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前一刻他还答应不再伤害自己的身体让罗舒钰担忧,结果下一刻他却带着满身伤回来。
    他媳妇儿没经历过这些,昨晚应该是吓坏了吧。
    李明瑾自己也疲惫,胡思乱想着便也睡了过去,醒来后应该不会被追究的……吧。
    罗舒钰醒来时已是未时。
    第一时间便去看李明瑾,发现对方正在床上呼呼大睡,没发烧也没发冷,应当已无大碍。
    被扣留的太医也得到良好休息,在罗舒钰的要求下过来给李明瑾把了把脉,再三确认已无大碍后才放他离开。
    此时罗舒钰正在外边用他迟来的午膳,喝的是冯嬷嬷让厨房给煲的参汤,还有一些清粥小菜。
    才吃到一半,便瞧见硬撑着起来的李明瑾,他闻到香浓鸡汤味儿就醒了。
    罗舒钰扶他坐着:“殿下,伤口疼吗?”
    李明瑾肚子咕噜噜叫唤:“伤口还好。”
    罗舒钰:“饿了?”
    知我者媳妇儿也,李明瑾点了点头:“嗯。”
    罗舒钰说:“太医说你这两日都得喝药,今日暂时喝点粥。”
    李明瑾以为端上来的会是明火白粥,但实际上罗舒钰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不会拿他的身体开玩笑。
    剁了肉碎放到浓稠地粥里,熬得香喷喷的,送上来的菜也都是精心烹饪,看着像是肉菜,不过吃起来其实是素食。
    李明瑾嘴巴淡,但胃口还行,没多久就吃完自己那份,若是身上没有伤那便再好不过了。
    不过,罗舒钰从头到尾都没问过他半句他身上伤痕的由来,心越发不安定。
    这可怎么办?
    他必须再次鼓起勇气主动坦白。
    午后的阳光正好,罗舒钰让人将窗帘勾起。
    “殿下躺床上还是躺榻上?”罗舒钰心想就他这模样估计哪儿也去不了,也不怪他上朝或是去刑部都是三天打渔两晒网。
    李明瑾说:“榻上吧,能晒晒太阳。”
    罗舒钰扶他上榻,然后摆上了小桌子,上边放着茶水和书,他坐在另一侧,捧着书开始看。
    李明瑾没有伤痕的腰后垫着软枕,手中也拿了本书,但是他压根儿看不进去:“钰儿,你不和我说说话吗?”
    罗舒钰头也不抬地问他:“殿下想聊什么?”
    李明瑾一时卡壳:“嗯……我……”
    罗舒钰:“你怎么?”
    李明瑾:“我错了。”
    罗舒钰翻了翻书页,头也不抬:“殿下何错之有?”
    李明瑾:“我答应过你不拿身体开玩笑。”
    罗舒钰依旧未抬起头:“嗯,然后呢?”
    李明瑾心想他媳妇儿突然变得好冷漠:“我不是故意的。”
    罗舒钰:“那便是有意的?”
    李明瑾立即辩解:“自然不是!”一急扯到了胸口上的伤,“嘶。”
    罗舒钰放下书本:“殿下哪儿疼?”
    李明瑾捂了捂胸口:“不小心扯了一下。”
    罗舒钰也无法继续故作漠不关心:“你别乱动,我看看流血没。”
    等罗舒钰坐在他身侧,李明瑾看着他说:“应该没有。”
    罗舒钰就看着他的包扎的伤口,眼眶突然就红了,从昨天到现在他半滴眼泪都没掉,可是现在看着李明瑾,他还是没忍住。
    “你怎么可以吓我,我好容易回来,我们都好不容易活着,你怎么可以吓我……”
    李明瑾被他哭得自己都想哭,忙抱着他,手指抹着他脸上的泪。
    “是我的错,你别哭,打我骂我都行!”
    罗舒钰头靠在他肩上,越哭越大声,整个人几近崩溃!
