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关于龙

    墓林里，少年人心疼地看着被楚枫砍出一道缺口的墓碑，手指在上面抚摸，嘴里还神神叨叨地念着：“亡去的英灵啊，不要责怪凡人的冒失……”
    “剑非主！”
    所有墓碑里同时传出振奋的咆哮声，一只只骨手从坟墓里伸出，伸向声音的源头。
    少年人缓缓抬起头，慢步走向林外，身上慢慢浮现出草木架构的盔甲。
    “没有反应的，是我做那个梦做疯了，这怎么可能有关系。”楚枫把剑收回，嘲笑自己的愚笨，随即运起身法快速离去。
    他未曾看见数息之后，那无数骷髅身披战甲走出墓林的恐怖景象。
    又是一日功夫，楚枫赶回商会之中，将百墓草带回，而在他回来片刻之后，老人也走回了商会。
    当楚枫问起他为何能知晓自己的归来，老人只回了两个字，血脉。这让楚枫更加确信，老人是和龙类有着莫大关系的人。
    老人背着那个药篓，随手一翻就是一堆令商会会长艳羡的天材地宝，切置，碾磨，一气呵成。
    “百墓草。”
    楚枫将那株恶心的药草递到老人手里，片刻便被老人弄成药粉和其它药材混合。
    “煎煮三个时辰，给他服下去，之后的药单我已经开过了，等他吐出一口黑血，就可以按药单每日服药了。”
    老人将那碗粉末端到阿阮手里，大步流星走出内厅，楚枫和阿阮说了几句也赶忙跟了上去。
    “怎么？关于龙的问题，想问我？”
    老人看也不看跟在身后的楚枫，只是将身后的药篓卸下来，甩到楚枫手里。楚枫身体猛地一沉，这药篓比起几天前的又重上几分。
    “老人家腿脚不利索，年轻人帮忙没有问题？”
    “没有。”楚枫咬着牙，把脚从塌陷的地面上抽出来，跟着老人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
    “现在你觉得龙……是什么？”还未及楚枫开口，老人又自己做了回答：“龙，是武器！是锋利残暴冷血的剑！”
    “剑？”楚枫跟着老人走过街道，在街面的青石板上留下一串脚印。
    “龙是剑，堕天冥神也是剑，你作为它的主人，不会不知道吧？”老人撇了一眼楚枫背上漆黑的堕天冥神。
    “两者不同的是，堕天冥神已经成了可以把控的剑，但却只有杀戮和死亡，算是幼稚的剑。”
    “龙则是无法把控的，杀戮，傲慢，死亡，残暴，甚至威势，它都拥有，但它还没有成为剑。”
    “有形之剑和无形之剑，是这样么？”楚枫跟着老人停下，前面是一处断崖。
    “可以这样理解，你想问我些什么？”老人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微微扭曲，花白的眉毛飞舞，勉强睁开的眼睛里，三角的紫色瞳仁散落着无可抗拒的威势。
    “您是龙？”
    “哈哈哈哈，你这年轻人，你有见过人形态的龙？”老人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子，眼中满是戾气。“龙是不屑于变成人的。”
    “那您是和我一样经过龙血洗炼的……”
    “龙血洗炼是不够的，必须和龙的血脉融为一体，你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那双融入血肉的红龙之眼和替换的蛟龙之心。”
    “而我……”老人神色冰冷，缓缓说道：“我是和死去的龙血液交融的怪物！在一次与龙的搏杀中，龙将奄奄一息的吞入腹中，我用最后的力气将那条龙开肠破肚。”
    “我在龙的身体里躺了一个月，由龙血洗炼过的心脏唤醒，变成了我最厌恶的东西。”
    “最厌恶的东西？”楚枫一边抹着头上大颗的汗滴，一边暗暗吐槽，那我不也是你最厌恶的东西，那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
    老人转过身，让楚枫看见自己的狰狞模样。
    一张老皱的脸被紫色的鳞片覆盖，耀眼的三角瞳里充斥着暴戾和杀意，一声嘶哑的龙咆在断崖间回荡。
    “我即为剑！”
    脚下燃起紫色的烈焰，烈焰蔓延数百丈，吞没周遭的一切，明亮的天空渐渐被混沌淹没。
    “这是……龙之领域！”
    升腾的龙焰溢满天空，足以令凡人下跪的龙吼声在领域里荡漾。这是龙之血脉激发出的结界，比上次那条蜃虫的不知强上多少倍。
    “我现在也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龙还是人，整个身体里流淌着的都是暴躁的龙血，那条龙还活着，活在我的体内，吞噬我的生命！”
    老人站在楚枫面前，弓下的身体直了起来，身体里迸发出一阵爆裂声，一片片龙鳞掀开血肉，附着在表面。一双傲慢的龙瞳死死盯着楚枫，重若千钧的威势横压下来，楚枫的身躯向下一沉，紫色的烈焰窜上身体。
    “吼！”
    一声愤怒的龙咆从楚枫的识海之中传出，浑身赤红的龙盘起身躯，龙爪一张。
    滔天的赤焰跳出楚枫的身体，将附上来的紫焰压制下去。
    “这……”楚枫身上的威势之压瞬间消散，身后一条巨龙的虚影盘旋飞舞，对着老人身后的龙影咆哮。
    整个身体似乎都不再受楚枫意识的控制，一双手直直伸向老人的胸膛。
    “收！”老人似乎早有预料，一把按住楚枫的手，周遭的烈焰在这一声暴喝下迅速退却，天空恢复清明，身后的龙影消散。
    “现在你可明白？”老人抓着楚枫的手，紫色的龙瞳悄然隐没，一股暖流涌入楚枫的身体，那条还在咆哮的龙影渐渐平息，钻回体内。
    “呼呼呼……”楚枫双手撑着地面，身体各处不断痉挛，脑海中还残留着龙占据身体后的狂暴之意。那种身体完全被支配，意识在龙的爪子下遭受碾压的感觉，如噩梦一般萦绕。
    身体里的龙血完全就是一颗不知何时会爆发的炸弹，那条红龙只是对他的身体不感兴趣，正如老人所说，龙不屑于变成人，更不屑于占据人的身体，龙血对身体的入侵不过是血脉本来的狂暴，龙魂只是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了巢穴罢了。
    “我会不会死，只是这龙一念之间的事情……”楚枫脸色煞白，转头看向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