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怕被误会,吴伟伟急忙说:“我没有答应她,话没听完我就走了。”
    “我知道,我相信你。”陈岭安抚完,继续道,“所以她想当中间商?”
    面对买家时她故意报高价,在面对卖家时又想办法把价格往下压,尽可能的赚取最高的差价。
    吴伟伟:“应该是吧。”
    陈岭:“真是什么钱都有人赚,她就不怕被逝者怪罪,倒血霉吗。”
    “我仔细看了李桂芳的面相,颧骨推高,额头窄小,鼻子小鼻头尖,还是三白眼……”吴伟伟说,“这种面相的人命硬,而且克夫。自然也不会惧怕鬼神。”
    陈岭默了默,李桂芳还真是这种人。
    当初他和赵迅昌刚搬来的时候,其余几家基本都是因为经济条件不够,没办法举家搬迁。
    李桂芳不是,除了想剩下重新安家的费用,留下的主要原因还是她不信邪。
    不信昱和山的晦气真的厉害到能冲撞人。
    “别管她了,以后见了面就当没看见,别打交道。”陈岭揉了揉肚子,有点饿。
    他把碗柜里的碗筷拿出来,先用消毒液泡了泡,又用洗洁精洗了两遍,心里才没那么膈应。
    早餐吃的还算愉快,饭饱后不久,陈岭便把五铢钱挂在手腕上,准备出门。
    吴伟伟擦干净手,抓着门框问:“陈哥要出去吗,能带我吗?”
    “我去古玩市场选个香炉,你想去就一起吧。”想着今天不是出去工作,陈岭只戴了黄神越章印和两张普通的驱邪符,没带他的万能背包。
    吴伟伟换下家居服,揣上手机和钱包跟上。
    古玩城在老城区,已经开了有二十几年了,想着这地方距离丁骏远的雕刻室不远,陈岭打算买完东西后,去雕刻室看看那两尊小孩儿的石碑做好没有。
    如今能在市面上流通的老物件越来越少了,手里有老物件的摊主也越来越少,十个摊位,有九个都是卖赝品的。
    陈岭和吴伟伟两人面生,看年龄又都不大,便成了被各个摊主忽悠的对象。
    摊主:“小兄弟想买香炉?那敢情好啊,我这儿正好弄到一个好货,你看着三足造型,这包浆,绝了!”
    陈岭抬手盖住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头顶,五铢钱就掉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假的,顶多出厂三个月。”
    闻言,带上吴伟伟转身就走。
    吴伟伟满头雾水:“不行吗,我看挺好的啊。”
    陈岭把五铢钱举到他耳边,听完后,吴伟伟沉默许久,现代的造假工艺真的可以以假乱真。
    两人一个上午逛了没有四十个摊位,也有三十几个,终于在最后一家,被摆放在角落里的小地摊前找到了心仪的物件。
    小香炉是黄铜方形双兽耳的款式,严肃又透着淡淡的霸气,跟老祖宗天生一对。
    陈岭跟摊主讨价还价,最后以三千块的价格拿了下来。
    摊主身旁还蹲着一个年纪和他差不的中年人,看神态和说话的语气,和摊主应该是老朋友了,正在说八卦。
    “老钱啊,你说是不是因为七月半要到了,那些脏东西不安分才会这样?据我所知,这是最近第二个自杀的了。”
    摊主从身后的箱子里扯出报纸,仔细地把小香炉包裹起来,发现对面的两个小青年正好奇的盯着自己,他讪讪一笑,回头冲朋友说:“晚点再说,还在做生意呢。”
    陈岭不在意的笑了下:“没事儿,我们俩都是灵异爱好者。”
    摊主的朋友嘿了一声,一脸遇到知己的夸张表情:“这年头像你们这么大的年轻人,信鬼神的可不多了,就连我家那小子脑子里装的全是毛概和马列。”
    陈岭心说,倒退两年多,我也是其中一员呢。
    就前段时间还因为撞鬼,抱着刑法一个劲儿的念呢。
    他对摊主朋友口中的跳楼事件有些兴趣,绕过去,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台阶上:“大叔,你刚刚说的跳楼是怎么回事?”
    “警方调查说死者是因为压力过大自杀,我不这么认为。”摊主朋友压低了声音,沙哑的声音在哄闹的街道中,居然显得有些突兀。
    “第一起自杀案发生在一周前,就我们街区,挺好的一个姑娘,眼看着马上高三了,突然有天夜里,自己跑进厨房,用菜刀把自己脖子上的动脉给割了。”
    脖子主要是颈动脉和椎动脉,这两条是往心脏和大脑输送血液和氧气的主要通道,无论伤到哪条都十分危急。
    陈岭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鲜血从脖子上喷涌而出,染红了肩头和胸口的衣服,那女生还很可能会被自己的血呛住,那些血从她的鼻腔和口腔里钻出来,糊得满脸都是。
    虽然知道救活的可能性很小,他还是问道:“人没救回来?”
