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节

    谢子安和谢尚一路同行自是知道苇编画。现听小儿子如数家珍地讲苇编画使知必是长子所教,心里高谢子安自己和三个弟弟相处一般,内心里却是希翼两个儿子和睦的
    作为长子,谢子安领着一家人去天香院晚饭时也带了一堆礼物。
    谢子安与他爹的是一对铁球,然后又有玛瑙玉雕,与他继母的也是补身的阿胶,与谢子平等人的就是苇编画等物不提。
    知晓了谢子安的底线,谢福分地就容易了。
    不过一天谢福就拟出了田地分配的初步方案,然后又打发人去各个庄子实地对应了一回。
    五月二十九日后晌谢福拿方案给谢子安过目,谢子安看后笑道:“你啊,干事的想法有,做事也细致,差的就是胆色,你重去写一份,把这几个庄子这样换换。
    谢福看着谢子安的新方案,心里嘀咕:老爷想给尚老爷好处的想法是好的,但要如何保证这一定能到尚老爷于里呢?
    除了长子外的诸子分家为了不伤和气,会把均分的财产写成纸签捏成团放在瓶子里徭混后由诸子依序抓取,即抓阄分配。
    而谢尚作为嫡长孙,分家按幼子算,虽能得一份,但序齿却是在所有叔叔之后。
    谢子安看出谢福的担心,嘱咐道:“你只按规矩来就好,多余的事都别做!
    人说惯的认赌服输,我就赌一回尚儿的运气!
    晚饭前谢子安把谢福新写的田地分配方案拿给谢尚看。
    谢尚看后很揣摩了一回他爹的心意一一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谢尚得想明白他爹给他三个叔叔优待的缘故
    晚饭后天香院晚省谢子安把田亩分配方案拿给他爹谢知道过目。当然只有庄子的名字、人口、田亩数目和位置等简要信息,似两张分布图那是绝对没有的
    结果没想谢知道压根没接。
    子安,“谢知道道:“先我说过这家你看着分就成,不必再来烦我。现你分好了直接告诉子平子俊子美就是
    既然已决定撒手,谢知道自不会自食其言。
    谢知道想:他必得打消另三个儿子的侥幸心理,叫他们知道他真的是啥也不管了
    以后万事都是他们大哥做主,找他没用
    闾言谢子平叫苦不迭,心说爹啊,您咋能赶现在撂挑子?
    您这样:儿子们可就要被大哥给坑死了!
    但当着谢子安的面,谢子平却不敢多言语一一他大哥太会抓他忘
    谢子美和谢子俊兄弟一贯的看谢子平马首。他们眼见谢子平不出声,便也跟着沉默。
    谢子安巴不得他爹这样,一点没退辞地把文书转递给谢福,示意他念。
    于是谢福念道:“留庄有水田三百亩、旱田五百亩、山地……清河庄…2桥庄…九华庄
    听得都是土地肥沃出产丰富的农庄,谢子平的心情渐渐转好一刚他想多了,谢子平想:他大哥怕是先也没想到他爹会完全的撒手不管,所以没把事情做绝
    如此倒是便宜了他
    谢福最后念道:“以上二十六个庄子共计两万一千二百七十二亩地。现分成四份,第一份留庄、藕庄、等七个庄子合计有水田…旱地…林地……,共计五干三百三十六亩;第二份
    侯谢福念好,谢子安方道:“三弟、四弟、五弟、还有尚儿,庄子大小不一,很难做到完全的均分。”刚你们也听到了依账每份只得不到五千两百亩的地,但实际里四份的庄子地加起来都超过了五千两百两一一这都是从我那份里倒贴出来的。
    “四份地我便倒贴了近四百亩的地,但谁让我是大哥呢,说不得只能多担待些了……”
    谢子安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脾气,何况他这回真的割了肉一一虽然只是很小的一块,他也得叫所有人知道他吃了亏
    谢子安此举颇为出乎谢知道的预料一知子莫如父,谢知道可从不晓得他长子还能这样大方地对待他三个庶弟
    谢知道觉得此中必有蹊跷,然后便把每一份里的庄子都仔细回忆了一遍,然后便看出了猫腻一一这些庄子原就是谢知道手里置的,每一个庄子有多少地,地契里有的他知道,地契里没有的他也知道!
