漠：“救什么，关我们什么事？警报不响，我们就不需要出手。”
    “……为什么啊？可是早上疗养院不还救了这人的吗？”新队员迷惑不解。
    领队叹了口气，停下马，走到新队员身边，指向下方：“看见没？这间屋里住着两个人类，夏洛克·福尔摩斯，约翰·华生。”
    “就在半月前，他们的死敌莫里亚蒂教授留下的余孽莫兰上校，和这个沙克尔，合作谋划了一起针对伦敦的阴谋。如果这个阴谋没被阻止，那么伦敦就会沦陷，英国将面临战火，第三次人类内战将会在三年内重启，而这次的内战最终会和外星侵入一同毁灭地球……而阻止这个阴谋的关键，就是下面这个沙克尔。”
    “福尔摩斯其实早就盯上他了，只要沙克尔行动，他就会知道。按照时间线，沙克尔本不该因癌症受困在家，而应和莫兰上校一起行动，这样福尔摩斯才能利用他追踪莫兰，最终通过沙克尔这个阴谋最薄弱的环节，击碎莫兰上校的阴谋，进而阻止后续的灾难。但是沙克尔却在这个时间拐点上因为癌症晚期不良于行……这才是为什么沙克尔出现在疗养院的原因。”
    领队的声音透着一股冷漠：“而现在，莫兰上校被击溃了，时间线完好无损。沙克尔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接下来不论是去天堂，还是地狱，都与我们无关了。”
    “所以，你明白了吗？”领队拍了拍新队员的肩膀，郑重道，“我们护送小队，只会因为可能导致时间线崩坏的患者出动。我们护送的不是患者，而是时间线得以延续的保障。”
    “而宇宙疗养院——正如它的名字。它疗养的也从不是人类，是宇宙。”
    ·
    讨人厌的病人离院之后发生了什么，并不在但他林等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又到了午餐的时间，野人还是和之前一样，用石锅炖汤，这次下的还全是素菜，可把但他林伤心死了：之前好歹还有肉呢！
    船长就不像但他林那样不捧场了，他等这一天好久了！野人开始搭灶台的时候就抱着石碗腆着脸在旁边等着了，还硬把同事小卢也拽了过来，说给他“安利一个大宝贝”。
    素菜起锅快，下了汤基本就能捞起吃了，船长迫不及待地冲到第一个，拿勺子一通狠捞，边捞还边照顾同事：“唉，小卢，你一定尝尝这个……放心，给你捞菜这勺子我还没用过哈。”
    小卢开始还皱着眉，看着给他捞完菜就捧着碗坐到一边的船长，跟饿了半个月似的狼吞虎咽，脸上露出一丝嫌弃，但浓汤的香鲜味钻进鼻翼后，他就没心思瞪视同伴了：别说，还挺香……！
    卢瑟也开始捞菜吃了，作为唯一一个首次品尝野人浓汤的员工，毫不意外地流露出些微惊艳和喜爱。
    然而，已经连吃了十几来顿蘑菇草根汤的但他林就不了，他属于舌头特别挑的人，胡乱吃了七分饱，就停下勺子，捧着脸坐在一旁忧愁。
    “诶，小院长，看这个！”托尼捧着联络器走过来，“网上……好像有人在讨论我们啊！”
    “？？”但他林疑惑接过来一看，托尼打开的两个帖子，一个叫做“惊！让《恐夜》剧组票房过亿的闹鬼疗养院”，另一个叫做“都市传说：神奇疗养院”。
    但他林抽抽嘴角，先点开那个惊叹体的帖子：
    【主楼：不知道d粉们有没有看戴维还有恐夜剧组的采访，记者不是问导演，能让这部电影拍得这么成功的秘诀是什么吗？导演居然在回答里吹一间鬼屋吹了三分钟……
    2l：可不么，导演还算端着了，没看戴维……他根本就不是去宣传电影的！他就是去给人家鬼屋卖安利、打广告的！
    3l：不说那家闹鬼疗养院是之前那个戴维每天都要推特@的乐队小哥哥介绍的么，该不会是趁机帮好友发展事业……
    4l：你们看了《恐夜》吗？看了里面那些主配角的表演吗？我滴妈，要是那演技真的是那家闹鬼疗养院带来的，那我也很想去玩玩，看起来真的很恐怖啊……期待度五星了！】
    “……”但他林无语地关了帖子，心想现在来也莫得鬼可以看了，院里正处于“抗拒结束，开始真香”的伪装人类游戏风靡期，别说白天了，晚上点篝火狂欢的鬼鬼们都打扮的人模人样，估计轻易吓不了人……
    他又点开另一个帖子：
    【主楼：lz是部落出身的，对，就你们现在正想的深山老林里嗷呜嗷呜野人部落那种。是我老妈爱上一个外来的人类——也就是我老爸，跟着他来到了城市，在城市定居下来，才有了我。我们部落里一直有个传说，世上存在一家神明恩赐的疗养院，有些虔诚的族人，能在临死时被这家疗养院接走救治，赋予第二次生命……lz反正是不信的，但最近，lz上头的人派下来一个任务，说要找他父亲临死前叮嘱过的疗养院，那家疗养院让他父亲已被各大名医判定无法救治的癌症一夜痊愈……
    2l：靠，说的我毛骨悚然。
    3l：哈哈哈，今年是怎么着，我已经看了两个关于疗养院的八卦贴了。不过隔壁那家被扒的疗养院是个鬼院，而且推荐人（很有可能就是经营者）以前是个糊地音乐人，名字还叫“但他林”。
    4l：？但他林？就神话传说里，所罗门72柱魔神里排第71位的魔神？乖乖，这是什么酷炫名字……】
    托尼插嘴：“所以小院长，你不是真的那个但他林魔神吧？疗养院的非人类挺多了，也不差你一个。”
    但他林大窘：“怎么可能！我当然是普通人类！这是收养我的孤儿院院长他中二病取的名，和我一个孤儿院的还有被取名所罗门、米迦勒的呢！难道他们就是所罗门王、米迦勒大天使了吗！”但他林颤抖着手，心情悲郁，“你觉得我要真是那个但他林，我还会被原公司解约吗……！”
