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母子

    容珩但笑不语,依旧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静贵妃看着他,怒气染上眉眼,脚步一顿,“容珩,此时此刻你还如此!你知不知道……”
    “贵妃娘娘,既然您身体不适,不如儿臣先送您回宫?”容珩微笑打断她的话,不等静贵妃答应,便看向距离他们约有几米开外的內侍,內侍面露犹豫,迟疑了片刻才慢慢上前,却不敢靠近静贵妃,只垂手在几步之外候着。
    静贵妃望着容珩,目中怒色渐渐褪去,微微闭眼,再睁开眼脸色已经平静如初,“你该明白,我若回宫,代表着什么,你知不知道……”
    容珩眸光微动,深深看了眼静贵妃,往后退后一步,静静施礼,“贵妃娘娘养育儿臣一场,儿臣也愿意贵妃娘娘平安康泰,万事无忧。”
    言下之意,是让她退居后宫,诸事不管,安守晚年了?
    静贵妃又是一阵气怒,但望着眼前男子俊美的眉眼,恍惚看到了当年柔婉女子也是这般情真意切,“贵妃娘娘对奴婢恩同再造,奴婢回乡之后定日日祈祷娘娘万事无忧。”
    话尤在眼前,人却早已化为尸骨,芳魂渺渺。
    静贵妃怔了怔,想起过往纷纷,再想起怕是还在昏迷的隆庆帝,所有雄心壮志全都化做烟云,面上瞬间黯淡了几分,她苦笑了下,“你与你生母,果真有几分相像的。”
    “时日久了,我也记不太清母亲的相貌了,只是记得,母亲时时提起,若不是贵妃娘娘施予援手,她已经死在掖幽庭了,虽事事不如意,但仍感激娘娘恩德。”容珩淡淡的道。
    “当……当真?”
    容珩平静看向静贵妃,没有说话。
    静贵妃微微闭眼,掩下眼底复杂汹涌的情绪,随即抬眼定定看向容珩,“你该明白的,若我在,若你有什么事情,也会容易些,我也不是为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该明白。”
    “儿臣已成年,已有妻室,将来还有子嗣,为自身计,为子嗣计,自然要平安康泰。”容珩唇角隐有笑意,神色几可称得上温柔,只是眼神凝定,自有坚毅之态,“静贵妃自然不用当心。”
    静贵妃诧异看着容珩,好一会慢慢的道,“你……你变了许多。”
    若是以前的容珩,绝不会对她说这番话的,他性子悠游,却最是冷情不过,这些年他虽被罢了军职,一直留在京城,却鲜少与她见面了,便是见面了,虽礼仪姿态指不出半点瑕疵,却从未如此与她交谈过,虽尖刻却真诚,让她恍惚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些许真心。
    容珩淡淡一笑,往后又退一步,几步之遥,却像是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深不可见底不可逾越的鸿沟,“儿臣恭送贵妃娘娘。”
    静贵妃微叹了口气,面上却不露出分毫,扬高了声音,“本宫身体有些乏了,陛下那边自有兰妃照料着,先回去休息了。”
    “是。”
    静贵妃走了两步,脚步微顿,又回头,深深看了眼容珩,“你……她若是有什么需要,她自来寻我便是。”
    “是。”容珩颔首,他从不拒绝任何好意,尤其是对小初儿的。
    宫廷偌大,他到底有些顾不上的地方,静贵妃虽退居后宫,到底久居后宫,其耕耘的势力绝不可小觑。
    静贵妃慢慢远去,容珩略一停留,便加快速度赶往承明殿,还未进承明殿,就见各方人马都汇聚在门口,气氛诡谲,似乎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心里一动,眸光微扫,迅速在人群中找到了孟初一的踪影,孟初一也正抬眼看过来,微微一笑,示意无事。
    容珩不由微松了口气,立刻快步走了过去,不等他过来,孟初一也越众而出,直直迎了过来,仿佛小鸟投林一般,直接投入容珩怀里,登时引来所有人的侧目,但众人已经见识过她大庭广众向隆庆帝求嫁容珩的豪迈,这么一点不尊重,实在是不值一提。
    孟玉恬表情一僵,愤然瞪过去。
    晋王收回视线,唇角微扬,微涩还苦。
    他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却不知道唐婉微微微侧头,看眼过来,眸光复杂难辨,莹白手指无意识的握紧,手中雪色丝帕扭曲变形。
    容珩环住怀里小女人,细细感受着她在他掌间写的字。
    陛下有碍。
    容珩心中微震,眸色却不变,只是将她搂的更紧,抬眼看向在门口对峙的献王与太子,以及站在两人之中互不相帮的晋王,淡淡一笑,“这是怎么了?”
    太子见他过来,眉头微不可及的拧了拧,献王拦在门口,他本就不是多话之人,威武冷硬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晋王淡淡扫一眼过来,也不预备答话。
    气氛陷入古怪的寂静,还是唐婉微浅笑开口,“倒也不是旁的,太医还在里面诊治,兰妃娘娘吩咐了摒退众人,太子殿下挂记陛下,一时着急也是有的。”
    太子冷哼了声,“一时着急?莫非齐王妃没有看见父皇吐了血?如此大的症候,兰妃居然将我们这些做儿臣的全部拦在外面,到底在想什么!”
    献王脸色一沉,“太子殿下请慎言。”
    太子冷冷哼了声,“如今在里面守着的,是你的母妃,献王自然是无需担心的。”
    献王目光猝烈,才待开口,晋王忽的开口,“不过才半柱香的时间,太子殿下也太过心急了些,太子殿下刚才应该也听见了太医需要安静,如果我们贸然闯入,若是有个好歹,怕也承担不起吧。”
    太子怒瞪过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有意害父皇?”
    晋王平静的道,“臣弟自然不敢,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你……”太子一时词穷,下意识看向容珩,忽的想起来容珩已经与他撕破了脸,陡然觉得自己孤掌难鸣,脸面立刻挂不住,才要发怒,就听得身后有女子轻轻的道,“太子殿下也是关心陛下身体,况且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即便进去,也不是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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