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陆灵惊讶地望了过去。怎么回事？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跟《太阳报》的事件有关系，可是这里没什么逻辑啊。艾比不是小气的姑娘，她从来没有显示出对自己和派特关系的不满。陆灵的心情本来就很糟糕了，现在也不知怎么安慰男孩儿，最后她老套地说道，“我很遗憾听到这个。……你们昨晚回去吵架了？”
    “没有。她说……我和她不在同一页。”派崔克复述着艾比的话，眼里掠过一丝茫然。
    同一页吗？陆灵有些没有想到女孩儿的感情已经比较认真了。而派特确实没有那么上心。足球运动员里结婚早的其实很多，当父亲早的同样很多，这也是那天她问他那个尴尬问题的原因。当然，球星里面的浪子从来都不是少数。不过以她对派特的了解，派特也不像是后者。
    陆灵看了看男孩儿的脸，他看上去有些郁闷。即使没有那么上心，毕竟是失恋了。她问道，“你还好吧？”是关心的语气。
    派特轻轻点了下头，他确实因为分手心情更糟糕了一些，但是并不悲伤。也许这本身就是个问题。
    “对了，缇娜，关于《太阳报》的新闻，抱歉让你当了一回我的‘女友’，老板他……”
    “噢，那个，别担心。”陆灵甩了下手，这个乌龙真是尴尬，她居然是派特的“女友”……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其实本来我还想让你帮我跟艾比说声抱歉呢，她实在是很冤枉。可是谁知道……还是我自己打电话吧。”她把文件夹和ipad一起拿在手上，绕过桌子，“我得去开会了。明天训练别迟到。”
    派崔克应了一声，转身时又想到什么，“不好奇你的礼物吗？”
    陆灵苦笑了一下，“二十七岁的第一天如此糟糕透顶，我哪里还有心情去想礼物。”
    “你可以期待一下，晚上有空？”
    “不一定。”
    “就半个小时。”
    “……好吧，晚上见。”
    ****
    拐过刚才那个街区，派崔克指了指正在路过的那幢公寓：“我的房子就在这里，我搬进去以后，你还从来没去过。”说着他已经开了过去。
    陆灵回头瞥了一眼，兴趣不大的模样。不过外观看上去确实不像是普通中产能住得起的地方。她又看了看车窗外，“所以你不是带我去你家？”
    派崔克笑着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女人，摇了下头，不过很快他又说道，“如果你想的话，一会儿可以上去看看。”
    他们又拐过了一个街区。英国的道路窄，交叉口特别多。街区与街区之间一般离的比较近。男孩儿继续向前开了几百米，停了下来。
    陆灵伸了个懒腰，坐直了身子。“派特，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她一边问着一边从车里走了下来。
    男孩儿停好车，从车尾绕了过来。他掏出把钥匙，在手里扔了扔，笑的有些孩子气。然后他走向那幢有些旧的五层楼的公寓。
    “嘿——”陆灵喊了一声，派特也没回头，她只能跟了过去。
    房子有些年头了，看外观，应该还是维多利亚时代的建筑。刷了钥匙进去以后，不难判断公寓的档次和安保的质量，是的，看上去都很不错。
    倒是有些像陆灵读大学时的教学楼。英国很多大学的教学楼里面都铺着厚厚的绒地毯，楼里往往结构复杂，配着一层又一层外观古老的自动门，真是无处不映衬着这个国家人的性格。尊重传统但并不落后。
    他们坐电梯到了四楼。从电梯出来，派崔克用手里的钥匙开了其中一间的门。
    男孩儿做了个请的姿势，陆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派特，我知道你是个有钱的小孩，但还没有有钱到买套房子送给我，所以……”
    “我给我的房产经纪人打了电话，他说这间是目前市场上这附近最好的一居室。房租你应该承担得起。”
    这一块儿的房子均价高的惊人，派特他到底对房租有没有概念啊。陆灵再次怀疑地看了一眼男孩儿，没有马上回答他。
    与外观不同，房子的内部装修新式简约，唯一保留的旧式结构就只有客厅的小壁炉了。她确实一眼就爱上了那个壁炉。铺的同样是地毯，不过没有公众区域的地毯那么厚重，是普通家用的，驼色，看上去很温暖。开放式厨房，卫生间干净亮堂，卧室的大小和窗户的位置都堪称完美。如果要把这间房子跟她那间阁楼相比的话，阁楼简直是狗窝。
    派崔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观察着从各个门进进出出的克里斯汀的眼神，她看样子好像很喜欢。男孩儿又问了一遍，“所以？”
    “当然喜欢。你确定房租我能承担？”陆灵还是不敢肯定。
