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放不下她

    陈懿果看着他下床，走出房间，看见他开口对着自己说话，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她开始惊慌，为什么？情绪没有受到刺激也会出现失聪的情况，这是不是说明，她的病情又严重了？
    晚饭做好了，她还在床上放空，陈晨进来的时候就看着她裸着半个肩膀，两眼直直的看着房顶。也没恼也没气，反而是为她找了件衣服。
    “怎么不吹干头发就躺下？”
    “忘记了”
    “走，先吃饭去吧”
    “好”
    ......
    他们之间的对话像是一对儿普通的夫妻，平淡，简单，又很自然。坐在餐桌前，他还懂得照顾她，用餐的时候，他还未她夹菜。陈懿果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想问，又怕打破这一刻的美好。一直隐忍，低头不语。
    “这几天都在干什么？”陈晨突然关心起她日常的生活，边吃边问着，他觉得，今晚的饭菜格外的香，就像是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一家人围在一起，时刻都充满幸福的味道。
    “没什么，就是看看书”
    陈晨很想说“你可以出去走走”这样的话，他断定，陈峰必然会出现。可是，话到嘴边他又止住了。他突然不想她招摇过市，更不想陈峰出现，打破不容易维持的平静。顿了半响，他又开口了。
    “你觉得陈峰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懿果放下碗筷，怔怔的看着他。因为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她消息闭塞到一无所知。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了那个人。
    “不好说吗？”看着她眼底的犹豫，他有些不高兴，反问的语气也重了许多。
    “不，不是的”她连忙摇头，解释起来，“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和他的交集不多，不好评价”
    他以为她在逃避什么，或者说是在包庇陈峰，不悦之情越发的明显。
    “那就从你知道的说”
    他的声音阴沉冷硬，她听着一哆嗦，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
    “我，我不喜欢他，小时候他就欺负我，而且，看起来他很坏，有点儿怕。你不在家的时候，他经常和阿姨一起找我麻烦，后来，我就不回来了，可是，他会欺负弟弟和外婆，还把我的工资要了去。但是，他也没向陈红和阿姨那样，真的打伤过我，所以，我说交集不多的......”
    她解释的小心翼翼，不时的偷偷抬头看着他的表情。那股子惧怕的感觉让他心里发堵。尤其是她说道小时候被欺负的事情，他的眼前会浮现出幼小的她，隐忍着世间的不公平，坚强活下去的表情。本来，他是心疼她的，是答应外婆照顾她的。可是，为什么会发生后来的事情，改变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呢？什么时候，单纯的她，变了呢！
    他还记得，陈懿果十岁的时候被陈峰推入井中差一点儿淹死。若不是他放学回来的早，恐怕，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她这个人。当时，他看到面色苍白，浑身冰凉的陈懿果时，吓的人都失了魂。那个时候，他16岁，抱着没有气息的她就向医院跑，他知道，家里不会有人叫医生更不会有人帮他。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陈懿果命还真的大，足足抢救了一晚上，她才醒过来。陈晨激动的差点儿落泪，陈懿果却在第一时间找吃的。
    这才了解，自从他住校，她又恢复到了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大概也是很久没吃饭了吧。他给她买了一小份粥，看着她吃的狼吞虎咽，而后没心没肺的关心他的生活，似乎，被扔在井里的人是他一样。打那以后，他每周都会在房间里放点儿零钱，也会在经常去的饭店和老板打招呼。只要陈懿果去，就给她上点儿好吃的，他会每周末去结账。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份关爱在温暖她的同时也引来了陈红的嫉妒，她在背后威胁陈懿果，骗她的零花钱。若不是有那个秘密的饭店，估计比之前还饿吧。
    在最困难，在即将死亡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出现，拉她脱离苦海。这样使得她越来越依赖他，百分百的信任，再到爱到骨子里。
    脑海里的一幕幕让原本的陈晨也觉得，这样的陈懿果怎么会和陈峰好上？但是，那个视频又如何解释？他盯着她，发现她停下了吃饭后顺势夹了一些以前她比较喜欢的茄子。
    “把饭吃掉，不要剩”她以为他会生气，却没想到，是这般温柔的态度。就像是以前，她饿的头晕，他不仅偷偷的带她出去吃东西，还会安慰她。
    想到之前的生活，虽然苦虽然难熬，可是有他在，她就心安。像是冬日里的小草，总能挺过寒冷。而今，他们的关系除了尴尬，还有他对她的恨意。纵使她使出浑身解数，他们之前的误会也无法解除了。何况，她的身体还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关于他们之间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一想到有一天再也见不到陈晨，她的心底就像有根刺深深的扎着。她太贪恋有他的时光了，就算他与别人成家，那她远远的看着也是幸福的。当时，她把心境说给李晴和周婷时，她们气的骂她，可是，她们又怎么会知道。一个经常与死神打交道的人，一个在欺辱种长大毫无尊严的人来说，她们口中，陈晨的微不足道就是救世主。
    “你哭什么？”看见她脸上的泪珠，他先是一愣，而后就是烦躁。他想不出头绪，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又理不清。好几次都是如此，但凡和她相关的事情就会出现头疼欲裂的症状。
    “没有，就是，很谢谢你”像那个时候一样，她破涕为笑，傻傻的知足。