    “哪能救得回来。”摊主朋友惋惜道,“她爹妈起床给她做早饭才知道人出了事,尸体都凉透了。”
    陈岭:“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更邪门,死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性上班族。据说是昨天的事情,那人下班坐地铁,自己莫名其妙跌下了铁轨,好在旁边有人反应及时,在听见他惊恐的呼救后用力把他给拉上去了。可还是没逃过去,下地铁后,他上楼的时候摔了一跤,脑袋磕在台阶上,死了。”
    “摔到轨道和楼梯上都可能是意外。”陈岭道。
    “邪门的地方我还没说呢。”摊主朋友像是怕被人听见,朝着陈岭招手,示意他凑近一点。
    陈岭靠近,把耳朵偏过去。吴伟伟也想听,只能撅着屁股从两人背后窃取一点信息。
    “他啊,是自己把自己给磕死的。”
    那人被发现的时候,双膝跪在水泥楼梯上,两手往后搭在腿边,额头死死抵住楼梯的棱角。
    单单这一点,其实并不足以判断他是自杀。
    巧的是,与案发这栋楼相对的另一栋楼上,住了一位航拍爱好者。刚好买了一架无人机。
    那天,他刚好在试飞新买的无人机,恰好就给拍了下来,随即就报了警。等警方赶到的时候,那人脑门都磕烂了,嘴角却挂着欣然而安详的笑容。
    仿佛如此痛苦的死亡,带给他却是无上的快乐。
    吴伟伟打了个寒颤:“那头一个呢,也笑了吗?”
    “笑了笑了,刚刚忘了说了。二位小兄弟,前后两个人死得这么惨,表情还都这么诡异,你们说这事儿能不是鬼干的?”
    “鬼什么鬼,你见过吗。”摊主用胳膊肘撞开好友,把香炉递给陈岭,“行了,回去往里放点米,就可以直接上香了。”
    “谢谢老板。”陈岭抱着新买的小香炉走了,回头对吴伟伟说,“打听一下那两起自杀事件,我感觉不太对劲。”
    吴伟伟的信息分享群安静如鸡,群友全在潜水,可当吴伟伟询问的消息发出去后,里面立刻炸开锅了。
    【这事儿不是上过电视新闻,你没看?】
    【没……对时事新闻不太关注。】这是吴伟伟的回复。
    群里的半吊子们开始传递相关信息:
    【新闻报道说,那女孩子成绩很好,是实验中学火箭班的学生,年级培养的重点苗子……】大概是嫌打字太多,太麻烦,又懒得语音,干脆找了个链接发到群里。
    吴伟伟仔细看了下。
    女孩儿性格开朗,朋友很多,在学校人缘很好,并没有遭受校园暴力的迹象。
    而且据她的父母所说,就在三天前,女孩儿还高高兴兴的拉着他们说自己心仪的大学,发誓在接下来的这一学年要更加努力。
    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一个积极向上的姑娘。
    根本不该和自杀两个字扯上关联。
    吴伟伟把信息递给陈岭看,问他:“怎么回复?”
    陈岭把香炉塞给他,接过手机,发消息问:【确定没有心理上的问题吗?会不会是因为学习压力过大,压抑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有人回复道:【应该不会,这姑娘属于天赋型选手,记忆力好,理解能力也不错,反正按照家长的说法,他们家姑娘平时并没有过分花时间在学习上,闲暇之余还会做点手工调节心情,陶冶情操。】
    【案子真的很蹊跷,如果真是鬼怪所为,肯定不是我们的水平能管的。】
    【说不定是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行凶作案呢,毕竟死前经历那么大的痛苦,就算是被鬼迷住,这么疼还能醒不过来?】
    【是这个道理,可若是近来气运低,染上了晦气,自身的阴气压过了阳气,导致神志不清的,未必能醒来。】
    【你们听过一首歌没有,七月半童谣。】
    【七月半,鬼作伴,递你刀,割你喉,拉你手,去跳楼,推你走,入鬼门。七月半,鬼来伴,活人死,死人欢。】
    【……楼上想说这案子跟七月半有关系吗?可鬼门还没正式开呢。】
    然后就有人刷屏,那条童谣歌词给刷上去了。
    陈岭飞快打字:【那第二个人呢?】
    第58章 纸玫瑰03
    群友:【什么第二个?】
    陈岭:【昨天又有一个自杀的人, 你们不知道?】
    【……】
    【……艹,我居然不知道!我这就去其他地方找找消息。】
    群里的人一哄而散,陈岭沉思片刻, 发表的第一个意见是:“家里缺个电视,以后每晚六点, 我们准时坐在电视前看本地新闻。”
    了解时事动态, 关注本地民生,吴伟伟觉得这建议太好了, 举双手赞成:“都听陈哥的。”
    陈岭指尖滑动, 将已经拖到底部的聊天记录又拉回到最上面, 仔细将恐怖童谣从头到尾默读几遍。
    他问:“这童谣是哪来的?我怎么没听过。”
    “我也没听过。”吴伟伟纳闷地抓了抓头发,忽然一怔,“不对, 听过,前几年流行起来的,是一个恐怖小说作者写出来的东西。我不爱好小说, 就没仔细去看过,只听群里提过一次。”
    “恐怖小说?”陈岭有些诧异。
    “嗯, 作者是在网络上发表的, 所以现实中没人见过他。”
    如果是从更久远的时代流传而来的童谣,被唱的多了, 说不定真的会因为人的恐惧而变成真实的诅咒。但只是近几年才有的,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见青年沉默不语, 吴伟伟紧张起来:“陈哥, 童谣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第一句和第一起案子有些相似。”陈岭又在心里翻来覆去咀嚼一遍诡异童谣。
    “是挺渗人的。陈哥,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太阳越来越晒了。”
    陈岭仰头看了看天,万里无云,只有一个灿烂刺眼的太阳挂在当空。他拿出手机叫车,等待的功夫,顺便在街边买了两只甜筒冰激凌。
    吴伟伟咬了一口,龇牙咧嘴,冰,但是冰得很爽,自虐的还想再来一口。
    车来之前,陈岭就已经把冰淇淋解决了,他用湿巾擦了手坐进去。
    开车的师父听口音是本地人,而且年纪不轻,他们经常穿街走巷,对城市里发生的大小事情,比普通的街道大妈还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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