    现谢知道不知道的是长子如何能确保这最多的一份落在尚儿手里
    不过谢知道不着急,他一会儿会仔细看!
    抓阄分家的本意是各安天命,但利益所在,一般人很难佛系看待—一似临时抱个佛脚,跟天上的神佛梼告祷告都是正常操作。
    祷告前得告诉神佛愿望。
    谢子平在去了对庄子的担心后便开始琢曆四份里该跟神佛祈祷抓哪一份才最合算一一虽说最大的一份和最少的差了有一百亩,但最少的那一份六个庄子位置都在南城外,更近府城。
    谢子美谢子俊与谢子平一样心思,谢尚却是无所谓一一和红枣玩过掷骰子游戏的谢尚完全明白抓阄和掷骰子一样:除非作弊,不然先抓后抓根本没甚区别,真的是只凭运气。
    多想无益
    而红枣能干,谢尚相信无论拿一份他媳妇都能经营好!
    说完自己的奉献,谢子安道:“三弟、四弟、五弟,你们对这四份分配没意见:咱们这就抓阄吧!谢福抱来银瓶子,当着众人的面把四张签子搡成团丢进瓶子,然后又递一双乌木镶银的长筷子给谢子平让他先抓。
    由于两份田地各有千秋,谢子平思虑又深以致直到拿到筷子都还没拿定主意
    没时间再想谢子平只得深吸一口气,心念佛号祈祷道:"请保佑信人谢子平抓到最好的!"
    伸筷子进瓶搅了搅,谢子平随即便夹了一个纸团,打开,却是不大不小的中间一份。
    谢子平
    谢子美第二个,他夹了土地最少的一份,谢子俊第三个,夹了另一个中间份,于是反是最后的谢尚拿了土地最多的一份
    谢子安见状不觉啧了一声,心说果然,还是他儿子的气运最旺一一四份里不仅他儿子捻的这一份的地明面上最多,其暗里保留未垦的荒地也是最多。
    他赌赢了!
    谢子安顾为喟瑟地扫了谢福一眼。谢福服气他家老爷的胆色确是他所不能比一幸而他只是一个奉命行事的下人:不用胆色。
    谢知道不动声色地看着大儿子和谢福的互动,依旧想不明白刚谢福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他竟是一点也没瞧出。
    心里好奇得厉害,但谢知道却不打算问一一问了也是白问,但凡没抓到证据,他这糟心儿子一定不会承何况他先已经表态说过不管,他不能自打嘴巴。
    所以他只能自己慢慢想。
    “既然地都分好了。"谢子安道:“那明儿一早便去县衙办过户吧。正好能赶上六月初一开祠堂告祖!谢子平等人对到手的庄子还算满意,加上六月十五就是交夏租的日子。
    为了多拿一季租子,两三千的银子,谢子平等人也愿意立刻过户。
    于是五月三十衙门出来,谢子安还真就六月初一开祠堂前把家给分好了
    第447章 风水太好
    “太太,”显荣把一个大匣子摆放到红枣左手边的饭桌上躬身道:“这是老爷分家得的七个田庄的地契和人契。老爷打发小人送来给太太收着。”
    “再还有两万两银子的银票。”说着话显荣又拿一个匣子来,放到刚刚大匣子的旁边回道:“老爷说叫太太看着使。”
    红枣看谢尚把分家得来的田地现银第一时间都送来给自己,颇为感动——钱财事小,重要的是这一份信任。
    红枣首先打开银票匣子看到面额百两的小额银票有两百张,点了点头,然后又开了地契匣子,看到七张田庄地契却是无误,方道:“显荣你回去回禀老爷就说我知道了。”
    打发走显荣,红枣便叫丫头把银票收好,然后又叫张乙陆虎等小厮道:“今年的夏租还没交,而这庄子有点多,你们几个人尽快去把这七个庄子夏租都统计出来。再趁手看看这七个庄子的情形,有什么问题都记下来。”
    对于主家手里一下子多了五千三百多亩地,张乙陆虎等人自是欢欣鼓舞——过去十年他们跟着主家虽熬吃了不少辛苦,但也长了无数见识。
    他们看到自己的成长,感受到内心的充实,现巴不得主家的舞台越大越好,才方便他们大展拳脚。
    不过六月初六主子要办喜事,张乙算了一下时间,答应道:“太太,小人们拿了地契回头就预估出夏租的钱粮,但等明儿六月初一小人们就分头行动!”
