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忍辱

    大幕缓缓拉开!
    一身银甲戎装的十四皇子跨马上阵,明光甲龙头盔,身后是旌旗飘飘,厮杀四起。
    十四皇子一边做砍人状,一边悲悲怆怆的唱,“黄沙地,碧云天,天潢贵胄,到头来不过是个馒头馅,哎哎哎,今儿个,俺命休矣!”
    对面黑面大汉适时举起砍刀,喝一声,“纳命来!”
    “哎呀呀,俺命休矣!”
    “咚!”
    一声锣响!
    “唰!”
    大幕重又迅速合上,遮住里面闭目等死的十四皇子。
    “咦?”
    轻软微凉的嗓音低低响起。
    软榻之上,原本意兴阑珊的男子执杯的手一顿,瞟向看向底下凉亭方向,眼角邪魅微扬,带上几分冷意。
    “怎么回事?”
    站在下方的下属面色微慌,他之前已经看过这出戏了,他看的不是这个样子啊……他惶然垂头,“属下这就下去狠狠责罚这群庸才!”
    话音刚落,一道箫声悠悠而起。
    月色之下,碧水之畔,箫声悠扬如冷风,呜呜咽咽的自碧水之上盘桓而起,一开始轻的仿佛耳语,却像是一根细线,紧紧抓住所有人的耳朵,侧耳倾听,箫音渐渐高起,曲音辗转幽咽如清泉,隐隐的压抑怆然,偏偏悲凉里含着一分若有还无的喜意,疼痛与欢愉交杂在一起,令人不由自主的心悸。
    众人不由叹一声,好个箫音!
    “等等。”男子抬手,阻住下属的动作,目光凝在下方,难得起了几分兴致。
    他听过的箫不计其数,也好个雅乐,没想到今日在这个小地方,倒听到了这等脱俗箫音,而且不知为什么,他似乎在哪里听过这样的箫声。
    “吹箫的是什么人?”他懒懒的问。
    下属微微握拳,掌心微凉。
    他根本没听到过这样的好箫声,可如果老实承认……
    主子心性谨慎小心,但凡食物必须有人尝过,衣服也必须是有专人保管,这种外来的戏份,更是要严格核查。今日这戏班子是他去查的,查明戏班子所有人的生辰八字确认无害才喊了他们过来,没想到突然出了这个岔子,如果直接告诉主子他根本没听过,简直就是坐实他的失查之罪。
    主子一动怒,他就是一个死。
    他微微咬牙,“是……是戏班子的乐师,技艺不错。”
    大雍太子,容蕤慢慢饮了一杯酒,并没有起疑,“寻常乐师有这样的手段,倒也了得。赏。”
    “是。”
    说话间,大幕又已拉开。
    刚才的金戈铁马悲怆绝望的十四皇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堂,堂上皇帝高坐,堂下数十人分成两列站着,不多时有人举着笏板越众而出,咿咿呀呀的唱,“朝堂之上,俺心惶惶,却为了天下苍生,敢叫日月颠倒没了光……哎呀,皇帝,俺有本奏哇!”
    容蕤挑眉,“这又是什么意思?刚才不是还在砍人么?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
    “这个……”下属额头微微冒汗,也不敢承认自己也不明白,嗫嚅道,“回主子,奴才笨嘴拙舌,怕主子听的糊涂,奴才要不传那班主过来好好给主子细说?”
    容蕤斜眼过去。
    下属一个激灵,猛地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巴掌,“奴才蠢笨,那等下九流的人怎么能面见主子。”他扑咚一声跪下,仓皇道,“主子恕罪,奴才这次办事不力……”
    “让他侯在外间就是了。”容蕤盯着戏台,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下属的话,“你吵的很。”
    原本已经和盘托出的下属身体猛地一松,悄悄吞下一口口水,忙不迭的起身离开,还没出门,身后容蕤又道,“等等。”
    他身体一僵,却又不敢不回头,“主子?”
    “这戏似乎不错,让韶华也过来听听,成日闹别扭,有何意思。”容蕤似乎想起什么,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是。”
    下属不敢怠慢,慌忙下去通传。
    他赶到戏班子时,戏班子班主早就低眉顺眼的等着他了,一见他立刻迎上来,“贵人听的可还没满意?”
    “混账!”
    来人狠狠一脚,兜心踹过去!
    孟初一眸光一闪,忍住闪开的冲动,只觉胸口一阵刺痛,整个人被踹出一米开外,半晌都没爬起来!
    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蓝衣乐师猛地握住长箫,眸光陡厉!
    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婢女装扮的戏子下意识就要上前!
    慕容言长箫一伸,拦住她的动作。
    戏子一呆,不解看向慕容言,“苏……”
    “爷,小的冤枉!”
    一道夸张的声音将她的声音狠狠下去!
    孟初一捂着被踹痛的小腹,佝偻着身子爬站起来,借着姿势的遮挡,警告似瞪了眼临时赶来硬要装扮成戏子的燕儿。
    燕儿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微微咬牙,站住不动。
    孟初一微微吸了口气,只觉得胸口锐锐的刺痛,不用想这一脚也踢的够重。忍住将来人千刀万剐的心思,她慢慢直起身,毫不掩饰自己得痛楚,勉强的笑,“爷,小的真的冤枉了!”
    “冤枉,你还冤枉!”来人又要动怒,抬脚就要踹。
    孟初一一个踉跄,似乎吓的瘫软在地,抱住头,“别打别打!小的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来人愤怒的又狠狠踹了几脚,看着班主蜷缩成虾子状,心里的怒气稍解,哼了声,“说,到底怎么回事?”
    孟初一轻嘶了声,谄媚解释,“爷有所不知,小的这出戏已经被县官大人禁了,如果不改个头面,万一被人抖搂出来,不是给贵人惹麻烦吗?”
    “糊涂!我家主子什么身份,还怕官府!”
    “可……可天大地大,官府最大啊!”孟初一茫然睁大了眼。
    来人傲然哼一声,“区区一个县官,给我提鞋都不配,更不用我家主子了!”
    “贵人是……”孟初一眼睛亮了,“贵人是大官?”
    “我家主子是当今……”来人猛地住口,又狠狠一脚踹过去,“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赶快给我滚起来,主子要见你!”
    孟初一眸光微动,惶然摇头,“贵人什么身份,我怎么敢去?”
    “让你去就去!给我好好伺候着!我警告你,不准说临时改了戏,就说原来就是这么唱的,懂了么!”想起什么,抬头看向慕容言,“刚才是你吹的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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