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精神失常

    叶明海狼狈地坐在病房特地为陪同病人的家属所准备的椅子上，方才他差点没被那么破空飞来的暖瓶砸到了。
    此刻他的耳边充斥着吵吵嚷嚷的声音，若不是眼前的几个忙碌的护士和鼻间闻到的医院专属的浓烈消毒水味道，他还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嘈杂的地方会是医院。
    一旁给床上发疯的唐乙音打了少量镇定剂的护士见他的模样，便不由得说道：“先生是第一次到精神科吧？”
    叶明海望着病床上慢慢平息下来的唐乙音，先是一愣，随后才点头。
    护士显然是做惯了这些事，她手脚麻利地把用过针筒和棉签往垃圾桶上随手一扔。
    她看着愣愣的叶明海，补充道：“精神失常的病人大多都特别能闹腾，我已经给病人打了少量的镇定剂，她会睡一会儿，估计醒来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力气闹腾。”
    叶明海听清楚了护士的言外之意——那时候你想和病人怎么叙旧，病人都不会伤着你了。
    然而叶明海此次前来，并不是来找唐乙音叙旧，而是想来看一看把林枳言害得精神分裂的她，下场有多惨烈的。他原本以为自己看到唐乙音的凄惨模样会令他兴奋。
    叶明海瞥了一眼如同尸体一般瘫在床上的唐乙音，报复的快感他没感受到，他只觉得今日他算是总算“触目惊心”的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不过他的心思自然也不可能同护士说的。
    而护士在医院里负责精神科这一块的病人，每天来来去去就见到这么几个人，难得见一次帅哥。
    她原本还有些兴奋，但对方始终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也没搭理人的意思，她嘱咐几句就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护士离开后，病房里就彻底地安静下来了。
    就同护士所说的，她给唐乙音注射的镇静剂只是少量而已，所以在叶明海坐了没一会儿后，唐乙音就醒过来了。
    叶明海一直都在看着床上的唐乙音，她转醒之后的反应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不知是不是先前受了极大刺激的缘故，唐乙音醒来之时，睁开眼睛的方式和很多人不一样。
    常人醒来只是慢悠悠地掀开眼皮，她却是猛地睁开了眼，那阵势像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恨不得把眼睛给立马瞪圆了似的。
    随后，唐乙音就想从床上起身，她很快就发现了四肢无力的事情。随后就是竭力地挥着手臂，配乐则是她毫无新意的大叫。
    叶明海一听到这声音，就忍不住皱眉。
    他静坐着看了唐乙音发了好一会儿的疯，后者才突然发现了病房里还有别人的存在似的。
    她一惊一乍地扭过头，待看到叶明海时，前一秒还充斥在病房里的叫喊声突然戛然而止了。
    “呵呵呵……”
    唐乙音突然笑了起来，这使得她脸上的伤疤愈加狰狞了。
    叶明海只觉得这笑声渗人得很，他问：“你笑什么？”
    唐乙音却道：“我认得你，你叫叶明海是不是？”
    叶明海没说话。
    唐乙音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脸突然染上了怨恨之意，表情便扭曲了起来。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林枳言！我好恨你啊！你这个烂货快去死吧！”
    叶明海听闻这话，便沉着脸望着她。十几分钟前，他还有些怜悯唐乙音，此刻却是恨不得化身为坦克，把眼前之人碾死了。
    他原本以为唐乙音会像方才那般，很快就停止了她对林枳言的谩骂，谁知道她竟然像是常年堵住洪水的关卡突然被人打开了的水闸似的，颇有些漫无止境的势头。
    叶明海一下子就被她的话勾起了自己的来意，他再也听不得这个女人的疯言疯语，忽的起身就上前抓住了唐乙音的手腕。
    唐乙音因为叶明海的动作安静了一瞬，很快又狂躁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药效过了，还是说疯子的劲儿都会比常人大，此刻手脚胡乱地挥舞着，叶明海竟是被她打中了好几下。
    他耐心全无，干脆把唐乙音给擒住了。
    而唐乙音的一张嘴却依旧在不停地嚷嚷着林枳言的坏话，叶明海心里的不虞堆积得越来越多，只恨不得堵住她的嘴，但无奈此刻他手脚都不得空闲。
    叶明海无法发泄心中的不快，只好冲她吼道：“唐乙音！你知不知道你把林枳言害得有多惨？”
    叶明海吼出这句话的时候，的确是没想那么多，毕竟这唐乙音已经是精神失常了，说句话来都是颠三倒四的，也难为她把林枳言的恨记得那么清楚了。
    谁料这还在他的桎梏下不断挣扎的唐乙音，她一听到这话，竟像是被按下了隐藏的开关键似的，突然就不动了。
    叶明海感到奇怪，他正以为唐乙音又昏睡了过去的时候，她饱含怨恨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了——“难道林枳言还能有我惨吗？”
    叶明海听闻这话，低头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这灯光的缘故，还是怎的，他竟然觉得病床上瘦骨嶙峋的唐乙音有些可怜。
    叶明海突然就没了再和她说话的心思，他松开了对唐乙音的桎梏，又慢吞吞地回到了他原来的座位上。
    唐乙音安静了没一会儿，又要开始闹了，整个病房里都充斥着她诡异又腻人的声音。叶明海也没理她，半个眼神都没有投给她。
    原本叶明海还想继续为林枳言打抱不平、对唐乙音落井下石，再顺便把她的病情刺激得加深一些，最好是她这辈子都不能从精神科中走出来了。
    但是仔细想来，叶明海又觉得没必要。
    他现在应该多陪在林枳言身边，无论对方醒过来的是哪一个人格，他都应该让她感到安心和温暖，帮助她一步一步地从自己的梦魇中走出来。
    但实际上叶明海也清楚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等到他碰见的人格不是林枳言时，他又开始变得失落、心灰意冷和绝望了。
    但是如果林枳言这辈子都治不好了怎么办？是不是就会像唐乙音一样？
    叶明海一阵后怕，他突然非常迫切地想见一见林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