    他这一哭,李明瑾真的心都快碎了,现在就后悔他没有用完好的身体迎接他未来的媳妇儿。
    李明瑾轻拍他的背,心一急便签下了不平等条约:“钰儿,只要你不哭,我做什么都行!”
    哭了半晌后,罗舒钰轻声问他:“真的吗?”
    李明瑾郑重点头,继续给他抹泪。
    罗舒钰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那你把药交给我。”
    李明瑾:“……”你、你怎么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三皇子:媳妇儿,我听说隔壁小说这药吃了能更加持久,一次七天!
    罗舒钰:……
    第42章 系统新任务
    李明瑾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有药这件事。
    他不相信刚跟他成婚不到两个月的罗舒钰会发现他的秘密, 肯定是诈他的,毕竟他媳妇儿那么聪明。
    他故作不知罗舒钰在说什么:“你说什么药?”
    虽然罗舒钰现在看着既可怜又委屈,若是真跟真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岂不是让他更担心,李明瑾觉着自己不能这么做。
    罗舒钰扁扁嘴:“殿下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你怎么发病的我不清楚,但是你肯定长期服用对身体有害的药物, 你也别想着骗我,我跟母妃和暗三确认过了。”
    李明瑾差点扯到伤口,他媳妇儿一脸委屈神情说着最无情的话,但他还是继续觉着罗舒钰在套他话。
    李明瑾继续坚持:“他们说什么了?”只要他能挺过罗舒钰地怀疑,应该就问题不大,努力挣扎一下。
    尽管罗舒钰眼角的泪未干, 但他头脑却十分清晰,逐一问道:“殿下不想承认也成,那先不管他们说什么, 您给我解释一下此次缘何无故伤人,又为何生病时会发冷发热, 连太医都未能诊治出真正的病因。”
    他为何伤人?
    这一点李明瑾不知该如何向罗舒钰解释。
    其实他昨日出门前就感觉身体有所不适, 成婚后日子过得太过顺心,差点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以为自己可以撑过这一天,再借口在外头住两天, 等病情发作完后再回府。
    他以为以会在自己的掌控中, 但谁知,他想的还是太简单,病情发作期间他的脾气会极为暴躁,只要听到一点不合心意的便会直接发作,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昨日在校场, 他正在挑选趁手的弓箭,身后的几个年轻有说有笑的,一开始他也未曾注意到几人说的是什么,直到他们提到与沈明云和李明纯之事。
    在他人看来,或许这只是李明纯的风流韵事,与李明瑾无关,但他们说了句刺激到李明瑾的话:“这罗府的公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皇子们对他们流连忘返。”
    李明瑾当下一听,面色越来越不对劲,李明纯站得远听不见,他离得近,将这些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他扔下刚选好的弓箭,情绪一上来抽出了鞭子,朝着笑得最大声的那人甩了过去。
    管他是谁的儿子!
    骂他媳妇儿就是不行,当着他的面也敢胡言乱语:“找死!”
    鞭子毫不毫不留情地抽在他们身上,一下两下三下!
    几个嘴碎的年轻人脸色大惊,有的连忙跪下求饶,有的连滚带爬躲避李明瑾的鞭子。
    他们万万没想到就嘴贱两句会被三皇子听见,被抽才想起刚才说的那些话全是大不敬,但这些人跪是跪了,逃也是逃了,可李明瑾的怒气一上来,再加之他的情绪变得十分暴躁不安,鞭子收都收不住,几人被抽得四下乱窜,在场不明状况的人想拦都拦不住。
    李明瑾的武功并不差,很快四人身上便见了血!
    他们这边的动静之大,天盛帝看到李明瑾手持鞭子打人便让武功高强之人卸下他的鞭子,将他捆绑起来,被绑走时,李明瑾还狠狠地瞪着倒在地上的几人,用尽全力的力气想挣脱捆着他的绳子,像一只发了狂的暴躁狮子。
    被带走时,李明瑾意识有些不清晰了,但还是念着那句:“你们该死!”