    六月初一谢家虽要开祠堂,但这回小姐却不用露面,正方便他们办事。
    张乙陆虎甚至连显真现都是办老了事的,红枣自是放心,只嘱咐道:“不用太急,六月十五交租前办好就成!”
    六月初一一早,谢尚便跟着老太爷、大老爷和他爹坐轿去谢家村。
    祭祖前先行加冠礼。
    谢尚的加冠礼在谢家村的祖屋正堂举行,由谢子安主持,老太爷主宾。
    加冠礼都是加冠三次,既换戴三回特定的帽子。
    第一次加布冠,表示有参政的资格,能担负起社会责任;第二次加用皮弁,即军帽表示能保卫社稷疆土;最后一次加礼帽,表示可以参加祭祀大典。
    一时礼毕,谢尚戴着红中带黑的古式礼帽跟着他爹去祠堂磕了一回头。出来后便去拜见云氏。
    云氏见状自是喜不自禁,收礼后便拿出一个早已准备的匣子道:“尚儿,你长大成人,娘心里着实欣慰。这个匣子贺你加冠成德!”
    拜见云氏之后,谢尚方来与老太爷、大老爷行礼,两人也各给了谢尚一个匣子。
    谢尚又转与他爹行礼。独谢子安给了一个超大的衣裳包袱。
    谢尚双手接过衣服包后好奇地揉了揉。
    无奈包袱皮太厚啥也感受不到。
    “爹,”谢尚好奇问道:“这什么衣裳?看起来很厚的样子。”
    谢子安笑:“两件貂褂的貂皮,能不厚吗?”
    “真的!”谢尚瞬间就笑开了花。
    甭管现在什么天,他只知道接下来的冬天他有貂褂穿了。
    谢奕也给他哥送了贺礼——他最喜欢的一个玛瑙笔洗。
    其他似谢子平、谢知遇也都有贺礼,不再累述。
    行好加冠礼,谢尚换穿了麒麟袍后方才开祠堂。
    今儿告祖宗的事有点多。头一件谢尚连中六元,赐京宅,御授翰林院从六品编修,赏穿麒麟袍;第二件谢子安升山东提学官,赐穿蟒袍,御赐“连中六元”横幅。只可惜时间紧,牌匾的漆才刷了三层,还不够漂亮,今儿不能挂,但等中元节,刷足九层漆后再挂,请祖宗耐心等待;第三件大房分家,其中嫡长子谢子安分得……谢子平……谢尚……谢奕;第四件今春府试中了三个童生……,府试中了两个秀才……
    今儿祠堂开得原就比平常晚,所以等谢福吧啦吧啦念完冗长的祭文,这日头都爬到了天中间,祠堂门外的阴凉只余下尺长,刚够站吕氏和云氏的一点地方。
    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节,女人们养尊处优惯了,头顶虽有竹伞遮阳,还是觉得酷热难耐。
    就是自认一贯能扛的云氏都觉得今儿不比往日——她都连喝三碗绿豆汤了,却没一点要小解的意思。
    可见这天有多热,而她又出了多少汗?
    仗着宗妇的身份和对谢家村的熟悉,云氏祠堂出来后便眼错不见避开其他人赶擦了身,换了一身衣裳方才觉得活了过来。
    可惜裹了脚,踩在汗湿若软泥的裹脚布里云氏不无郁闷地想:不然她很可以似尚儿媳妇那样快速的洗个澡,一身清爽的午饭。
    而裹脚要拆要裹,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后晌回家,云氏洗澡出来忍不住和坐炕上看账本的男人吐槽道:“不知道是不是妾身的错觉,妾身总觉得今年夏天比往年热,印象里往年都没似今年这样热过!”
    谢子安点头道:“你说得没错,现在不只是夏天比往年热,冬天还更比往年冷。”
    云氏……
    “这件事,”谢子安抬头道:“我告诉你你心里有数就成。好几年前,尚儿和他媳妇就发现了,然后尚儿跟我提了一句,我这几年一直叫谢又春安排庄头检测庄里野河的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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