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我们重新开始吧

    刚做完这一切，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便听见有人说道:“应该就在这附近，都分开来找！”
    夜芷沫闻言，面色一紧，心跳骤然加速，动都不敢再动。
    她忍不住朝西凌辰看了过去，就见面色惨白的男人这时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心里的不安在这一刻奇迹般地缓缓消散了。
    大概过了好几分钟，外头的动静才逐渐消散，隐约听到一句话远远传了过来:“死了个兄弟，西凌辰人还没杀掉，回去要向少爷请罪了，恐怕少爷明天会亲自过来。”
    这群人不是冲神药来的，而是冲西凌辰来的？！
    夜芷沫心神巨震。
    又过了一会儿，外头彻底没了动静，夜芷沫这才敢挪动身子朝西凌辰走了过去，神情严肃紧张:“你刚才听见他们说的了吗？”
    西凌辰点了点头，神情冷峻，幽深的黑眸中一片晦暗之色:“这伙人冲我来的。”
    夜芷沫本来想问他有没有什么头绪，但瞧见他惨白的脸色后，立马惊觉他这还受着伤。
    “我这就给你处理伤口。”
    西凌辰声音沙哑地应了一声。
    夜芷沫小心翼翼地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就见到了手臂上那个狰狞的血洞，还在不停地往外渗着鲜血。
    心跟着紧了紧，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艰涩:“没有麻药，我身上只带着银针，可以通过穴位帮你把血止住，但是缓解不了取子弹的痛苦，你忍着点。”
    “嗯。”
    夜芷沫又瞧了一眼他的伤口，就立马别开了视线，只觉得那鲜血格外刺眼。
    她不敢再耽搁，连忙将西凌辰的那把匕首放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将银针拿了出来扎进了几个穴位中。
    “我要开始了。”夜芷沫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山洞内幽暗的光线中，手中匕首反射的冷光更为森寒。
    西凌辰没说话，用眼神示意她动手。
    夜芷沫顿了顿，有些犹豫:“要不要找个东西给你咬着？”
    西凌辰看着她又说担忧又是害怕的面容，心里一瞬间被填的满满鹅，无奈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男人？”
    夜芷沫一噎，咬咬牙:“那你可别叫唤出来了，天知道那些人有没有走远。”
    西凌辰见她死鸭子嘴硬，明明担心他却还要找别的借口掩饰，心下无奈，也没有戳破，配合道:“我不出声。”
    匕首割进肉里的那一刻，夜芷沫耳边甚至都能听到声音。
    她这辈子帮不少人做过手术，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紧张过，每划下一刀，心都跟着揪紧了。
    而西凌辰，从始至终，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那汗如雨下的惨白面容下，是肌肉忍痛到极致的紧绷。
    夜芷沫瞧着眼眶突然就红了，紧咬着牙关让自己冷静下来，越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当子弹从肉里挑出来的那一刻，夜芷沫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整个取子弹的过程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她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你先别动，还要包扎。”夜芷沫哑声开口。
    随后，她将银针取下，把之前的那块剪开的黑布又给西凌辰缠上了。
    接着，拿起了衣服，一件件给西凌辰往身上穿。
    西凌辰眼眸微垂，静静注视着她认真的脸蛋，眼神格外柔和。
    夜芷沫给他将衣服悉数穿上后，一抬眼，视线便撞进了一双仿佛装满了漫天星辰的深眸中，心头倏地一跳。
    她近乎有些慌乱地将视线移开了，“今晚只能在这休息了，明天我们必须出去，不然你的伤口绝对会感染。”
    “嗯。”
    空气跟着渐渐安静下来，夜芷沫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再次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其他哪里不舒服？”
    “没事。”
    他越是淡然，夜芷沫就越是担心:“你一旦感觉有什么不适，就要赶紧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好。”
    很快，夜幕彻底降临了，山洞里却也漏起了水。
    这个山洞本来就不是全封闭的，洞顶有很多小孔，随着雨渐渐下大，雨水便从小孔中流了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
    不一会儿，有几处地方已经汇成了一汪小水坑。
    而山洞本来就小，这样一来，两人就不得不挤在一块了。