    他记不起来具体缘由了，只觉得，陈懿果的身上有他不了解的地方，是记忆中的也是被遗忘而不能去想的。
    “你不喜欢陈峰，那么，视频是怎么回事？”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说到底是不甘心。
    陈懿果顿了顿，很认真的在看着他，并不是要辩解什么，而是那个视频，是她的耻辱。她不说，陈晨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才是始作俑者，但是，她不能说。如果这个时候陈父和陈晨起了矛盾，她不敢想象，陈晨是否可以站在她这边，如果不是，那么她会深处十八层地狱，比现在更痛苦。所以，陈懿果在吸了吸鼻子之后略掉了陈父，简单的描述了当时的场景。
    “陈峰说如果我不配合，他就拔掉弟弟的所有设备，停掉所有的支持，而且，他拿出了你的签字授权，是给医院的，我认得你的字，所以，我没有办法。”
    “我签的字？你确定吗？那上面怎么写的”陈晨不可置信的反问了一句，他实在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回事。自从经济独立，有一番作为之后，他不再受家里牵制，在一些事情上可以说独断专行，纵使如此，父亲也不能把他怎样。
    “是的，我确定，那上面写着关于文进的治疗决定均由陈峰做主，包括治疗方案的实施以及放弃治疗。不会错的，我仔细看过的。”
    “但是，我那段时间即使回国，也没有与他们见过面。”
    “那个授权我偷了出来”她说的很小声，生怕他责怪，低着头，像是很后悔方才的言语。
    “在你身上？去拿来”
    “蹬蹬蹬”的，她跑去卧室打开了小粉箱子，在很深的夹层里，她掏出信封交给了他，并且，拥着很期待的目光在看着他。
    陈晨终于明白了她的一些举动。无论走到哪里总是带着小箱子，里面即使空空，她也不会随意丢弃。原来，那里面藏着一些物证。
    “你继续吃，把这碗汤和菜吃掉，不许剩下，否则，有你好看的”
    说完他没再理会她，陈懿果倒是听话，吃的很认真，一言不发的等着他的结论。
    陈晨拿着那张纸，自己也吓了一跳，签名处确实是他的字迹，无论怎么看都不会错。但是，看了一会儿他就笑了，陈峰聪明，但不是一个细心的人。
    “吃好了？坐过来”他拉开旁边的椅子，把她招呼道身边，指着那张纸津津乐道的说着“你看这字是说的，却不是自然的写上去的”
    陈懿果顺着他手指划过的方向看着，摇了摇头，她看不出什么猫腻。
    “笨！看这个地方，用手摸摸”
    “啊，是笔不对吗？”
    “你气我的时候倒是挺会的，现在怎么笨的要死。这样能看到吗？”陈晨把那张纸冲着灯光举了举“这里，明显的针刺痕迹，估计他们是用细细的针做了关键笔画的定位，而后请人临摹的”
    “所以，纸的背面不光滑是不是？”陈懿果惊呆了，她完全没想过还可以这样操作，真的是匪夷所思呢！
    “下次看清楚点，自己傻到掉进别人圈套里都不知道，笨死算了”
    “哦”
    她还在想着，陈峰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单纯的欺负她？好玩？在她看来，陈峰不像是有城府的人，坏是坏，没有心机罢了。
    “关于外婆......如果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会信吗？”陈晨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看似震惊却又露着别扭的表情。陈懿果点点头，非常认真的看着他，也十分期待，他能告诉她关于外婆的所有讯息。
    “好，你既然信我就把你知道的，关于外婆的所有事情都将给我，包括你带文进离开的事情”
    “嗯，是陈峰，他有一天给我打电话，说是你让他带外婆去复查。我开始是不同意的，他从来都没这么好心过。后来，陈红抢了电话，我说不过她，也没注意。想来想去还是联系了陆大哥，我告诉了他陈峰用弟弟威胁我的事情，正好，那段时间文进恢复的不错，治疗也有了新的突破。就，就瞒着你把他送去了国外。本来是要带外婆离开的，但是我找不到她了。我去问陈峰，去求他，可他坚持说不知道。后来，一个陌生的电话联系我，给我发了外婆的视频，我就试图去找对方。大概一个多星期以后，那边才接通。对方是个中年女人，接通了视频我看到了外婆，可是，可是外婆不说话，也没有太多表情。我觉得不对劲儿，就找那个女人，她说，说......”陈懿果抬头看着陈晨，有些胆怯，见他没有阻止她继续叙述，又放开胆子说了起来。
    ”那个人说是你让她看着外婆的，不让我联系她，否则外婆就不能接受治疗，那个时候，外婆似乎病的很严重，我同她讲话，她并没有反应。“
    ”那你就信了？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是啊，我开始没信，但是，但是那个人发了外婆发病的视频，就算是假的我也不得不信。后来，那个人还发了和这个一样的授权，还有你的声音，这事儿陈红也证实过，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借着陈晨没发脾气，陈懿果把关于外婆的事情一股脑和盘托出，因为担忧外婆，她已经顾不得对他的恐惧之心，就像是在queen的时候一样，积极的动脑筋，在某些关键的问题上，语出惊人。
    她把几次联系外婆的录音、影像和图片全部找出来，同他一起回顾，头头是道的阐述着自己的判断。陈晨惊讶的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孩让他刮目相看。以她的经历和年龄，能做到临危不乱与对方周旋得体，实属难得可贵。他不知道，在不经意间，他竟然在欣赏她。
    “我知道了，你收起来这些吧，我让人查查”
    “你一定可以带回来外婆，对不对，我知道，你会把外婆安全的带回来”她对他充满信心，无论他做过多少事，对她有多么过分，他在她心目中永远都是重要的位置，这一点，很难改变。陈懿果用的疑问句，说出来却是肯定，让陈晨下意识的点头，心疼她。也许，所有的事情真的不像她看到那般，在他不在的时间里，不知情的情况下，也许，她经历了很多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你最近乖乖的呆在这里，不要出去惹麻烦，也不要找麻烦，你明白吗？”
    “嗯，知道了”
    一时的态度转变不代表真的变好，陈懿果听得出他的意思，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当空气，不麻烦任何人，当然，尤其是他。