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结局

    伏见猿比古被牵着手进商场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实在是与他印象中的王太不相符了。
    拥有与常人不同的地位与力量，应该也无意再去融合进普通人群。
    注意到伏见猿比古频频看过来的眼神，周防尊问：“怎么了？”
    “与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伏见猿比古说，低头晃晃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我一直觉得王已经脱离普通人了。”
    周防尊听到这话不由挑眉，“看来你对我误解有点多，所谓的王也是从群众中诞生的。我只是最倒霉的那一位。”
    王是不是普通人我不知道，但赤之王运气一定不普通，能从千千万人群被选中，安上注定死亡的命运。
    伏见猿比古听着没有说话。
    两人走在人群里还是有些显眼，压迫的气势让人感觉不好惹，靠近的人纷纷避让开一些，周身都形成一个空圈。
    商场里大多都是衣服饰品还有的就是吃的，两个男人都是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的人，结果在商场里硬是绕着走了一圈，什么店铺都没有进。
    伏见猿比古走在周防尊身边，看他那副架势更像是过来巡视领地。无奈扯了扯身边人的手，“走吧。”
    ？周防尊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是逛街吗？还什么都没有买呢。
    “出去。”即使在外面走也比在商场里好，来来回回走比起逛街更像是踩点，没见旁边店铺工作人员都用警惕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们了吗？
    比起商场，街道上人还是来得少些。
    擦肩而过的情侣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周防尊抬头看了看他们出来的酒店，问：“要去酒店吗？”。
    这个人是真的在约会吧。伏见猿比古第一次遇到喊他出来约会，但跳过一切流程直接到酒店约会的，低声叹了一口气。
    ***
    “这里？”周防尊站在一堵墙面前。
    “我和美咲以前的学校。”伏见猿比古踩着墙角垫脚的石头，轻轻松松就翻身过去了。
    带着几分好奇，周防尊跟着进入伏见猿比古曾经入读的学校，等他进去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快成一个小黑点。
    刚好在上课期间，除了教学楼里隐约传来上课的声音，学校里一片寂静，从操场穿过进去的时候，只有树叶的沙沙声。
    环视一周，周防尊跟着绕进楼梯。
    天台，伏见猿比古先周防尊一步来到这里，站在熟悉的位置上，摇摇欲坠的边缘，风吹起垂在额前的刘海，虚晃着看地面，像是一瞬间离自己很近。
    灰色的水泥地，旁边的绿化带，高处看上去像是模型，伏见猿比古有点想近距离地触碰一下，骤然放大后会是什么感觉？在国中的时候就在好奇这个问题了，为什么没有寻求答案呢？
    伏见猿比古半只脚踩在天台边缘，悬空的一半似乎变得轻盈了，啊……对，为什么没有呢？伏见猿比古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望向楼梯口的时候，等来的并不是印象中的人。
    不是，不是美咲，在等待那个人从楼梯口一点点出现的时候，伏见猿比古也说不清自己等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只是周防尊出现的时候知道。
    不是他。
    时光交错的一瞬，伏见猿比古回头的不仅仅是在这里，他看到了很多，同伴的尸体，敌人的尸体，还有……他自己的。
    密密麻麻的尸骨铺满了天台的地面，挤挤攘攘，风轻明朗的地方瞬间成了人间地狱。
    说实话，经过这么久，伏见猿比古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是谁？看到满地残骸的时候反应过来，这个是我，这个是我，这个也是我。
    虚妄中，脚边的自己摇摇晃晃站起来了，额头系着长白巾，脸上、身上，还有手中的武士刀都沾满了鲜血。杀红了眼，身处前方阻挡的人都是敌人。握紧刀柄，跨步冲刺把刀捅进敌人身体。
    边缘上的伏见猿比古似乎承受了什么轻飘飘又足以推动他的力量，面向周防尊向后倒去，倒向大地。风吹得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削瘦的身姿，放松的姿态更像是躺向云朵。
    周防尊瞳孔一缩，惊讶和恐慌，几步踏上最后的阶梯，从入口飞速奔向伏见猿比古，尽力伸手去抓也赶不及，指腹滑过的只有衣角，从指缝漱地溜走。
    来不及多想，翻身蹬着墙壁发力，冲下去，靠着冲力及时感到，空中扯住他的手，抱在怀中一个翻转，使用王的领域，周身被赤红色覆盖，从地面冲来一股热浪，缓解了下落的冲力。
    伏见猿比古在空中下坠时，看到了湛蓝的天空，无边无际，宽广，下落带来心脏加速的跳动和灵魂的宁静。留着长发的自己，额巾和脸上都沾满鲜血的自己。
    “啊……我以前好像很擅长武士刀啊。”伏见猿比古在喃喃自语的时候，一抹赤红强势地冲入视野，蓝色被赤红遮盖，从来都是沉着一张脸的男人，像自己伸手，现在脸上……是紧张？
    当他在空中接近的时候，手中的热焰使怀中的自己一寸寸化成灰烬，伏见猿比古这时才从平淡的表情传化成了惊讶，还有着不可察觉的欣喜。
    被抱住了，以保护的姿态，怀中的虚无成了温暖的身体。
    落在地面上，周防尊抱着伏见猿比古，承受住冲撞力，目光沉沉地看着怀里的人，“你在干什么？”
    伏见猿比古在沉重压抑的气氛里，沉默一会后扑的一声笑了，脸埋在周防尊的怀里，也不嫌弃烟味了，闷声大笑。
    “周防尊。”伏见猿比古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身下的周防尊，笑容在嘴边不断扩大，“你要和我一起殉情吗？”
    即使放任他下落也不定会死，为什么还要追上来呢？
    周防尊皱着眉头看着身上笑着的人，任由他发疯一样狂笑，一连串的变故已经想不通伏见到底想干嘛。
    “啊……不是这样的邀请。”伏见猿比古自己念叨着，也不需要回答，整整思绪说，“那就，等待十束死亡后，由我来弑王吧。”
    收敛下来的伏见猿比古发出了请求，也算是邀约。
    安娜酱说过，十束多多良待在周防尊身边会死掉的，而没了十束多多良能力约束的周防尊，力量将更加狂暴失控，迟早迎来前任赤之王一样的结局，坠剑。
    前任赤之王坠剑的结果是不容第二次发生的，必将有人在周防尊彻底坠剑之前杀了他。伏见猿比古从前不大关心，现在有兴趣要当这个人了。
    王能弑王，但会接受反噬。而氏族也能在王的允许下弑王，当伏见杀了周防的那一刻，属于赤之王的力量将席卷全身，将他烧成灰烬。
    无论王是否甘愿死在你手下，弑王的罪孽一点也不会少。
    这下周防尊听懂了伏见猿比古的话，楞住了，最后在伏见猿比古灼灼的目光下点头了。
    “嗯。”
    “一起迎来死亡啊，这真是个浪漫的结局。”伏见猿比古笑到趴在他肩上评价。
    周防尊决定后没有他那么多感叹，只是扶着伏见猿比古的腰，亲亲他下巴。
    “那现在要去酒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