    就这样,李明瑾被了关起来,再醒来时,他的身上已满是伤痕,他很清楚,这些都是自己自残自伤弄出来的。
    刚清不久,便被放了出来,侍卫扶着他回了府。
    当罗舒钰问起他“药”的事,他不敢说,怕把罗舒钰给吓坏,怕他日后看到自残的自己。
    “殿下?”罗舒钰发现了李明瑾的迟疑,从他脸上看到他的犹豫,如果只是普通的小事他当然不会步步紧逼,可是这事关他的性命,关乎他们的未来,绝对不能任由病情恶化下去,“我知你不想说,这次发病的原由不说也没事,但我希望不要向我隐瞒任何关于这个病的所有事情。”
    李明瑾看着罗舒钰的眼眶马上又要泛红,他只好缴械投降,微微地叹了口气:“你别哭,也别生气,我说。不过,我想知道母妃怎么跟你说的。”
    罗舒钰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自己进宫找梅妃一事。
    李明瑾夸他:“钰儿真聪明,还知道找母妃。”
    罗舒钰瞪他一眼:“我当然都急死了,你还笑。”
    李明瑾:“没有笑。”
    罗舒钰催促他:“那你赶紧说,这事今天不说清楚,明天也得弄明白,要么我再进宫问母妃。”
    李明瑾将他拉着坐在自己身侧,他背后有伤,不能大动作,只有握着罗舒钰的手,这样握着,像是在给自己鼓安慰。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问过他发病的事,大家都只当他是个疯子,一个脾气不好的疯子,就连父皇也是如此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成功的,成功的苟活下来。
    李明瑾说:“这件事要从我八岁那年开始说起。”
    李明瑾轻轻地握着他的手,罗舒钰觉得还不够紧,便回握回去,怕扯到他的伤口,又放松了力道,他做好听往事的准备,上辈子从未了解过李明瑾的事,现在迫不及待想知道他的所有过去。
    “我小时候在几位皇子中还算聪明,有好几次功课都被先生表扬,渐渐被父皇记挂上,小时候不懂事,也不知道皇宫里的勾心斗角是有多严重。母妃大概也不知道我在文武上都相对拔尖儿,直到我隐隐有超越其他皇子的趋势,且长乐宫也开始被各种算计时,母妃才意识到不能再由着我继续下去。一开始也还在犹豫,直接八岁那年。
    “那天,我有些顽皮,背着母妃偷跑出去玩,在湖边遇到大哥二哥他们,便问他们可不可以一块儿玩,他们答应了。他们说要跟我捉迷藏,我天真的以为真的是兄弟之间的玩闹,我听他们的建议藏在湖边的一个石缝里,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找我,差不多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我被一个黑影推下了湖里。如果母妃没悄悄命人教我识水性,我可能就只是一具尸体了。”
    “我全身湿辘辘回到长乐宫,母妃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将此事压下来,然后开始跟我分析宫里的形势,还有她的身份。三天后,母妃拿出一张从梁国带来的一张方子,让人配了药,给我吃下,从此我就会不定时发作,我的脾气会变得极为暴躁,还会动粗。自那之后,便不再有人暗中害我,他们都知道我废了。”
    李明瑾说完望向罗舒钰:“大概就是这样。”
    他把十年多来遭受的苦轻描淡写带过,罗舒钰感到十分难过,只要细细一想就令人窒息。对比起来,他以往在罗府虽过得一般,但却也无性命之忧,不用日日担忧被他人暗害。
    不过,现在还是要回归到李明瑾这个药的本身,以前他不知晓,便不说了,现在万不可继续下去。
    “那方子带毒性的吧?可有解药。”
    李明瑾摇了摇头:“没有解药,是药都有三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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