    正当夜芷沫琢磨着要不要去山洞最里边那个小角落待着时，一只胳膊突然环住了她的肩膀，跟着她就被拢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夜芷沫下意识想挣开，却陡然听见身后响起一道轻微的闷哼声，当即面色一紧:“你怎么了？”
    “你别动，我伤口被你撞到了。”
    “我看看！”夜芷沫立马紧张了起来。
    “我暂时没事，你别动就行了。”
    夜芷沫还想说什么，下一秒却突然反应过来西凌辰怕是故意的。
    之前取子弹时他都没哼一声，现在被撞了一下就哼出声了，不是假装的是什么。
    “你放开我！”
    她抿着唇，声音有些不悦。
    “我冷。”
    “……”
    夜芷沫嘴角一抽，最后念在他是病患的份上，便由着他去了。
    渐渐的，夜深了，寂静的山洞里，滴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而此刻，洞里面漆黑一片，两个人都看不见彼此的脸，只能通过彼此接触的身体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你冷吗？”夜芷沫突然问道。
    跟之前的对话无关，她现在是认真地在问这个问题。
    此时，气温已然降低了很多，裸露在外面的脸能够感觉到冰冷的凉意。
    她担心西凌辰在这种环境下，身体会吃不消。
    “不冷。”
    头顶传来了简单的两个字，几秒钟的停顿后，男人又补充了一句，“有你在。”
    夜芷沫身子微僵，没有做声。
    山洞中又恢复了沉寂。
    就在夜芷沫以为西凌辰不会再说话时，突然听见男人喊了她的名字，紧跟着一句话猝不及防砸在了她心上，搅得她心里一阵兵荒马乱，所有平静溃不成军。
    黑暗中，男人说:“芷沫，我们重新开始吧。”
    夜芷沫大脑被这句话全盘占据，耳边不停回向着西凌辰刚才的声音。
    她的心跳很快，这些天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犹如走马观花般在她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了那天被黑熊袭击时西凌辰挡在她身前的画面上。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她对西凌辰的感情并没有如她想象中的那样断的一干二净，而是有一小缕深埋在心底，一有冲击，便会破土而出。
    西凌辰能够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语气格外认真地说道:“芷沫，通过这些天的独处，我想清楚了，我不能没有你。”
    幽暗的空间里，传来了男人认真而深情的告白。
    “那天我看到黑熊扑向你的那一刻，我很害怕，害怕你在我面前受伤，更害怕就此失去你。”
    “你和陆君擎打电话的时候，我很嫉妒，我不想看到你对别的男人欢颜笑语，我只想你对着我笑。”
    一贯冷漠的男人竟说出了这样缱绻的情话，让夜芷沫大脑有一瞬间的当机。
    明明西凌辰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西凌辰了，可在这番情话被他说起的时候，她却仿佛回到了从前，也看到了从前那个只对她温柔的男人。
    还没缓冲过来，头顶低沉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我错了，我不该伤害你，不该背叛我们的爱情，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这句话落下的那一刻，夜芷沫心口倏地一痛，鼻尖一酸，眼眶内毫无征兆地涌上了一层水雾。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听见西凌辰道歉的话。
    曾经有段日子，她做梦都在期盼着听到这一句话。
    她想，要是这个男人求她原谅，她就给他一次机会，毕竟他们青梅竹马，毕竟他们相爱了那么多年。
    然而，每一次现实都狠狠将她的梦境打碎。
    她看到这个男人当着她的面亲吻另一个女人，她听到这个男人很冷漠地警告她不要再纠缠。
    然后，她心累了，告诉自己要彻底放下。
    可如今，她曾经期待至深的话就这样猝不及防闯进她耳朵里，在她脑海中炸响。
    夜芷沫脑子里一片混乱，连西凌辰的声音都听得不怎么真切了。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想在南大陆最大的玫瑰庄园里举办婚礼，回去我就让人安排，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纱，我找最顶尖的设计师给你设计，回去我们就举办婚礼好么？”
    夜芷沫心底有什么怦然炸开了，那一缕深埋的感情破土而出，疯狂滋长着。
    她紧紧握住了拳头，竭力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西凌辰没等到她的回答，眸光渐渐暗淡了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芷沫，我是认真的，我想让你的名字前冠上我的姓。”
    “结婚吧，我们。”
    夜芷沫此刻心乱如麻，冲动让她差点就答应了，还好理智及时将冲动给拉了回来。
    最终，她选择做起了缩头乌龟，将眼睛一闭，装睡，继续默不作声。
    黑暗中，男人低低叹了口气，脸上一片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