    不能提，提就是一把辛酸泪。
    但他林往下翻了翻，那什么神奇疗养院的帖子最后愣是被聊鬼院的人攻占了，歪楼歪的一塌糊涂，就连楼主本人都兴致勃勃开始吃起隔壁楼的瓜，倒是没有人想过这两家疗养院会是同一家的。
    “院长！”急救护送队的领班骑着马从天而降，“那个帖子我也看到了。”
    但他林呆呆看看对方酷炫的无头马：“你们幽灵骑士也刷手机的么……”
    领班：“那必须，我还有外星人笔记本呢……”比院长还富有了，“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我特地来找你就是因为那个帖子啊。院长你是不是没启动保密契约啊？就你身后那个圆脑袋机器人，可以让它打开的。打开以后，这种‘神奇医院’的传言就不会有了，这个还挺危险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么，总有人想对疗养院不利的。”
    但他林顺着领班的话想了想，肃然：“你说得对。”他把在旁边无聊打转的跟屁虫抱过来，询问了一下怎么开契约，把保密启动了。
    托尼再拿着手机搜，原本那个神奇医院的帖子在短短几秒内骤然发生了改变，楼主曾回复的关于老父亲癌症突愈证据的那层楼，内容变成了：【唉，说起来郁闷，根本没有证据，我严重怀疑是上司的父亲癌症晚期肿瘤转移压迫到脑神经，让人产生幻觉了……要不就是他嗑嗨了！】
    不仅如此，托尼还特地搜了一下关于沙克尔的新闻，原本还有小道新闻提到沙克尔生前癌症神奇治愈的消息的，现在也全部不见了，像是被什么无法言喻的力量直接抹除了存在。
    托尼不禁咂舌：“咦？这个有点厉害……”
    正说着，但他林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来电提示竟是戴维·布莱克。
    但他林接通电话，戴维的语气听起来诚惶诚恐的，非常恭敬：“您好，是但他林大师吗？”
    但他林：“……大师不是，你要找但他林，那是我了。”
    “哈哈！您真幽默！”戴维讨好地吹捧，然后道，“是这样的，我朋友的生意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我怀疑他遇到鬼了……他是开私人餐厅的，圈子里非常有名，但最近他们厨房老是遇到门锁得好好的，第二天开工却发现餐具厨具被砸得一塌糊涂的情况……您看，这种情况，您能出马不？”
    但他林在脑子里过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疗养院里抓到的鬼鬼都或多或少会不同的医术，那如果是餐厅里的鬼鬼呢？会不会有一定的可能，他们也偷师学到了餐厅大厨的厨艺？？
    这几天吃白汤都快吃反胃的但他林，眼中瞬间有了光彩：“来！地址发给我，我马上来！”
    戴维高兴地道：“这就发给您，放心，这件事了，一定会给您准备非常丰厚的报酬！”
    哈哈哈！但他林差点笑出声。
    又能给疗养院物色新厨子，又能赚到外快，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吗？
    ·
    戴维给但他林的地址在洛杉矶，但他林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赶到附近，联系了戴维，两人一起前往餐厅。
    一路上，戴维就絮絮叨叨和但他林说那家餐厅的情况：“他们家虽然都是纯粹的美国人，但做的菜肴却是东方菜肴，据说是祖上曾在唐代前往东方，学习过宫宴和民间手艺，带回的绝活。您真该尝尝他们家的桂姜清蒸鱼、团油饭、透花糍……”
    但他林又不是真当自己是大师，也没啥架子，听戴维的介绍连咽了三次口水，笑道：“别说了，再说口水下来了！”
    谈笑间，两人转进了餐厅。
    “咦？戴维？不是说我已经请了法师解决这件事了吗？”主厨正在招待自己请来的法师，看见戴维，不由得又是抱怨，又是感动。
    “你找的人那能和大师比吗？”戴维是向来只会在让他碰过钉子的人面前服软的，他轻蔑地看了眼一旁穿着暗蓝色法师服、披着红斗篷的长脸男人，把但他林往前一引，疯狂踩拉，“大师才是真正厉害的人！这什么法师的，你看他连自个儿手都治不好，而且说是法师，连个法杖都不带，胸前挂的那什么玩意儿？激光led？”
    就是来赚个外快的奇异博士：“……”
    他侧过脸，和背着双肩包的但他林对上眼。
    两个人心里同时一咯噔。
    不好啊……有人抢我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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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林【凄怆】：穷人何苦难为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