    “应该……没问题。”男孩儿说着把钥匙扔了过去。“我已经交过押金了，你喜欢的话明天就可以签合同。生日快乐，缇娜！”
    陆灵一把接住派特扔过来的钥匙，这是她今天心情最好的时候。
    他们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遇到了拿着垃圾出门的邻居。那男人看了他们好几眼，陆灵心里觉得不安，推着派崔克催促他走快些。等到电梯门终于合上了，她才踏实。
    “对了。”陆灵忽地想什么来。
    “什么？”
    “伊恩昨晚怎么样？”
    “如果你是指与凯特的话，子翔说他昨晚过的很美妙。”
    “……哈哈，伊恩终于不是处男了。”
    派崔克等陆灵从电梯里出去才跟在后面出来。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男孩儿嘀咕了一句。
    “你们调侃他从来不避讳我，我又不是聋子。”
    这倒是。昨天晚上伊恩的心情确实前所未有的好。只不过，他与凯特在一起了，他却与艾比分手了，以后若是遇到，希望不要太尴尬。
    “去我家喝杯咖啡？”派崔克发动车子时问道。
    陆灵看了看时间，摇头，“下次吧。”
    ****
    一回到阁楼陆灵接到了陆允桂的电话，父亲祝她生日快乐。她跟他随便说了几句，很快就挂断了。
    拉什在门缝里放了个纸条，告诉她有包裹，是从美国来的。她看到之后，第一反应是等她离开这个阁楼，她一定会想念拉什的。
    关灯之前，陆灵躺在床上扫了一眼自己居住了好几年的地方，流过的汗水与做过的梦，还有派特时不时的造访，其实从来没有那么艰辛。
    快睡着时陆灵收到一条信息，她迷迷糊糊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尼古拉斯。
    “我刚到家，二十七岁生日快乐，克里斯汀！”
    她看完随手回了几个字母，然后手机再也没有震动过。
    二十七岁的第一天以糟糕开始，却不是以糟糕结束。
    她想她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
    ****
    派崔克的夜店事件在qpr球迷里面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很多球迷在instagram上给他留言，苦口婆心，无非是安柏小子你可不能自毁前程。而他跟女友已分手的消息也走漏出去。某天喻子翔去翻派崔克instagram的页面，居然看到很多年轻小姑娘给这小子留暧昧的留言。
    之外的事情是，有几个qpr的球迷居然专门跑到艾比的instagram上去骂她。这可真是冤枉。不过女孩儿在分手以后还是会更新生活的照片，看上去过的不错。
    喻子翔一直没有把那天女孩儿在夜店说的话告诉派特。起先是觉得尴尬，后来看派特似乎也不是很在乎，他就更觉得没必要了。
    俱乐部内，罚款与谈话之后，这件事情算是平息了。所幸，也没有影响三个男孩儿的竞技状态，也许最重要的是没有影响派崔克安柏的竞技状态。
    二月份的英冠月度最佳球员和月度最佳教练也都被派崔克和尼古拉斯各收入囊中。
    三月份的国家队比赛周到来之前，qpr双杀普雷斯顿之后登顶！
    原本排在第一和第二位的米德尔斯堡和伯恩利赶着一起颓势，qpr以一分的微弱优势把米德尔斯堡超了过去。伯恩利距离米德尔斯堡也仅仅只有一分。
    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对球队的全权掌控以及他对防守体系的加强，再加上派崔克已经持续了几个月的火热状态，把女王公园巡游者这支在进行了三分之一赛程时还排名中游的球队推到了领头羊的位置。
    这是个巨大的意外，虽然这个趋势是一点点蓄积出来的，但是毕竟在尼古拉斯刚接手时各大博/彩公司并不看好西班牙人能够带队升级。
    这轮之后各大媒体开始罕见地关注一支英冠球队：
    “弗洛雷斯带领qpr领跑英冠”
    “flores makes qpr front runner in championship”
    ——《伦敦旗帜晚报》
    “下一站巨星：安柏继续高飞”
    “the next big thing: amber keeps flying”
    ——《每日电讯报》
    “内部消息：弗洛雷斯的魔法，安柏的秘诀和陆的神奇效应”
    “insider report: flores＇ magic, amber＇s secret and lu＇s amazing impact”
    ——《每日镜报》
    在所有人都无比看好qpr的时候，被开除了几个月的盖瑞科尔悄无声息地拿到了伯恩利助理教练的职位。上任之前，这位被开除以后一直沉默的英式老派足球人上了一个英国体育电台的节目。他在节目里第一次公开谈论了自己对老东家的看法。
    “噢，我必须得说，尼克做得很好，让这支本来就很出色的球队发挥出来了水平，所以我能理解为什么现在的球队老板都喜欢换帅，而且喜欢用欧陆主帅，确实能给球员新鲜感。关于派崔克么，我在哈灵顿的时候就很看好他，多次提过要把他调到一线队了，果然没让人失望。”
    主持人有些阴险地继续问道：“那么盖瑞先生，你对你的继任者有什么看法呢？”
    “你是说克里斯汀吧，我确信尼克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我知道在进俱乐部之前他们两个就已经认识了，这会是个很大的帮助——我的意思是，如果主教练和助教能够彼此熟悉，互相信任的话，对于球队当然是非常有好处的，这一点上我大概没有让尼克那么开心吧，哈哈。”
    英国的体育电台还是拥有着相当数额的听众量的。网络的蓬勃发展并没有影响这个相对陈旧的行业。这个节目播出以后，盖瑞在节目里所说的话被多家媒体转载，随后又在社交媒体传开。
    如果不是听到球员们的闲聊，陆灵还不知道这件事。
    詹姆斯和內德姆一边在草地上传着球，一边说着那些话。
    “噢，盖瑞真是狡猾，这采访好多人都在讨论。”这是詹姆斯的声音。
    “不过，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克里斯汀和老板之前真的认识？”队长內德姆瞟了旁边的助教一眼，压低了声音。
    “谁知道呢，不过我倾向于相信他，也许那家伙被开除以后做了调查呢。说起来，我忽然想到他们两个不是在圣诞派对上还跳了舞吗？”
    “我也有印象，不过当时看上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
    陆灵装作没听到他们的谈话，后来她自己回去网上搜索了这条新闻，才觉得后脊背发凉。
    且不说盖瑞将发掘派崔克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已经够让人厌恶，也不提字里句里还透着对英格兰球队聘请过多外籍主帅的不满，最恐怖的是他谈及的关于自己的那些话。
    盖瑞的措辞非常巧妙，不会被抓到任何把柄，但实质句句都是诛心之论。球迷很容易就产生对年轻英俊的拉丁主帅和更加年轻的女助教之间的联想。
    本来像那个被开除的《太阳报》记者吉米库珀一样思维的人就不在少数，一个女性教练在这个男性主导的行业里实在太特殊了。特殊到普通人很难不去怀疑她用了不正当的手段。现在，盖瑞的这些话，无疑坐实了很多人的揣测。
    别说外界毫不知情者，就连有些队内球员私底下也开始这么去想这件事。
    不知道球队老板托尼费尔南德斯每次看自己时那稍纵即逝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奇怪眼光是否也是因为在内心中怀疑她跟尼古拉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其实，陆灵内心早就意识到会有这个问题，只是她不愿看到罢了。而且，她更关注的还是足球本身。
    也许，球迷和媒体的看法她可以无视，但从她听到的队长和詹姆斯的谈话来看，这个不安的种子已经种下了。这才是最让陆灵担心的。
    尼古拉斯很明显早已获悉了盖瑞的“爆料”。助手一整天的心不在焉他都看在眼里。后来，快下班的时候，他才谈论了这个事情。
    “你知道，盖瑞刚拿到伯恩利的工作——他这是心理战，你不能受他影响。”
    陆灵皱着眉，“弗洛雷斯先生，我本人不在乎他说了什么，但这里面最大的问题是对更衣室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我相信更衣室还在我的掌控之中。”西班牙人坚定地说道。
    ****
    三月底的国际比赛周派崔克安柏并未被英格兰国家队主帅罗伊霍奇森征召，尽管媒体和球迷都在这么呼吁着，但是猫头鹰先生不为所动。毕竟这赛季英格兰的青年才俊呈现井喷状，比如热刺的德利阿里，再比如曼联的杰西林嘉德，包括埃弗顿的罗斯巴克利也有上佳表现。这些可都是在英超闪耀的球员。猫头鹰先生也许觉得，那个在英冠的十九岁男孩儿还应该再等等。
    不过也因此派崔克安柏入选了英格兰u21国青队。他们3月26日打了瑞士，欧青赛预选赛，男孩儿首发上场送出一球一助。延续了他在俱乐部的好状态。
    而从国家队比赛周回来，将会有一场大战。
    榜首之争——女王公园巡游者vs米德尔斯堡。
    这一回，米德尔斯堡的主帅，尼古拉斯的故人——艾托卡兰卡将不会缺席。
    赛前几天已经有媒体为这场比赛造势，把这场即将到来的英冠巅峰对决称为“穆里尼奥德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